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冷風蕭瑟,呼呼的風颳着屋頂,就好似隨時都要將屋頂上的瓦片給捲走一般。
金鑾殿內,燃燒的炭火,將整個大殿弄得很是溫暖。
然而,殿內的大臣卻還是渾身發顫。
「前線的將士,為了朝廷浴血奮戰,此刻正在挨餓受凍,可你們呢?一個個富態盡顯,朕叫你們捐銀子出來,你們就給朕叫窮!」
龍椅上,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天子十分憤怒。
「皇上,微臣一年的俸祿,除了補貼家用,便是用於人情正常的來往,皇上要臣拿出銀子,微臣,微臣實在是拿不出啊皇上。」
耿直的中書大人跪在地上,苦着臉道。
其他大臣都在心頭給他點了根蠟燭。
中書大人不知道是真傻呢,還是裝傻,明知道皇上在氣頭上,還要往槍口上面撞。
「李宗堂,你是要抗旨不遵了嗎?」
果然,皇上氣得臉色鐵青。
「微臣,微臣不敢。」
「不敢,不敢你還在這兒跟朕推三阻四的………」
教訓了李宗堂一頓,順便也是說給在場其他不願意捐銀子大大臣們聽,敲打敲打他們,皇上接着道:「昨日,朕收到消息,青州一普通的百姓,給朝廷在前線的將士們送去了禦寒之物。普通的百姓尚且知道要做些什麼,你們身為朝廷命官,更是應該為朕分憂,為朝廷分憂。」
大臣們低眉頷首,齊聲道:「皇上說的是。」
「朕給你們三日的時間,三日內,你們每個人都要交一千兩銀子上來,否則,哼哼。」
大臣們誠惶誠恐的道:「臣等遵旨。」
「退朝。」
太監們跟着皇上回到御書房,不一會兒,太后便是率領後宮的各位娘娘到了。
「兒臣拜見母后。」
見到太后過來。皇上恭敬的行禮道。
「臣妾見過皇上。」
其他女子行禮道。
「母后,您這是………」
皇上看了看太后,疑惑的問。
太后笑着上前,道:「哀家知道皇上正為前線的糧草着急。皇后等人來找哀家商量,說是也想為前線的將士們略盡綿薄之意。」
皇上驚訝的瞧着站在太后身後,一身鳳袍的溫婉女子。
「皇后,你………」
皇后往前走了兩步,依舊是低着頭,細聲細語的道:「皇上,能夠為您分憂,乃是臣妾的福氣。」
皇上欣慰的瞧着她。
患難見真情。
大臣們,在他大發雷霆外加警告威脅,才捨得把腰包里的銀子給拿出來。
而他後宮裏的女人。他還一個字都沒說,她們就行動起來了。
「皇上,臣妾們在宮裏頭,其實也吃不了,用不了那麼多東西。從今日起,臣妾打算削減六宮各處的生活開銷,宴會等也一切從簡,將省下來的銀子,支持在先前的將士們。不知道皇上以為如何?」
「皇后……」皇上拉住她的手,帶着感動,也帶着愧疚。「這麼些年來,是朕虧待了你……往後,朕會儘量的去彌補。」
「皇上……」
皇后抬起頭,渴望而感動的瞧着他。
兩人的深情對望,叫其他的嬪妃心裏頭很是不爽。
然而,太后還在這裏。她們卻是不好做什麼的。
得罪了太后,她們可沒好果子吃。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
皇后從對皇上的對視中回神,如此說道之後,便是攙扶着太后走了。
如此的識大體。叫皇上心中愈發的感動和愧疚。
……
御hua園,寒梅綻放,皇后攙扶着太后在其中漫步。
「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欺騙了皇上?」
見皇后的臉色有些恍惚,太后沉聲道。
「母后,臣妾,這些都是您的主意,臣妾受之有愧。」
皇后咬着下唇,愧疚的望着太后。
太后按住她的手「不管這是誰的主意,如今,皇上認準了這主意是你出的。你就要記住,這主意就是你出的。」
「……是,母后。」
「好了,走了這麼久,哀家也累了。」
「母后,臣妾扶您回慈寧宮。」
將太后送回了慈寧宮,皇后便是回了自己的椒房殿,將各項事宜做好安排。
「太后。」
蘇怡走出來,對其行禮道。
太后點了點頭,兩人進到室內。
「董家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會太后的話,根據這些日子的觀察,與蜀王聯手的董家人,只有董家的二房,其他人卻是不知情的。而且,董家大房的兒子,卻是在季家軍裏頭。」
