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榆罔長得頗為魁梧,與列山氏族人自古中等身材的外形大為不同,健壯如他倒是和大河以西的軒轅氏一族相媲美了。燃字閣 www.ranzige.com
來到姜離身邊,榆罔又問:「叔父,您去崑崙求助,那些仙神怎麼說,可願出手相助麼?」
姜離面容冰冷,出招擊殺了一隻凶獸,忙裏偷閒道:「求人不如求己,榆罔你要記住,只有自己強大才是最靠得住的,永遠都不要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榆罔呆了呆,戰場教子何其殘酷,但他已是聽明白了叔父的言下之意,崑崙丘並沒有援兵前來相助。
不同於姜離的失望透頂,對這一結果早有心理準備的榆罔,只是微有不悅便回復了平靜。
仙神靠不住又不是什麼秘密,在叔父執意要去崑崙之時,他就沒抱什麼希望。
「叔父,您的教誨我記下了。」榆罔誠心感激,帶頭撲進了獸群去廝殺。
此地戰鬥需要快速解決,因為還有其他正在遭受相同蹂躪的地域,也在等待修士們去援手解救。
姜離不放心榆罔的安全,也隨同打入了獸群中心。
有人皇和太子作為表率,修士們大受鼓舞,紛紛飛落獸群大開殺戒,一鼓作氣殺得凶獸們四下里逃竄隱匿,戰事宣告勝利。
一任修士們歡呼吶喊,姜離眼中更添決然,並肩而立的榆罔亦是豪氣頓生。
人族安定生息,是人界自己的責任,絕不可依賴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還要靠自己強大才行。
何況,本來也指望不上啊!
如此認知,在這對叔侄心中就此紮下了根,他們身上散發出的勇者無懼的氣息也感染着此地一眾修士。
人皇姜離並沒有看到,那傳說中維持和支撐着神界天宮的信仰之力,正從修士們頭頂緩緩升起,然後一絲一縷飄向自己,無比玄妙的匯進了他的靈台。
信仰之力玄而又玄,莫說人族,便是神族大多也是看不見其實際形體的,這是一種極其虛無,極其縹緲的東西,似有似無難以描繪,卻又真實存在。
大戰之後滿目狼藉,掃了眼千瘡百孔的領地,姜離決心雖大但心情一點都好不起來。
人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遭遇過這般劫難了,原以為自己勵精圖治,在神魔夾峙中委屈求全就能獲得安寧,然而現實結結實實打了他一巴掌。
有些劫難,並非夾着尾巴做人就能避免;有些苦痛,即便你費盡心力也不可承受。
人族,終究還是太弱!
而如何由弱小變得強大,這件事從上古先賢的大能時期就在不斷嘗試了,雖然也取得了一些成就,卻還遠遠不夠。
遠古開始人族便交好神界,不敢得罪魔界,與萬物為友、和眾生共存,為的不過是獲取一方生存之地。
始祖伏羲推演八卦,參破天機,得來的修煉功法大大提高了人族的自保能力,也增加了人族的壽元,可還是不足以與神魔抗爭;
先祖神農嘗遍百草遏制瘟疫,偷天火給予人族溫暖,也難逃壽終長眠;
更有燧人氏、有巢氏等一眾人族大能,在為振興人界之路上前赴後繼,人界傳到自己手裏,已是滄海桑田幾多浮沉。
如今億萬生靈欣欣向榮的大好天地,又豈容他人毀壞?
莫說凶獸,便是神魔,也絕不容忍!
人族勢弱不假,拼卻一死的卻大有人在,願為守護人界肝腦塗地者,人皇便是其中之一。
想想人族先賢,無盡的勇氣和膽氣便油然而生。
姜離揮動神農鞭,帶領榆罔和一眾修士,趕向下一處凶獸凌虐的人族領地。
……
就在人皇離去的瘡痍之地,一陣魔焰隱現,內里顯出刑天和祝融的身影來。
刑天掃視一圈,面露不忍道:「二哥,人族太殘了,咱們這麼做是不是太過暴虐了?」
祝融冷哼:「你敢違抗尊主還是咋的?他說咋干咱就咋干,少說話多做事懂不懂?」
刑天略有不甘,捏着鼻子道:「我哪敢違抗尊主,只不過此地戰況實在慘烈,你聞聞這滿地的血腥,熏得人直欲作嘔。」
「瞧你那熊樣!」祝融不屑地數落:「身為一個大魔,如果連這點血腥都看不得、聞不慣,往後要如何堪當大任。」
刑天憨憨地點點頭:「那好吧,我都聽二哥你的。」
祝融不滿地瞪過來:「說過多少遍了,要叫大哥,什麼二呀二的,再亂叫信不信我放把魔火燒你!」
刑天忙改口:「好的大哥。」
說完了又忍不住嘟囔:「可是一樣的話二哥也說過呀,你們倆到底誰是老大嘛!」
祝融甩手就是一團魔火砸到刑天身上,望着忙亂撲火的刑天罵道:「我說老大就是老大,你再囉里囉嗦就滾回去,我又不是沒有小弟。」
刑天扑打掉身上的火焰,苦着臉叫屈:「我太難了!」
祝融還待再罵,卻忽地頓住,拉了刑天快速隱身,並叮囑道:「閉嘴,有人來了。」
