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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點頭,剛起腳。
「喲,這不是四弟嗎,抱的哪家女子啊。」
正念叨着兩人夜不歸寢的傅顏鑠,剛聽見隔壁房間的聲音,就抱着看好戲的心情出了房門,笑得意味不明「原來是四弟妹啊,看來是喝多了。」
亭風早就見慣了他這般裝腔作勢的模樣,想幫自家王爺說兩句,又想到剛剛那雙惡毒的眼神,便也作罷,乖乖站在一旁。
傅雲期斜眼看了他一眼,腳下不停,一腳跨了進去。
「嗯……真好喝……還想……嗝」
懷中原本安靜的女子,開始不安分起來。
傅雲期將她放在軟塌上,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裹住。
壓低聲音,生怕吵醒了她似的輕聲說道「好,下次再來喝。」
湖音的眼睛裏帶着藏不住的驚喜,望向亭風。
傅顏鑠則是一把收了摺扇,一臉戲虐。
面對兩人疑惑的眼神,亭風無奈地聳聳肩。
「打盆水來。」
「是,王爺。」
亭風火速端來一盆熱水,退到一旁,戰戰兢兢地看十指從不沾春水的王爺,竟伸手搓帕子!
他懷疑自己眼睛瞎了。
「四王爺,我來吧,」湖音輕柔對他說道,「女子的事情總歸是有些不方便。」
她如此說,也是知道妙爾妹妹曾說過,她與四王爺未有夫妻之實,如今妙爾妹妹醉酒不醒,若是明日起來發現自己和四王爺呆在一處,定是要懊惱自責。
聞言,傅顏鑠上前將人拉到自己是身旁,朗聲對湖音說道,實則分明是對傅雲說這話。
「你這話說得,她是四弟的王妃,有何不方便的?」
「可是……」
湖音輕皺秀眉,還想說些什麼的,卻被傅顏鑠的眼神制止了。
相處幾日,還是能看出四王爺對妙爾妹妹有感情的,若是因為此事,他們能有進展,妙爾妹妹也不至於在這世間漂泊無依,這麼想來,湖音也就釋然了。
「還沒看夠?」
一語點醒夢中人。
「這就走,這就走。」
見他臉色發沉,不好惹的樣子,傅顏鑠趕緊笑呵呵說道,順便拉起身邊的湖音一起離開。
走到門口,見亭風還像個傻子似的杵在那裏,笑罵道「真是個傻子,你家王爺不需要你了!」
「啊?」
確定了眼神,王爺確實不再需要自己了,亭風失魂落魄地跟了出來,輕輕合上門。
三人各懷心意回了房間。
那扇門隔絕了一切外音,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
傅雲期執起她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擦拭。
伸手將她的髮髻拆開後,她烏黑的長髮自由散落在枕上,襯得原本小小的臉更加精緻小巧了。她的秀眉不時輕蹙,好像睡得並不安穩,傅雲期每每見此,都伸手溫柔將它撫平。她的睫毛上還有濕氣,將濃密的睫毛凝結成一簇一簇的小扇子,大約是酒氣過鼻,她的小嘴輕啟,在均勻地代替鼻子呼吸。
一呼一吸,竟也讓他看了許久。
「傅雲期……」
他猛然回神,發覺自己的手正撫在她的臉上。
「傅雲期……」
「我在。」
見她小嘴嘟嘟囔囔小聲說着些什麼,又聽不清,傅雲期只能附耳過去。
「你是個好人。」
聽了此話,那雙眸子定定地看了她許久,驀地,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又克制住,可眼睛仍然泄露了他的愉悅。
他輕手輕腳湊近,在靠近那張紅唇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吻上了她的臉頰。
已到深夜,窗外月色清淺,天上掛着幾顆疏淡的星子,空氣漸冷,窗台竟漸漸起了一層霧氣。
「放心吧,我會護你周全,你再也是一個人了。」
傅雲期將她的手窩在手中,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輕柔和堅定。
萬籟俱寂。
楚妙爾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不由來的緊張,她雙手顫抖地放在蓋頭上,便被白桃出聲制止了。
「王妃,不可!若是王爺發現定會生氣!」
不由分說地將她的手撥開,認真整理了一下她的紅蓋頭。
對!她今日成婚!
可她和誰成婚呢?