「在季家軍營?他想幹什麼?」太后眉頭緊皺。
「就目前來看,一直都在幫助季家軍。」
「你也派人盯着此人。」
「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這次,是打算讓皇上對皇后改觀嗎?」
太后笑了笑,站起身。
蘇怡扶着她在躺椅上躺着,見炭火小了些,拿了銅做的火鉗撿了放進去,來回的撥了撥。
「皇上並非是無情無心之人,當初他被那個人迷惑,以至於蒙住了眼睛,這次,皇后如此替他着想,皇上必定念着她的好,越發的對從前所做愧疚無比。」
「太后,您真是聰明。如此一來,那位便是無法再影響皇上了。」
蘇怡勾了勾唇,道。
太后眯了眯眼睛「她在宮裏頭的日子,不會好過多久了。」
………
「咱們下個月的炭火,還有衣服怎麼少了這麼多?」
雲王妃忍着心頭的怒氣道。
宮女回答道:「王妃,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雲王妃咬了咬唇。
「王妃,皇后也太欺負人了,看皇上這陣子忙着國家大事,不常來您這兒瞧瞧,便是如此的虧待您。」
「大膽奴才,皇后是你能編排的!」
雲王妃扳着臉教訓她道。
宮女跪在地上,一臉慌張的道:「王妃。是奴婢說錯話了,還請王妃責罰。」
「你下去吧,往後,我不想再聽到這樣的話。」
「是。王妃。」
然而,沒過兩天,雲王妃不滿皇后分配的下月炭火和衣服,卻還是在各個宮裏頭傳遍了。
後宮裏的女人們當即便是摩肩擦掌起來。
比起皇后,她們最恨的就是這個死了男人的雲王妃。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勾引皇上的,在雲王爺死後沒多久,便是讓皇上把她給就到了宮裏頭來住。什麼好的、稀奇的東西,都往她那兒送。除此之外,皇上還隔三差五的去她那兒。
她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寡婦。竟然也敢勾引皇上。
平時礙於皇上對她的保護,她們沒敢動手,這下子有了大好的機會,她們要是放過了就是豬腦子。
「皇上,臣妾給您熬了燕窩粥。您喝了暖暖身子吧。」
麗嬪端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粥,對着書桌後的皇上道。
「有勞愛妃了。」
皇上放下筆,笑着走過去。
若是平時,他是不會這麼和顏悅色的。
麗嬪大喜,在他身邊坐下,聊着一切別的事情,過了一會兒。便是漫不經心的道:「皇后姐姐為皇上着想,為前線的將士們着想,實在是賢淑有德。不過,這宮裏頭卻是有人在背後辱罵皇后,說皇后這次假公濟私,故意剋扣她們。」
正在吃粥的皇上臉色一冷。「你知道是誰?」
麗嬪搖了搖頭「臣妾也只是聽說,並不知曉。」
皇上眯了眯眼睛,麗嬪等他吃完了燕窩粥,便是回去了。
她也不是那麼笨的。親口在皇上面前說雲王妃的不是。皇上信了還好,皇上若是不信,吃虧的可是她。
這幾天,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印象很好。
聽到中傷皇后的言論,皇上一定會讓他信得過的人去打探清楚的。
麗嬪猜得不錯,在她走了之後,皇上便是讓他信任的一個小太監去宮裏各處打聽。
「皇上。」
「事情查出來了嗎?」
小太監點了點頭。
「那人是誰?」
「回稟皇上,是雲王妃。」
………
將禦寒的手套和靴子送到,童知信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便是帶着人一道離開了。
他離開的第五天,朝廷便是送來了糧草。
「將軍,將軍,朝廷的糧草到了。」
王勇進到季禮帳內,一臉激動地道。
季禮放下手中的兵書,很快的便是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季常。
「父帥,如今咱們的糧草也夠了,就不怕蜀王那幫亂臣賊子了!」
季節眼睛亮亮的道。
季常心頭也是鬆了口氣,糧草不夠,也是懸在他心頭的大石頭。
如今,這石頭終於是落了地。
「媳婦,朵兒,枝兒,珠兒………我回來了。」
