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國公府一片安寧。
管家見到季禮回來,連忙過來迎接,「世子爺。」
「嗯,我爹呢?」季禮急切地問道。
管家詫異的抬了抬頭。
大公子一向是穩重的,少有如同現在一般的神情,莫非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當下,管家收斂心神,道:「老爺這會兒在二夫人的屋子。」
季禮皺了皺眉,大步的往二夫人的院子走去。
………
「說吧,找我來什麼事?」
季常站在門邊,冷淡的掃了眼二夫人。
二夫人咬了咬唇,走上前,正要搭上季常的手臂,卻是被他給躲開。
二夫人臉上臊的厲害。
這屋裏頭還有丫頭在,季常卻是這般的不給她面子!
「老爺,屋裏頭請吧。」
季常大步的走進去,隨意的落了座,端了茶盞喝了起來。
「老爺,阿節的婚事,老爺看是不是也該準備了?」
這幾日,大夫人張羅着關於季禮大婚的聘禮,單子上列出來的東西,可是叫她眼紅的厲害。
同樣是老爺的兒子,沒道理這些好東西都叫季禮給霸了去,便宜外人!
啪嗒!
季常重重的將茶盞給放在桌上,不言不語的盯着二夫人瞧了起來。
二夫人手中的帕子攪成了一團,低着頭,也不敢說話。
「阿節的婚事在後年,早着,不必急於一時。」
二夫人喉頭一緊。
「老爺,話不是這樣說的,阿節娶的畢竟是郡主,且是太后娘娘賜的婚,應當是早早準備了才好。」
「便是賜婚,也要照着我季家的規矩來,一切等阿禮的婚事結束了再說。」
說吧。季常起身,大步的往門口走去。
「爹——」
「阿禮!」
「爹,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咱們去書房………」
腳步聲飛快的走遠。屋內,二夫人氣的將桌上的杯子給摔了。
………
「你是從哪裏弄來這個的?」
書房裏,季常震驚的對季禮道。
「是枝兒發現的,這是如意香坊生產的香粉和胭脂。」當下,季禮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對季常說了一遍。
「好,我馬上入宮,將這件事稟報給皇上,你派人盯着如意香坊,另外,保護好童枝兒一家人。」
「是。爹。」
………
如意香坊,當家人從後門鬼鬼祟祟的走了出來,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七拐八拐,最後在當朝首輔家的後門停下。
「大人,不好了。季將軍似乎是發現了什麼……」
書房內,如意香坊的當家人焦急的對書桌後的一個人道。
首輔李青雲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盯着他,「怎麼回事?」
「當年王家香坊的人出來了,新開的童記胭脂鋪,裏面的制香師便是王家香坊的後人,不知怎麼的。有人認出了他,便去童記胭脂鋪鬧事,最後,童記胭脂鋪的東家說,要徹查這件事情,隨後。季將軍便是將林家香坊、徐家香坊,還有我們如意香坊都走了一遍。」
「混賬,你敢在我面前撒謊!」
李青雲突然怒道。
如意香坊的當家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大人饒命啊。小的不敢欺瞞大人……」
「說!」
「……那些人,是小的找去的。童記胭脂鋪,搶了如意香坊的生意,小的想着,客人少了,大人之前委託的那批貨,也不好運出京城了,這便是動了心思。大人,大人,你可一定要救救小的啊!」
李青雲從書桌後大步的走出來,一腳揣在男人的胸口上,「混賬!竟會給我惹麻煩!」
男人不敢喊痛,只是一個勁兒的求饒,「大人救救小的,大人救救小的啊,小的一直以來都是在替大人辦事,大人可不能不管小的……」
李青雲眼睛裏閃過一道殺意。
男人抬頭,猛然閉嘴。
「再多說一個字,我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男人訥訥的點頭,果真是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你聽着,季禮現在只是懷疑,未必就發現了什麼,你不可自亂陣腳,照我的吩咐,將那批貨都給銷毀了,不能讓他看到。另外,派人盯着童記胭脂鋪和季國公府,一有動靜,立刻來報。」
「是,大人。」
男人從府里出來,坐車馬車回了如意香坊,便是照着李青雲說的將所有的貨物都給運出了城,打算在晚上的時候,丟進亂葬崗里給燒了。
這晚,夜風很涼。
幾十個人推着馬車,在朦朧的月光下疾步前行。
他們是下午的時候從如意香坊的後門出發的,傍晚時刻,正好將所有的貨物都運出了城。
