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七七不知兩人口中的「她」是誰,她只是在他們一桌略有停頓,而後就飄了過去,終於在主桌上尋到了父親。
父親嚴肅的臉孔上竟也有笑容滿面的一天,一身暗紅的中山服穿在身上十分健朗硬挺,正接受着別人的敬酒。
但是,他身邊只有幾家世族的權要,沒有疑似「繼母」的女性。
「恭喜楊族長啊,得到如此佳婿。」有人上前再度敬酒。
「多謝杜社長,這杯我幹了。」
「你生了個好女兒啊,因為令千金優秀,才能引得蕭縱這樣的俊才守護了十六年,如今更是情願入贅楊家。」
「那是七七和蕭縱兩個孩子的緣份……」
七七?蕭縱?
楊七七心裏疑惑,難道今天不是父親取新婦,而是自已結婚啦?對像不是蕭允,而是蕭縱?蕭縱……這個名字有些耳熟,對了,好像蕭允有個病逝的堂兄就叫蕭縱。難道是他?
七七本來只想看看父親的,但現在還想看看那對結婚的主角。
她從窗戶里進去,正好看到一名青年正溫柔地用根金杆挑開床上新娘的頭蓋,露出一張芙蓉臉,上面一雙盈盈水眸對着青年微微彎起,幸福從內向外地散發出來。
「七七,我終於是你的了……」青年單膝跪在新娘的面前,抬起手輕輕撫上她的面容,一寸一寸地移動,含着多少歲月沉澱下來的眷戀與痴慕。
(注意:他說的是「我終於是你的了」,而不是「你終於是我的了」。)
「傻瓜,大傻瓜。」新娘臉上的薄紅加深了些,心中卻是震動的。
「是,我是你一個人的傻瓜,只為你生,也只為你死……」
房中這對有情人還在情話綿綿,楊七七身體開始飄離,夜空中像是有一股吸力般將她扯離。她望着越來越小的房間,而後整個楊家祖宅都映入了眼中,紅通通地,喜氣洋洋的喧鬧聲也越來越遠。
她看清了,那個新娘就是她,但又不是她。
一模一樣的長相,確比以前的自已要柔婉得多,也愉快幸福得多。
那個陌生的俊朗青年,就是蕭縱吧?從他的眉眼裏能看出他對那個「七七」的寵溺,所以,她的不同與這個男子有着必然的關係。
她看到的這個世界是原來的,還是平行空間?
她搞不明白,但是,因為看到了這場婚禮,見到了父親,她放下了對前世的最後牽掛。
天空中雲層積厚,本來晴朗的天氣突然間開始狂風大作,一時飛沙走石,迷了眾人的眼。
綑紮堅固的涼棚頂「咵咵」大響,像是要隨時被颳走一般。
「啪」,太素的旗杆先攔腰而斷,發出一聲巨響。而後是嵐路帝國的涼棚一角終於被掀了起來,而後如花卷一般絞成一團,飛了出去,正好砸在風澗帝國的涼棚頂上,直接就壓塌了一個角。
場地上的眾人雖沒有在棚里而免於被壓扁的命運,但是,卻也極不好過。很多在邊緣的人都被風吹了起來,好在被眼快的同伴拉扯住。
但是風越來越大,眾人也顧不得打鬥了,紛紛趴在地上雙手插進土裏。
這股風可不是普通的風,而是因着空間裏巨量的木元素往這裏匯集而造成的。如果有木元素的女聖在此,就能看到綠色的木元素自天際而來,越往擂台方向就越是濃郁,更是以楊七七為中心,形成了一個漏斗,自頭頂而下灌入她的身體。
「是木元素。」美椰對着身邊的迷茲道:「女聖晉級時所調動的元素陣勢越大,她以後的實力就越強。像今天如此大的規模,我從沒聽說過。」
迷茲咬着牙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她此時很難受,不光天地間的木元素都被七七吸引了過來,就是她體內的木元素竟也欲破體而出。她只能勉力約束,只希望七七的晉級能快點完成。
寸草不生的沙礫地,起了一層嫩嫩的青色,因為乾旱而休眠了幾十天、幾個月甚至是幾年的植物種子在如此濃郁的木元素滋潤下都發了芽,並以眾人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長生長。
從狂風乍起,到雲散風輕,只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眾人卻覺得過了幾年一般。
楊七七睜開眼,看到的是滿目的綠草和四國涼棚的殘骸,唯二保留下來的赤坊及風澗的國旗也碎成了一條條,在烈日下說不出的悽慘。
咔吧了幾下眼,正當楊七七因着眼前的景況陰暗地聯想到自已是否被拋屍野外,並已離那天四國戰過去n年的情況時,草叢中,一隻髒兮兮的大手就伸了過來,覆在了她的膝上。
楊七七被嚇了一跳,正要一拳砸過去時,一張熟悉的大臉就從草里抬了起來,那雙晶晶亮的眼睛正激動萬分地望着她。
「七七。」鄭狩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將還在懵懂的楊七七抱進了懷裏,像哄小孩一樣來回地搖晃着。
七七推開鄭狩站起來,而後看到半人高的草叢裏,陸陸續續地站起了人,一會會兒時間,剛才還是茂密的草原,現在就站滿了人。
(⊙_⊙?)