離家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童知信便是大喊道。
聽到聲音,幾人迅速的從屋裏頭衝出來。
方翠微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他,沒見到傷處,人是平平安安的回來的,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了「爹,你見到阿平他們了嗎?他們怎麼樣?」
童朵兒焦急的問。
童知信點了點頭「他們很好,這是給你的信。我把另外的信給二哥和燕兒她們送過去。」
等童知信送信回來,已經是天黑了。
方翠微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他。
飯罷,一家人圍在一起烤火。
「爹,姐夫他們安排的怎麼樣了?」
「還是老樣子,你姐夫一直在找機會,不過,機會不是那麼好來的。」
童枝兒點了點頭。
見童朵兒一臉凝重,童知信笑着道「朵兒,你也不要太過擔心,我去送東西的時候遇上了季元帥,季元帥答應我說,將來皇上和太后若是要治董家人的罪,他會幫着說情的。」
童朵兒點了點頭,一臉感激的瞧着他「謝謝爹。」
天色陰沉的厲害,灰濛濛的雲整日裏懸在天上。
北風颳得樹枝都往一邊倒。
昨夜下了一場雪,屋頂,門前,院子,樹梢,道路,樹林,都是白色的雪。
如今已經是大雪的了,天氣比起一個月前,更加的寒冷。
童朵兒和童枝兒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圍着白色兔子毛的大氅,兩個人站在屋外頭。
「大姐,你的手好涼,咱們進去吧。」
童朵兒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你姐夫現在怎麼樣了?」
童枝兒給她攏了攏帽子,笑着說道:「大姐,我心裏頭中有一種預感,姐夫就要回來了。」
「真的?」
「嗯。」
童朵兒粲然一笑,重重的點了點頭。
「走,咱們回屋去……」
董平瞧着江面上厚厚的冰層出了神。
「阿平,你怎麼在這兒?這裏風這麼大,當心感染了風寒。」
方大林走過來,一臉焦急的道。
童招銀也是一臉擔憂的瞧着他。
董平笑了笑,給了兩人一個放心的眼神,繼續瞧着冰面,道:「已經結了這麼厚的冰,想必人在上面走,也是沒有問題的。」
「妹夫,你怎麼會突然說起這個?」
童招銀不解的瞧着他。
董平眯了眯眼睛「或許,我們很快就能夠回家了。」
「啊?」
「季將軍,屬下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聽到董平的聲音從帳子外面傳來,季禮很快的起身,道:「進來。」
「董大夫」季禮笑着看他。
「季將軍,屬下有一個好主意。」
「哦?」
「…………」
兩個時辰後,元帥主帳。
「現在發動進攻?我不同意。」
「季將軍,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為寒冷的月份,將士們的手都僵硬通紅的沒什麼力氣,此刻發動進攻,不是叫將士們去送死嗎?」
「大哥,你在想什麼?即便我們發動了進攻,從哪裏走?又從哪裏脫險?」
季節憂心忡忡的問道。
季禮看向座首的季常「從冰上走,從冰上回。」
「簡直是胡鬧!蜀王的人也不是傻子!」
杜將軍氣呼呼的道。
季常若有所思。
「把你的計劃說給我聽聽。」
季禮眼睛發亮,欣喜地瞧着他,道:「是,父帥。」
一個時辰後,幾位將軍從營帳內走出。
「這個法子若是能成,咱們說不定,能夠結束這場仗!」
一個將軍一臉興奮的道。
「是啊是啊,想不到元帥的大兒子竟然有此等頭腦。」
帳內,季節激動地瞧着季禮。
「哥,你是怎麼想出這個法子的。」
「這法子不是我想的,是董平想出來的。」
「他?」
季禮點了點頭。
「若是再關鍵時刻,他的法子失靈,咱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聽說不是自己的大哥想出來的法子,季節有點兒懷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