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筆硯閣 www.biyange.net
周沫剛看了一篇生信相關的文獻,覺得挺有意思,但其中有些專業的東西,她還不是很懂。
她記得她的師妹程鳶好像是專做這個的,於是在微信里找了程鳶,將自己的問題發過去。
程鳶很快回復,問她你也想做生信?
周沫現在誰不想呢,主要是省錢啊。
程鳶確實,生信相關的公共數據庫不少,不用自己測序就能有海量的數據。
周沫這個,我找到了它的原始算法文獻,但……沒學過牛頓疊代,看不懂後面的推導。
程鳶你在b園搜「孰能無過」,他在裏面有具體的推導過程,而且沒有用牛頓疊代,只用了一元二次方程就解出來了。
周沫大為震驚???
連發三個感嘆號都不足以顯示自己的驚訝。
程鳶我也很佩服這位大神,讓我一個沒學過數理統計的人,竟然解出了如此複雜的方程。
周沫我去看看。
如此成功的化繁為簡,周沫頭一次見。
她立即上了b園,發現這是一個數理統計相關的網站,上面很多大佬尤其喜歡分享自己推導各種算法。
「孰能無過」這篇帖子瀏覽量不算多,畢竟會看這個博客站的人,基本都是數學相關專業,「孰能無過」這種小學生式的推導過程,專業的人基本看不上。
這種情況就類似,雞兔同籠的問題,小學生覺得難到爆,初中學了二元一次方程後,就會覺得很簡單。
瀏覽量和收藏量低,自然也能理解。
可對於周沫和程鳶學醫而非學理的人來說,「孰能無過」這篇帖子簡直是她們的福音。
周沫果斷將網頁收藏下來,怕以後丟失,她還特意截了圖,另存一份在網盤裏。
剛做好這一切,沈青易突然微信找她,說一會兒陪我出去一趟,給你十分鐘時間,收拾好就下樓,我開車帶你過去。
周沫好。
她也沒問去哪兒,想來又是沈青易臨時有什麼事,不是忘了就是沒準備,這才現在通知她。
周沫果斷收拾好東西下樓。
沈青易已經在樓下等她,見周沫來,她說「上車。」
周沫拉開副駕駛坐進去,沈青易將車倒出停車位。
車開到院門口時,剛好遇見甘莉嚴,她是程鳶的導師,在健康管理學院也是有名的脾氣不好,是個十分不好相處的人。
沈青易和她是同事,遇見了總要打招呼。
周沫也跟着叫了聲「甘老師好」,卻在沈青易搖上車窗口,立即收斂笑容。
「甘老師也是苦命人,」沈青易瞧出周沫的不愉快。
「她命苦,程鳶命就不苦麼?」周沫很少對沈青易不敬,但涉及程鳶,周沫實在忘不了這小姑娘讀研時候,是如何被甘莉嚴pua加迫害,難免語氣有些沖。
她意識到後,立即道歉,說「抱歉,老師。」
「沒關係,」沈青易說「程鳶的事我聽說過,小姑娘確實勇敢,頂着先天性心臟病,完全靠自己讀研,運氣不好,遇到這樣一個老師。你能一直幫她,包括現在還對這事耿耿於懷,是因為你心善。」
「謝謝您能理解我,」周沫打心底里感激沈青易。
每每想到程鳶,周沫都在心裏感激上天,幸好讓她遇見一個通情達理又善解人意的導師。
「其實……」沈青易說「程鳶的心臟病,一定程度上反倒成了保護她順利畢業,不再被她導師壓榨的利器。」
「您是指她也怕程鳶出事?」畢竟學生出事,導師無論如何都有連帶責任。
這也是很多高校的導師們非常注重的一件事,對學生,生命安全是他們最關心的問題,至於其他……只要不鬧出人命,一切都好說。
「不管怎麼說,她導師最後在她畢業論文上簽字了,也沒敢攔着不讓她畢業,這說明,她導師肯定有所忌憚。對於程鳶,能拿到畢業證,也是一件幸事,咱們學院這些個專業,碩士學歷才是敲門磚,東大一院那邊,據說明年起,已經不打算招碩士了,」沈青易突然想到什麼,問「對了,你知道程鳶畢業去哪兒了嗎?疾控還是婦幼保健院?」
「沒,在一個小公司,」周沫說。
「那也不錯,碩士學歷在小私企,怎麼也得快一萬了吧。」
「嗯,聽說還不錯,底薪、提成和績效加起來,稅前能有一萬,」周沫說「不過公司剛起步,經常加班,她身體不好,肯定干不久的。」
「那確實要注意了,」沈青易說「她的病後來再找醫生看了麼?我認識東大一院心外科的陸醫生,可以介紹給她,讓她過去看看。」
周沫搖搖頭,「她這病,不做手術肯定不行,一手術就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她家裏好像也沒什麼能支持的,現在只能靠自己攢錢,看以後有沒有機會吧。」
「太可憐了,」沈青易說「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吶。好好的女孩子,還是大好的年紀,還沒來得及享受青春,卻……」
只能等死。
這四個字太過殘忍,沈青易心軟終究忍住沒說出口。
也不用沈青易說出口,周沫懂沈青易的意思。
「希望她能轉運,儘早把病治好吧。」
除了祝福,周沫也沒什麼能做的了。
程鳶上研究生時,一直隱瞞了自己患病的事,入學體檢,也拍過x光,做過一些檢查,但那都是研究生批量去校醫院體檢,那邊的大夫是不會仔細看檢查結果,都是流程且公式化的在一張很糙的a4紙上蓋個章,勤快的大夫還會多簽個字。
程鳶有先心病一事,也被她瞞了過去。
而事情瞞不住時,已經到了程鳶快要畢業的時候。
那段時間甘莉嚴和自己的老公鬧糾紛,她是一個十分情緒化的人,婚姻生活里的不痛快,盡數被她帶到了工作里。
遇着同事還好,都是同級,還能勉強「笑臉相迎」,可作為她學生的程鳶就慘了。
甘莉嚴幾乎將所有不痛快都發泄到程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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