迷茲、北傾、羚靈、藍井、流風、飛雲……
還有嵐路的太女南書、風澗的長今、莉莉亞……
「七七,你成聖了。」年季摩捧着她的臉,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灰藍的冰眸里也染上了喜色。
身後也有人貼了上來,並環住她的腰,在她頸項處輕啃了一口,不是別人,正是項不臣。
「七七,恭喜你成聖了。」美椰含笑望着她。
赤讀的其他女帥及官兵則躬身齊喊一聲:「恭喜楊七七殿下成聖。」
嵐路的太女南書舉手一揮,她的人立馬撤出戰圈,在外集結,而後,單人上前,向楊七七道:「七七女聖殿下,剛才多有冒犯,嵐路帝國之後會向你有所交待,現在,先告辭。」
楊七七不明所以,朝着美椰投去詢問的一眼,見她點頭,便道:「太女殿下請便。」
南書率着她的人果斷離開,而後是風澗帝國也如法泡製,不過出頭的是領隊長今,新王劍翼依然泯於大眾中。
站在最外緣的樓蘭見着風澗和嵐路兩國灰溜溜地離開,她慶幸自已出手得晚。在大風突起之前,她將將才跑到這個地方,本來是想佔便宜的,後來就只能和其他國家一樣趴在了地上。所以,太素還沒有真正與赤讀交上手,總算臉皮還沒扯破。
這樣想着,她帶着樓淵上前笑道:「恭喜七七成聖,哈哈哈,現在該稱呼你為女聖殿下了。」
本來圍成圓陣的城衛軍與駐衛軍從中分出一條道,讓他們上前。
楊七七對這個算計過她的樓蘭可沒有什麼好感,而對站在她身後的那個九王子樓淵更是反感。但她此時代表的是赤讀帝國,也就朝她們頷了下首。
「謝謝。」她沉聲道,而後,對那個正目光熾熱的雄獸回瞪了一眼。樓淵卻沒有惱,也沒有羞憤,而是回了個不羈的笑容。
樓淵的眼神太過明目張胆,年季摩等幾隻雄獸看得分明,心中惱恨。這隻連以獸神名義的效忠起誓都可以隨便違背的雄獸,他就是多看七七一眼,都是一種褻瀆。
梅抱衾自後走出來,用身體擋住對方的視線,溫文有禮地道:」感謝兩位殿下的恭賀,到時七七的成聖大典還望兩位出席。此時,大家都有不便,我們就先回營去了。」
樓蘭看了看眾人都因着剛才的大風而渾身泥土的狼狽樣,就笑着應道:「確實不便,那麼,美椰殿下,七七殿下,我們就不打擾了。」
美椰因着之前的出手,已暴露了自已的真實實力,便不再遮掩,大方地回應:「兩位殿下走好。」
樓蘭最後看了梅抱衾一眼,心中再無漪念。
覷覦一名女聖殿下的雄獸和一名女帥的雄獸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後一種是風流,前一種就屬於找死了。
「等等,樓蘭,我們間的帳還沒有算。」藍井突然擠出人群,盯着樓蘭狠狠地道。
樓蘭輕笑一聲,回頭:「藍井大人你待如何?」
「我們賭戰。」藍井伸手指着樓淵,「你敢不敢跟我賭他?!你勝了,我隨你處置,如果是我勝了,就把他還給我。」
樓蘭挑眉看了藍井幾眼,而後伸臂攬過樓淵的腰,捏住他的下巴,笑道:「看來你還真把藍井大人迷得不輕啊。就算是這樣了,她還是對你念念不忘。你說,我該不該應啊?我的九王弟?」
樓淵「哧哧」笑着,用身體貼着她,磨蹭了下,道:「我已經效忠三王姐了,那一切就都聽從王姐的安排。」
「我的王弟果然賢良淑德。」樓蘭在他腰肉上擰了一把,而後對着藍井道:「我應下了,明日早晨七點,就在此時。我輸了,就將樓淵給你。如果,是你輸了,就自斷一臂。」
「好。明日早晨,此地七點,單挑,不見不散。」
眾人見藍井說了「單挑」兩字,都為她暗裏豎了下大母指。
如果是團戰的話,樓蘭那五隻雄獸可是一水兒的臨界啊,藍井的雄獸平均實力可差了整整一級有餘。所以,單挑對她有利。
樓蘭微一沉吟,點頭:「單挑就單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