亂葬崗就在不遠處。
裏面葬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和乞丐,以及犯了重罪的人,便是被燒了,也不會引起注意。
眾人將馬車都給堆到一處,潑上火油。
正在這時,無數道人影在亂葬崗里閃動。
幾十個同樣黑衣的人崩了出來。
「當家的說了,在亂葬崗燒了太過張揚交由我們處理,你們走吧。」
夥計們驚疑不定,面面相覷。
半響,有一個人問道:「可有當家的信物。」
為首的黑衣人取出一枚扳指。
扳指有拇指大小,通體翠綠,在火光下隱隱泛着翠色的光芒。
「是當家的信物,我們走。」
眾夥計窸窸窣窣的離開。
黑衣人彼此交換了一個神色,推着馬車,往樹林裏走去。
翌日,天明時分。
東方尚且是魚肚微白,不過,皇上還有眾位大臣都已經站在金鑾殿上了。
「來人,將首輔李青雲給朕拿下!」
皇上突然的一句話,叫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大臣們都是嚇醒了。
「皇上,敢問臣犯了什麼事?皇上為何要將臣拿下!」
李青雲跪在地上。一臉委屈的大聲道。
「朕抓你,自然是因為你犯了事,季國公,你把事情說給李首輔聽聽。」
李青雲一聽季常的名字。心頭便是突突的跳了起來。
「是,皇上。」
季常對皇上拱了拱手,隨即瞧了眼跪在地上的李青雲,袖子裏扔出兩樣東西來。
李青雲心頭大驚,面上卻是一片狐疑。
「李首輔,想必這兩樣東西,你應當很熟悉吧。」
「季國公說的是什麼話,我聽不太明白。」
「呵呵,都這時候,李首輔還是如同往常一般的鎮定!李首輔怎麼會不知道呢。這可是如意香坊的香粉盒子和胭脂盒啊,李首輔怎麼會不熟悉?」
「哼,我是男人,女子之物又如何識的,又不是在脂粉堆里混的。」
「哎呀。這話說得好,可是方才,我問李大人熟不熟悉,李大人卻問我說的是什麼話,這可與李大人的不阻礙脂粉堆里混,前後不搭了!」
「你……」
「我在問李大人一次,你識不識得這兩樣東西?」
「哼。識得又如何,不識又如何,季國公單憑女人用的香粉和胭脂盒子,就想定我的罪,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季常笑了,「這當然不只是兩個女子用的香粉和胭脂盒這般的簡單。」季常看向眾人,「諸位大人請看。」
季常將兩個盒子亮在眾人眼前。
「咦?這盒子裏好像刻了有什麼東西?」
「我看看……這,這不是西遼的文字嗎?怎麼會刻在盒子上?」
「周翰林果然是博學多才,」季常看向說話的男人,轉身瞧着李青雲。「李首輔,你現在對此作何解釋?」
李青雲冷哼一口,「我不過是朝廷命官,這香粉盒子上如何會刻有西遼的文字,我又怎麼知曉?」
「不,李大人知道,因為,製作這盒子的如意香坊,便是李大人,你的產業。皇上,臣已經將如意香坊一干人等抓獲,此刻在金鑾殿外等候,除此之外,還有李大人昨夜想要銷毀的罪證!」
…………
「東家,東家……」
王檀急切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童枝兒飛快的走出去,問道:「怎麼了?」
「李首輔被抓了,皇上已經判他午時三刻在午門斬首,除此之外,還重新審理了當年王家香坊的案子!」
童枝兒睜大眼睛,「是在什麼地方審的?咱們快去看看。」
「在九城司衙門。」
童知信、方翠微、童枝兒、童珠兒和王檀上了馬車,五人飛快的往九城司衙門趕去。
等她們到的時候,衙門口已經是人山人海了。
季禮端坐在明鏡高懸的高堂之下,一身官服,瞧着極是威嚴。
如意香坊、徐家香坊和林家香坊的掌柜都跪在堂下,將當年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交待清楚。
當年,給王家香坊的原料下毒,就是這三家的掌柜經過了李青雲的授意。因為李首輔要通過香粉來傳遞消息,而香粉因為製作艱難,成品低,朝廷便是發佈了香粉不用完全揭盒檢驗的命令。
當時,王家香坊生產的香粉,賣得最好,也最受人歡迎。李青雲便是動了心思,王家香坊垮台,扶植如意香坊、徐家香坊和林家香坊,借這三家香坊的生意,將消息刻在如意香坊生產的香粉盒和胭脂盒上,傳給西遼的人。
因為,除了本國人,香粉和胭脂在西遼極為的受歡迎,每年創造的利潤,佔到國庫的十分之一以上。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在利潤的背後,潛藏的卻是用兵部署,攻打本國的勃勃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