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而狹窄的甬道,只容兩人並排通過,童枝兒聽着一道上老鼠咯吱咯吱打洞的聲音,一直被兩個衙差帶到了最後面的牢房門口才停下。更新最快百度:本名+
「快點說完快點走。」
其中一個衙差將牢房給打開,不耐的道。
童枝兒道了謝,又從袖子裏取出幾兩銀子塞到兩人的手上,這才進了牢房裏。
「枝兒,這裡冷,你有身子,不該來!」
季禮擔憂的瞧着她道。
童枝兒並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瞧着他,「這是娘托我帶給你的衣服和一些吃的東西,你先暫時在這裏呆幾天,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來。」
童枝兒一邊說着,一邊將一個包袱遞給季禮。
「不必勉強,福禍難料,便是被發配漠北,我也認了。」季禮幽幽的道。
童枝兒雙眼酸澀,用力的握住季禮的手,「我們不會看着你被發配漠北!」
「……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出去吧。」
童枝兒點頭,很快的從牢房裏出來,臨走的時候又遞給兩個衙差一些銀兩,好讓季禮在牢裏能夠住的舒服一些。
等童枝兒回到國公府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大廳里等她。
「枝兒,阿禮怎麼樣了?」
老夫人和大夫人同時過來,一臉急切地問道。
童枝兒將季禮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走到季常面前,道:「爹,媳婦自作主張,還請爹見諒。」
她說的是在公堂之上答應天子的承諾。
季常搖了搖頭,嘆氣道:「我不怪你。枝兒,你在公堂上說,三日內會籌到十萬兩黃金,你打算怎麼辦?」
「爹。咱們國公府一共有多少銀子?」
季常看向大夫人。
國公府向來就是大夫人管家,這些事情他並不清楚。
「每年在田莊收的租子,加上祖上留下來的一些祖產,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也不過能湊上一萬兩黃金。」
大夫人一臉苦澀的看向童枝兒。
「娘,你想辦法將這些變成一萬兩黃金的現銀,剩下的九萬兩黃金,我來想辦法。」
「枝兒,你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辦法?」
大夫人搖頭苦笑。
童枝兒並不說話,喝了口水便是出了大廳。
馬車停在童記胭脂鋪,童枝兒進到鋪子裏,沒一會兒,王檀便是來了。
「東家,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東家的打算,是要變賣了東家名下的所有產業?」王檀一開口便是這句話。
童枝兒點頭,「你說的不錯,我是這樣打算的。」
「可是東家,」王檀皺眉。「即便如此,東家也不過能勉強湊上一萬兩,餘下的大頭,東家從哪裏弄來?」
「這個暫且不管,王檀,你將我名下的所有產業,京城的童記胭脂鋪和青州的幾家鋪子。立刻找好賣家。」
「……是,東家。」
童枝兒堅持,王檀也不好再說什麼。
………
大夫人和王檀行動的速度都很快,一天下來,到晚上的時候,兩人便是各自湊齊了一萬兩給童枝兒。
「娘。你也累了一天,早點回去歇着吧。」
童枝兒將大夫人送出房間,開口道。
「好,你也早點休息。」
「我知道了娘。」童枝兒關門,走回桌邊。沒一會兒,門外便是響起了敲門聲。
童枝兒將門給打開,卻是二夫人站在門口。
「二娘?」
「枝兒,不介意我進去坐會兒吧。」
童枝兒退到一旁,「二娘請坐。」
二夫人瞧了瞧桌上的銀兩,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疊起來的布。
「這是……」
二夫人笑了笑,「你打開看看。」
「…………二娘,你把酒樓給賣了?」童枝兒驚詫。
二夫人搖頭,笑着道:「光是賣酒樓哪裏會有這個數?裏面還有我這些年攢下來的首飾和阿節孝敬我的東西。」
「二娘,你……」
童枝兒感動的看向二夫人。
危難見真情,這位二夫人雖然有的時候說話難聽了一些,也有些斤斤計較的毛病,可是到了現在,她卻是能夠將自己的身家給拿出來。
「好了,忙了一天,累死了,我回屋歇着了,你也早點歇息,別累着了。」
「嗯,謝謝二娘。」
將二夫人送出房間,童枝兒又將二萬多兩的銀錢給收好,這才躺回床上歇息。
然而,她卻是如論如何也合不上眼睛。
還差七萬多兩的銀錢,如何湊到這筆大數目,對她而言着實是一個大問題。
童枝兒想了一夜,整整一宿都沒有合眼,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個眼睛腫的厲害,叫大夫人等人瞧着十分的心疼。
「枝兒……」
「主母,娘,二娘,我沒事,大家快吃飯吧。」
童枝兒笑着對眾人道。
飯罷,童枝兒沒有外出,而是去了一趟書房。
書房裏,季常並不在,童枝兒等了許久,才見到季常回來了。
「爹。」
童枝兒走上前,瞧着季常凝重的臉色,知道他大約是請別人幫忙並無結果了。
也是,這件事情天子不鬆口,誰求情都沒有用。
在朝為官的,哪個不是人精?