楚妙爾將手指攪進喜服中,緊緊攥着,一時呼吸急促,感覺上不來氣。
「白桃,幫我拿杯水吧,我渴。」
白桃趕緊倒上一杯水,步履匆忙地遞了過去。
「王妃,王爺應是馬上就來了,您再忍忍,啊!您怎麼這麼不小心!」
楚妙爾看着白桃擦拭着灑落在床上的茶水,聽着她抱怨着,可她頭痛欲裂,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痛苦地抱住自己的頭,輕聲嚶嚀,差點一頭栽進塌中。
「王妃,王妃,王爺來了!」白桃連忙將她扶起,自己則退到身旁。
聽腳步聲越來越近,好似有很多人一同前來鬧洞房,楚妙爾不敢失了禮數,強忍下心中不適,端坐在床沿上。
房門被推開,一股風吹進屋內,倒讓楚妙爾清醒了不少。
「沒你們什麼事兒了。」
低沉的聲音里夾雜着一些淡淡的溫熱,這聲音似乎在哪裏聽過。
」誒!入洞房這麼大喜的事兒不讓我參與,四弟你太不夠意思了吧!」
很明顯聽得出門被那人用力擋住了,一時半會關不上,冷風颼颼吹進來,楚妙爾鼻頭一皺。
」啊嚏……」
瞬間整個空氣變得很安靜,她尷尬一笑,說道「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話音才落那人又開始造作了。
「弟妹聲音如此動聽,可見也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大傢伙想看嗎?」
「想!」
「想!」
「……」
「既然四弟這麼捨得,那便放你一馬,弟妹,咱們下次見啊!走!喝酒去!」
不知道他得了個什麼好物件,竟忽然轉頭就拉着一幫人走了。
「你也下去吧。」
腳下出現一雙繡着精緻花紋的文錦靴,嗓音淡淡的。
「是。」
門被白桃輕輕關上,屋內又重新有了暖意。
紅蓋頭被緩緩掀開,飄落在床頭。
楚妙爾抬眼見到眼前的人,怔住了,臉色猛地變得通紅。
「傅雲期!」
只見他輕輕執起自己的手,將她帶到桌前,那裏擺着半生不熟的餃子,還有酒。
楚妙爾從頭到尾一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遞給自己吃什麼,便吃什麼。
「九陌詳煙和,千里瑞日月,願君萬年壽,長醉西陵城。」
她盯着手中的酒杯,裏面便是合歡酒,合歡酒一飲,夫妻同體,恩愛不移。
看着她愣愣的模樣,傅雲期笑了,深黑的眉眼上也漫上了絲絲縷縷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他緩緩靠近楚妙爾,用盡世間最溫柔的聲音說道「你我既是夫妻,我定護你一世周全。」
兩人相視一笑,仰頭將手中合歡酒一飲而盡。
傅雲期向前一步將楚妙爾抱起,她忽地失去平衡,腦袋也暈乎乎的,只得緊緊扣住傅雲期的脖子。
「傅雲期,你可要小心一點,莫把我摔了。」
她抿嘴笑了起來。
傅雲期見此,眼眸中的笑意更沉。
兩人一起跌入軟塌中,剛沾上枕頭,楚妙爾的頭又開始痛了。
「妙妙,你怎麼了?!」
耳邊傳來傅雲期慌亂急促的聲音,她長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捂住自己的頭,一會兒時間,額頭竟急得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淚眼朦朧,傅雲期的臉也越來越模糊,直到消失不見。
楚妙爾猛地睜開眼,見着頭頂精緻的床幔,有片刻的出神。
又是夢。
想起身,發現自己的手被握在一隻溫熱的手中。
楚妙爾看見趴在床沿上睡着的傅雲期,突然有分不清現實與夢境的感覺。
「果然還是不說話的樣子好看。」她自言自語道。
這傢伙生得俊俏,睫毛竟然比女人還長,怪不得引得眾女子嫉妒,鼻樑也挺,如刀削一般,沒有一點駝峰。
看得久了,像是着了魔似的,不自覺就伸出手去。
沒料到,傅雲期一下睜開了眼睛,眼中清明得很,絲毫沒有睡意,定是已經醒了許久。
楚妙爾心裏咯噔一下。
摸上去,顯得很輕浮,縮回手,那讓人感覺浮想聯翩。
所以她乾脆把手放在了傅雲期的額頭上。
「這是何意?」
傅雲期眼神澄清,仿佛真的只是在問她,把手放在他的額頭上是什麼意思而已。
「看你有沒有着涼啊。」
她目光坦然,一絲雜念都沒有的樣子。
假意探了兩下,楚妙爾縮回手,乾笑道「王爺身體強健,一點跡象都沒有。」
輕輕掙脫了幾下,傅雲期握住自己的手也沒有絲毫的鬆懈。
明明自己已經醒了,而且暗示得如此明顯,他也沒有要放開自己手的意思,這又是何意?
楚妙爾低頭沉思,想起方才的夢境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手麻了沒?」
「嗯……有些麻」
「那本王幫你揉揉。」
「……」
傅雲期還真的細細給她按揉起來。
看他低頭認真的模樣,楚妙爾覺着分外受寵若驚。
「那個,王爺,昨晚?……」
難得見她扭扭捏捏,傅雲期勾嘴一笑,有意捉弄於她。
「昨晚是本王抱你回來的,也是本王為你梳洗的,這份大恩你可要銘記在心。」
他話鋒一轉,湊向前去「昨夜你可把本王抓痛了,你看……」
楚妙爾伸長脖子去看,恰好看見他頸後的抓痕,頓時心下愧疚,垂眸輕柔說道「對不起。」
他們本身不過一尺距離,如今他湊上前去,更是只有一指距離。
「不過本王願意。」
彼此的呼吸在空氣中纏繞,第一次距離這麼近,近得可以看清彼此瞳孔中的自己。
楚妙爾的兩頰悄悄爬上了一抹紅暈,心跳開始不由自主的加快,眼神閃爍不定,仿佛多看兩眼,就深陷其中,無法抽身了。
「妙妙,你可願做本王的王妃?」
這話的意思兩個人心知肚明,傅雲期滿含柔情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想通過她的表情看清她內心的想法。
想起在雲霧山莊,還有剛剛的夢境,楚妙爾明白,自己早就心悅於他了,只是自己不敢承認罷了。
楚妙爾堅定的點點頭,破顏而笑。
少女的嬌羞全部顯露在臉上。
傅雲期輕輕擁住了她,她能聽到他和自己一樣的猛烈心跳。
門被大力推開,正享受此刻柔情的楚妙爾被不合時宜的聲音嚇得一顫
「弟妹醒啦?本王一宿沒睡,擔心弟妹呢!」
傅雲期你一臉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