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早地起身,鄭狩將七七遮頭兜臉地抱進車廂里,一行人又急匆匆地往寒城方向趕。
在傍晚時分,終於風塵僕僕地到達了目的地。
這樣一輛整個帝國都絕無僅有的仿古馬車招搖地穿過寒城的大街小巷,一路往城中央的聖女堂而去,其引人注目程度就不消說了。路人都好奇圍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個箱子裏裝得什麼呀?」
「有輪子的箱子唉,上面好像還有門,不會是古書上說的馬車吧?噢,看,前面拉的不正是馬嗎?」
……
有人就直接問拉着車的阿泉與阿樂:「喂,我說兩位兄弟,你們這是馬車嗎?」
「是馬車。」阿泉頭高高地抬起,打了個響鼻。
連馬車也不認識,真是見識短淺,比我這個從漠邊小城這種旮旯之地來的鄉巴佬也不如。
真是馬車唉~
眾人驚嘆,那個猜對了的獸人一臉「我知識很淵博」的謙虛樣。
又有人問:「這馬車裏坐着什麼人嗎?」
「當然啦,裏面坐着從我們漠邊小城來的七七女君大人。」阿泉頭抬得更高,眼瞅着那長脖子彎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一聽是女君大人,眾人倒有些失望了。
雌獸是很珍貴,女君大人更是少有,但是作為有座青階聖女堂的寒城居民,見到女君的機會還是有的。也只有漠邊小城那種偏遠小城才會少見多怪,出了個女君就如得了個天仙,不惜打造了這仿古的馬車來送。
「真是鄉巴佬!」人群中有人嘀咕了一聲,眾人失去了探究的興趣,漸漸各忙各的去了。
「你們才是鄉巴佬!」阿泉「哼」了一聲,「女君和女君能一樣嗎?你們的女君有我們的美嗎?你們的女君也是雙……」
邊上的阿樂見他就要說漏嘴,忙甩了他一尾巴:「阿泉,住嘴。」
阿泉連忙禁聲,心虛地看了看身後的馬車。
駱崇大人在出發前就吩咐過,關於七七大人的事情要保密,特別她是雙系的。剛到寒城,宜藏拙,否則會招來其他女君大人的敵意,會被她們惡意孤立。
哎呀呀,他差點就給七七大人惹麻煩了。
此時的七七正手扒着車窗框,好奇地打量寒城。
建築風格和漠邊小城的很相似,只是房屋面積更大,但是庭院反而小了。路面更寬闊,路兩邊的店鋪林立,做什麼生意的都有。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很是熱鬧,與前世生活的大城市差別不大。但一如漠邊小城,能看到的雌性獸人數量依然很少,但是她們的穿着比之漠邊小城要時尚很多。
「阿季,你們不是一出生就被送到育崽堂的嗎?那個雌性獸人怎麼會和自已的孩子在一起?」
年季摩用手掌把她的頭往下壓了壓,確保車外的行人只能看到她的眼睛為止。順着她的目光看出去,原來是一個中年雌性獸人身邊攬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雄獸人。
「那不是她的兒子,是她訂下的丈夫。」年季摩冷冷地道,「我們雖通過氣味能辯別出自已的父母,但是沒有什麼感情,就算遇到了也不會相認或交流。有些年紀大的雌獸人就喜歡這種沒成年的小崽子,會去育崽堂里挑選沒主的小雄獸,從小陪養感情,到了對方成年,就帶回家中做丈夫。」
從小就離開父母,由帝國的聖女堂統一撫養,這樣成長起來的獸人可以按照統治者的要求來進行洗腦和培育。難怪對親生父母沒有感情,但是對帝國的忠心那絕對是槓槓滴。
可是,自已是在家族中長大的,心底里的家庭觀念根深蒂固。想到自已將來的孩子也會從一出生就送去育崽堂里,從此母子陌路,那感覺是相當的不好。
她目光深沉地盯着街上那個摟着小雄獸的中年雌獸人,心裏在咆哮:她才不要自已的兒子被一個色阿姨吃豆腐,她才不要讓自己的兒子被這種老雌獸人玩養成……
第一眼看到那個雌獸人一手摟着小雄獸的細腰將他半圈在懷中,一手握着他的手揉捏,這麼明顯的猥瑣動作,她之前是怎麼看成是母親對兒子的親昵疼愛舉動的?她是白痴吧……
她有看到那個小雄獸人臉上沒有一點愉悅與害羞,只在雌獸人手重時微皺下眉頭,一臉「就這樣吧。」的麻木,沒有一點少年人的朝氣與活力。
中年雌獸人與小雄獸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她的視野里,她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怎麼了?七七不開心嗎?」鄭狩自後摟上她。
七七看了看他又看看年季摩,無法想像若干年後她與他們的孩子會落到那種境地,卻孤立無援,只能折斷夢想的翅膀,接受一個老雌獸人做妻子。
她可以肯定,在帝國自小的教育下,他們不會反抗,一如剛才的那個小雄獸人。
「達到女聖的階別,是不是就有參政修改律法的權力?」回憶了下在漠邊小城聖女堂圖書館看過的書,有提及女聖的特權。
鄭狩耙耙頭皮,他很小就進了聖女林,這麼深澳的問題怎麼知道?!於是,求助地望向年季摩。
「是的,女聖的地位等同於皇室成員。」年季摩目光閃了閃,對她的想法有所猜測:「七七想要改變一些規則的話,就努力攀登那最高處吧。我和鄭狩都會是你的依靠和助力。」
年季摩也想到了他與七七的孩子,如果真有個與他或是七七相似的小雄獸人被個老雌獸人看中的話,就算沒有感情也會生氣的吧?!畢竟,那個小雄獸有着與自己和愛人相近的外表,身上也流淌着來自自已的血液。
以前就算對有些事情不滿,但是自小的教育讓他習慣於聽命帝國,很多時候都沒有深思。現在,他卻在想:自己的孩子難道就不能如同皇室的孩子一樣生活在父母身邊嗎?
楊七七緊緊地偎進鄭狩的懷裏,望着窗外如棱的人流和街景,如同宣誓般地道:「我一定會到達那個高度。」
我一定不會讓我們的孩子淪落到那種可悲的境地,我一定要把他們留在自已身邊。赤讀帝國的律法不允許,她就努力增強自已的實力,直到讓整個帝國都為之忌憚。
年季摩摸了摸她的頭頂,轉過頭冷冰冰地看車廂里的那個唯一的外人。
駱崇(~o~)~zz:我睡着了,我睡着了,什麼也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