「爹,先喝口水。」
童枝兒倒了杯茶過去,道。
季常接過茶杯,卻是不喝。
「爹,這是十萬兩的軍餉,皇上原本是打算作何用?」
「三分之一用來買糧,餘下的用來買鹽。」季常道。
童枝兒眼睛一亮,據她所知,這個時候的鹽因為提煉方法不精,產出有限,每個人能分到的並不多。供給一*隊所用的鹽,除了本國提供之外,大部分要海外購買。
「眼下沒了買鹽的銀子,邊關的將士們就沒有力氣。一旦敵國進犯,我們的士兵根本就沒有還手之力!」季常沉聲說道。
「爹,除了可直接使用的細鹽,我們國內有沒有粗鹽或者是鹵鹽?」童枝兒緊張的看向季常。
季常微怔。「枝兒,你的意思是,你能夠將粗鹽和鹵鹽變成可以食用的細鹽?」
童枝兒點頭,「不錯。」
季常大喜,猛然站起身,「有,不只有,而且還非常之多,枝兒,若是你真的能夠將鹵鹽變成細鹽。不光是阿禮有救了,對於整個帝國來說,也是極大的功德。」
天然的細鹽,本國非常至少,大部分的。都是含有許多雜質的粗鹽,還有苦澀的鹵鹽。原本有人才不管粗鹽、鹵鹽和細鹽的差別,直接放在菜裏面一道煮了,誰知道煮出來的東西難吃至極,而且吃過之後還會有不良的反應。從此之外,便是再也沒有人食用粗鹽和鹵鹽。
………
兩日後,公堂。
天子照舊是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面無表情的端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
季禮被兩個衙差帶出來,跪在堂下。
他旁邊,跪着童枝兒。
兩人對視,彼此眼中繾綣非常。
「童枝兒,三日時間已過,你說的十萬兩在何處?」
天子沉聲開口。打斷了童枝兒與季禮的彼此凝視。
「啟稟皇上,臣婦準備了兩萬多兩的銀錢。」
「兩萬多兩?」
天子低喃,聲音聽不出喜怒。
童枝兒知道,此刻他的心中定然是十分憤怒的。
「來人吶,將季禮即刻押送漠北!」
「皇上等等。臣婦還有話要說!」
天子猛然站起身,面色不悅,「童枝兒,朕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你沒有做到,朕不想再聽你巧言令色。來人吶,還不快將季禮押送漠北!」
「是,皇上。」
幾個衙差走上前,不由分說的給季禮套上鎖鏈。
童枝兒大驚,也顧不得會不會惹惱了天子,大聲的道:「皇上,臣婦有辦法將粗鹽和鹵鹽變成可食用的細鹽!」
快要進入公堂後的天子,腳步驟停。
他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審視着仰着頭的童枝兒。
「臣婦願當場做給皇上看,若是有半句虛言,臣婦,自請發配漠北!」
季禮大驚失色,「皇上,罪臣之媳胡言亂語,還請皇上不要當真,罪臣自知罪孽深重,絕不會逃脫。」
「皇上,此乃造福民眾的大事,還請皇上讓臣婦一試!」
「枝兒,你……」
童枝兒並不理會身旁激動非常的季禮,目光定定的瞧着天子。
「好,朕就給你這最後的一次機會,若是你無法做到,朕,不光將你發配漠北,整個國公府的人,也要一起發配!」
「………臣婦,叩謝皇上恩典。」
童枝兒恭敬的三拜九叩,沉聲道。
………
所有人都緊張的瞧着公堂之上,目光同時放在挺着肚子的一個年輕婦人身上。
她手裏頭按着一根棒子,不停地在燒沸的鍋裏面攪動着,時不時的加上一些汁液進去……
時間漫長。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眾人只知道,當女子說,「皇上請過目」之後,他們的腿腳都僵硬了。
盒子裏,白色的鹽被呈到天子身前。
不同與那些曬乾的細鹽,盒子上的鹽還帶着水分,整個都是一團一團的。
眾人神色緊張,一個個提心弔膽的瞧着天子的動作,等待着天子發話。
一坨鹽塊湊近天子嘴邊,他伸出舌頭嘗了嘗,猛然瞪大眼睛,對大理寺卿、尚書大人和都察院使道:「三位愛卿,你們也來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