「我可以教你。」梁與風說。
蘭嵐不敢相信,「這你都會?」他好歹是個大老闆,平素自己做飯便也罷了,竟還有時間研究烘焙,工作是有多不忙?
梁與風口吻平淡,「以前學的。」
「噢,」如此解釋,便說得通了,「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學的吧?」
「不是。」梁與風否認。「那是工作以後才學的?梁總,你們資本家的時間真是……」
蘭嵐的話尚未說完,便被梁與風打斷了,「大一的時候學的。」
蘭嵐怔住,大一,那不就是他們戀愛的時候麼,那陣子,他還學過蛋糕麼?她完全沒有印象。
梁與風看見蘭嵐的表情,便知曉她在疑惑什麼了,「瞞着你學的,本來想來年生日給你個驚喜。」
他們起初在一起時,過過一次生日,他並未送她什麼很認真的禮物,因此一直覺得遺憾,便背着她偷偷去學做蛋糕,他打零工時,選了一家烘焙店做學徒,原是想等她大二生日時,給她一個驚喜,孰料,大一還沒結束,便被她甩掉了。
蘭嵐陷入了沉默之中,這之後的事情,她心中自是有數的,因此一句話都說不出。
這樣的事情,如今聽了,心情複雜,可若是當年,她定是不會感動的,那時梁與風為她學這個,學那個,她只覺得他不知上進,盡把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上。
那時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齡,以為人的理想與抱負應當是崇高的,她沉浸在精英主義的敘事中,認為只有事業才是最該追求的事情,因此,當梁與風同她說,他的夢想就是「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時,她仿佛聽見了什麼幼稚的笑話,只覺得他沒出息,沒追求。
如今想起當年,才知道自己的淺薄,這世上有人追名逐利,也有人渴望本真,生活本沒有高低之分,她那時被洗腦得嚴重,一度覺得梁與風腦子有病。
「可惜了,後來沒用到。」漫長的沉默後,蘭嵐笑着說了出來。
梁與風沉默着,應當是過去那段經歷給他留下的不愉快太多,他一時間也不知應當說什麼好了。蘭嵐只好又同他說,「那我跟你學吧,你今年生日我也送你一個蛋糕。」
下個月,又是梁與風的生日了。
梁與風仿佛未曾想到蘭嵐會這樣說,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這樣有些呆,很像讀書的時候,蘭嵐看得笑了出來,「你那是什麼表情?」
梁與風忙鎮定了下來,「你先學會再說吧。」
「行啊,現在就學。」蘭嵐像一陣風,拽梁與風去附近的超市買了東西。
她今天睡了一整天,恰好有多餘的精力發泄不完。
梁與風在教學上倒很是耐心,同蘭嵐說了製作的流程,親自示範了一次,又指導蘭嵐做了幾次,兩人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烤出了四五個蛋糕胚。
「我這麼厲害?」蘭嵐看着那架子上的蛋糕胚,不免驚訝,她以為自己至少得翻車幾次,沒想到,做了三次,居然都這麼成功!
蘭嵐不免驕傲了起來,「我看我做飯天賦也挺高的啊,我要不搞金融,說不定能成為個烘焙大師。」
梁與風:「……」欲言又止,終是沒好意思潑她冷水。
蘭嵐沉浸了片刻,便又去學打發奶油和抹面裱花,這比方才難了許多,也是梁與風先示範的,蘭嵐看見他動作那樣熟練,擠出來的裱花那麼漂亮,驚訝極了,人生第一次,她在做飯的男人身上看到了魅力。
此時的梁與風,圍着圍裙,手中拿着裱花袋,全神貫注凝視着面前的蛋糕,他的小臂處線條分明,血管隱隱凸起,顯得十分性感,那認真的視線,令人移不開眼。
梁與風用餘光看見了蘭嵐此時的狀態,便問,「你看明白了麼?」
蘭嵐這才找回注意力,她哪裏好意思說,方才她根本沒看蛋糕,只是在看他,還有他的手和胳膊。
梁與風示範了一次,蘭嵐便親自上陣了。
那裱花袋,在梁與風手中挺聽話的,但到她這裏,可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蘭嵐剛握住,便不小心擠多了,一股腦湧出許多奶油,那形狀,難以名狀。
蘭嵐嫌棄得不行,即便是自己親手擠出來的,也擋不住她的嫌棄。
梁與風見狀,也笑了起來,他說,「這不像是你的審美品位能做出來的東西。」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嘲諷我。」蘭嵐剜他,拋下了狠話,「不就是裱花麼,憑我的聰明才智,那還不是一學就……」
話未說完,她手上又一用力,擠出了比方才更誇張的一坨。
梁與風因此笑得更燦爛了,蘭嵐氣得想用奶油甩他一臉,他笑過後,便走上了上來,從身後圈住了她。
男人熾熱的身軀貼了上來,蘭嵐穿着平底鞋,在他面前顯得多了幾分嬌小,就這樣被他圈在了懷中,男人抬起了雙臂,握住了她的右手,兩邊的掌心緊緊包裹着她。
「我手把手教你。」他說,「裱花要掌握好力氣,關鍵點在於用力要均衡,這樣才能確保每一下的大小是均勻的。」
循循善誘着,一邊說,一邊握着她的手演繹着。
有了梁與風的幫忙,蘭嵐的確對力道有了很好的把握,連續幾朵花,都裱得非常漂亮。
而梁與風的講解,還在繼續着,「收的時候要乾脆,這樣裱花看起來會利落一點,對,用力一些。」
他說話時,呵出來的熱氣噴在了她的耳邊,蘭嵐竟被他弄得耳尖紅了,整個人迷迷瞪瞪的,待他鬆手後,她仍能聽見自己未能平復下來的心跳聲。
蘭嵐摘下了手套,去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燙得令人吃驚。
真是見了鬼了,她從高中便開始戀愛,縱橫情場多年,先前無論旁人如何同她說葷話,她都不會有這麼大波瀾,今天梁與風不過是握着她的手教了下她裱花,她竟激動成這樣子了。
「有毛病。」蘭嵐拍着自己的臉,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被梁與風給弄到心跳加速、耳朵發燙。
「怎麼了?」梁與風並不知她的心理活動,下意識以為在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