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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秀芹同志說她饞天天想着吃這點是沒錯的,她離開上個世界後來這好多年,吃肉的次數都可以數的過來,且每次從來沒有吃過癮,她都快饞死了好嗎!
現在大冬天的基本沒啥活,一天兩頓飯,紅薯糙米稀飯,再來點醃的白菜蘿蔔啥的,對付對付餓不着就行了。
這要擱後世,這麼清淡那就是養生。但現在,人肚子裏都沒啥油水。在這她每年最開心的時候就是村里過年前兩天殺豬的時候了。
老梁家人可不少,大人不多,但小孩子是不少的。梁秋月的爺爺死的早,她也壓根就沒見過。
謝老太生了三個兒子一個閨女,大兒子就是梁秋月的爹,人在前幾年發洪水的時候沒了。她二叔梁海軍家兩個小子一個閨女,三姑嫁到鎮上去了,四叔一家兩個小子,年歲都還小。
她娘和謝老太的關係有些微妙,說好也還湊活,說不好在外面也讓人看不出異樣。這年頭對婦女苛刻,她爹死在洪水中,後來村里一些碎嘴子難免傳說王秀芹克夫的話來。
但這話讓謝老太聽了心裏還是產生幾分微妙,因為她男人死的也早,她幾個孩子都是她手把手拉扯大的。
她不怨自己命苦,也不覺得婦女比不了男人,但她大兒子死後她也傷心的很,傳出的那些風言風語也戳了她的心窩子。
要怨大兒媳克夫,那她豈不是也克夫?但她大兒子沒了,她也着實難受的緊。
老梁家大的矛盾沒有,但小的摩擦還是挺多的。
這些對梁秋月來說都是小意思,她可見過更大的風浪。梁家人時不時的鬥嘴她覺得還挺有意思的呢。
這年頭,掌握了家裏糧食分配權的人才是老大。老梁家可以說是謝老太的一言堂。
這不,飯桌上就因為謝老太分飯不均引起了一輪爭寵。
梁秋月笑眯眯的從她奶手裏接過一碗不算稀的紅薯湯飯,「謝謝奶。」
二嬸看了眼自家閨女梁秋紅碗裏的稀湯湯,撇撇嘴,「媽你咋恁偏心二妮兒。」這份量和家裏幾個男娃的一樣。
梁家的姑娘二嬸家的梁秋紅是大妮兒,她梁秋月是二妮兒,她小妹梁秋敏是小妮兒。
她初初過來時聽到這些稱呼也怪不習慣的,但現在已經很習慣了,甚至還聽出了幾分樂趣。
謝老太哼一聲,「你家秋紅要是能給報社投個稿還有稿費送回來,那我也給她多打些。」
梁秋紅低着頭在桌子底下捏了一把梁秋月,撇着嘴不滿,奶可真是會埋汰人。
這話說的明明白白,也表明了不管在哪裏,永遠都是有用的人活的好。
這裏的學制是五二二,小學五年,初中高中各兩年。
梁秋月今年上初二,期末考試年級第一名,雖然高考還沒恢復,未來還不明朗,但謝老太還是支持自家孫子孫女都去讀書的。因為她知道,廠子裏招工都是要學歷的,少說也得是個初中畢業。遠的她看不了,她只知道幹啥都比在地里刨食強。都說勞動最光榮,然而事實上她們地里刨食的就是低城裏人一等。
她給報社投稿也是心血來潮,聽說稿子要被收用了是有稿費的,而她正巧兩兜空空,平日裏看學校里誰吃顆糖都能把她饞到。還有一方面也是想掙點錢,她是一定要上高中的,要是她能給她奶掙點錢,她奶肯定會讓她繼續讀。
知識改變命運放在後世可能不一定,但放在這個年代,那是肯定的。
她前前後後一共投了十篇稿子,被刊登出來的有七篇,每次稿酬不等,有兩塊的,最多的有四塊,她給她媽一共八塊,自己留了一部分買糖吃,剩下的全在謝老太那。
她平日裏嘴甜,謝老太在三個孫女里還是挺喜歡她的。
她小妹才七歲,手短,想夾鹹菜夾不到,梁秋月給她夾了一筷子酸白菜放碗裏,小姑娘對她笑的甜滋滋的。
桌子上都是呼嚕呼嚕喝稀飯的聲音。
四叔家的兩個小孩都還沒十歲,呼嚕完稀飯就去磨謝老太,讓她給發顆糖吃吃。
梁秋月耳朵悄悄豎起,梁秋敏的小手都放下了筷子,眼睛瞪的溜圓眼含期望的看向謝老太,連梁秋紅這個大姑娘都可疑的頓了頓。
梁秋月她娘瞪了她一眼,眼裏明晃晃的在說她沒出息。
梁秋月也不想聽到糖就饞,但她心裏的渴望就是壓不下去。
她以前可沒想到會饞一顆劣質的硬糖。
她在心裏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她已經三個月沒吃過肉,一個月沒吃過糖了。吃到甜滋滋的味道還是前些日子她家的雞多下了一個蛋她娘偷偷給她和小妹沖了碗紅糖雞蛋水。
她發誓她以前真的不饞!是這個年代把她逼的這麼饞的!
四嬸沒說話,倆小子想吃糖纏着她很久了,但她又沒有閒錢去買糖,拿錢去買糖,她不得心疼死。
二嬸事不關己,反正她閨女大了肯定是不饞的,她倆兒子一個十三一個十五,也肯定是不饞的,她把四叔家的東子拉到身前,笑着開口,「你看這蛀牙都是吃糖吃的。」
東子流着鼻涕,用袖子一擦,大聲反駁,「才不是!」他好久才能吃一顆糖。
梁秋月看到東子擦鼻涕的動作瞬間覺得碗裏的稀飯不香了,癟癟嘴別過眼去。
謝老太不動如山,那些糖是她閨女中秋的時候提回來的,現在都一月份了,還沒給家裏這些孩子分完,只會隔些時日給每個孩子發顆甜甜嘴,大有吃到過年的架勢。
二嬸家的倆小子見奶半天沒動靜,對視一眼,放下碗筷,一起去纏謝老太。這可讓二嬸氣了個夠嗆,昨天她才從娘家拿回來幾顆糖給他們,今天咋還這副丟人樣,這麼大的孩子了可真沒眼看。
謝老太最後沒挨的過幾個孫子的纏鬧,還是一人給發了一顆糖,三個孫女也都有。
四嬸看着梁秋紅手裏的糖說「大妮兒都這麼大了還吃啥糖。」
梁秋月心裏翻白眼,趕忙梁梁秋紅手裏的糖剝開梁糖一把塞她嘴裏。四嬸啥意思她能不知道麼,這是指着梁秋紅不好意思吃然後把糖給她,她好給她家倆小子留着。
這個四嬸是又摳又精明,有時候怪讓人來氣的。
不等四嬸生氣,梁秋月笑嘻嘻的轉過頭對她做鬼臉,「沒了!」
四嬸「…」
這個死丫頭,我又沒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