空地里霎時不見了兩魔的身形,但刑天那憨中帶萌的獨特聲調兀自低語:「對哦,尊主說不許暴露,不能被人界覺察到是咱們在搗鬼的哦!」
然後就聽一聲慘呼,刑天的呼聲戛然而止。
兩道魔氣隨風消散,只有非常淺淡的幾縷,以肉眼看不到的形態飄散在了空氣中。
這般異動,在趕來收拾戰場,為遇難者掩埋屍骸的普通人族眼裏,是絕難被發現的。
……
人族領地的另一處戰場,姜離一人獨戰四五頭凶獸,身上的衣袍早沒了原來的底色,看起來更像是一副血色戰甲。
與姜離並肩而戰的人族修士們,與他也是差不多的情狀。
經過了整整一日的奔襲馳援,他們已經精疲力盡,而凶獸群還在各地肆虐橫行,源源不斷殺之不盡。
人界疆域之大,在三界中首屈一指,但人界的力量又最為弱小,戰爭面前,地域上的優勢反倒成了阻礙守護的短板。
儘管修士們不辭辛勞四處奔波,真正解救下來的領地卻不多,還有許許多多的族人正處在凶獸的血盆大口下,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站在凶獸的屍骨之上,姜離的衣袍在晚風中獵獵而動,這是他今日經歷的第十八場廝殺,凶獸被滅殺不少,己方亦多有傷亡。
西方的山巒處,一抹夕暉染紅了天幕,也為大地披上鮮艷的色澤。
殘陽如血,一種絕望的美感,仿佛在昭示着什麼,又好像是在將這份絕望加倍暈染。
榆罔拿了水過來,年輕的面龐上疲態盡顯。
「叔父,您喝點水吧,我已經派人去找尋食物了。」他對姜離說道。
姜離應了一聲,起手間提取了獸核走到榆罔面前,接水囊的同時,把一隻獸皮口袋塞給了榆罔。
榆罔推辭:「叔父,我不要。這是您所得,理該由您煉化。」
姜離大口飲了清水,抹着嘴沉沉道:「給你了你就收着,凶獸為禍人界,這場劫難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結束,往後有的是需要出力的地方。」
榆罔不再矯情,將口袋收了起來。
獸核煉化能夠增加自身修為,正適合連番廝殺後補充精力,自是多多益善。
環顧四周,姜離眸色更深,吩咐道:「天就快黑了,黑夜最適合獸群逞凶,傳令修士們加快用餐補充體力,今夜大家都不得懈怠。」
榆罔應了,拔腳就去傳令,轉頭卻見遠處有一行人疾奔而來。
「叔母來了。」榆罔驚訝道。
聞言,姜離回身看來,待看清來人,面容不禁更為黑沉。
榆罔眼尖,知道叔父這般臉色意味着什麼,見機匆匆離去了。
來人乃是人皇之妻聽訞,身後還相隨着數名男女修士,俱是她素日裏長隨在側的近身護衛。
聽訞做人族中年婦人打扮,但其面容嬌艷五官精緻,通身衣着並不如何奢華卻自成氣派,偏偏這副絕世之姿還帶着一股濃濃的清冷氣質,猶如一朵冰雪中盛放的嬌花。
看着走到近前的妻子,姜離並沒有為此而露出半絲笑容,反而冷冰冰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聽訞絕美的面上亦是冷淡平靜:「我以為這裏需要幫助,看來是自作多情了。」
姜離眼神微動,掃了眼聽訞身後的一眾護衛,嚴厲地呵斥:「都忘了自己的職務是做什麼的了不成?這種時候,誰許你們隨意帶了王后出來添亂的?」
護衛們自是不敢辯駁,十數男女盡皆低了頭一任姜離訓斥。
聽訞清冷的眸子裏湧上兩團冰雪,冷聲阻止:「陛下不用為難他們,你有什麼氣沖我便是,是我硬要出來的,他們還敢攔我不成!」
姜離收回目光,幽暗的眼波在聽訞面上一帶而過,冷酷言道:「你回去吧,我們還要趕往下一處領地,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說罷,又疾言厲色吩咐護衛們:「送王后回去,但有閃失概不容情!」
護衛們攝於姜離的皇者氣勢,齊齊應了一聲,有那膽大的女護衛便上前攙扶聽訞,強行帶離王后的意圖不言而喻。
聽訞盯着姜離看了片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轉身隨同護衛們往回走。
走出去幾步遠,她又陡然轉身向姜離看來,嬌艷的面龐上一片漠然,低沉道:「陛下若此去無回,我亦不獨活。」
說罷,利落地轉身離開。
背對姜離,聽訞眼中流下兩行清淚。
適才所言都是發自肺腑,雖言語低沉,聲量並不高昂,但聽訞相信姜離不會漏聽。
他能明白自己的志向,知曉肩上責任不止萬民,還有一個妻子就好。
明知道見面即是不歡而散,還要堅持着趕來見這一面,聽訞有着滿心的苦楚。
與姜離漸行漸遠,從一對恩愛夫妻走到形同陌路,其中經歷一言難盡,那是對任何人都無法言說的悲傷,又是至死都無法磨滅的苦痛。
目送妻子離去,姜離的平靜終於難以維持。
適才的冰冷自持,在沒有人看見的瞬間破碎瓦解,就如一泓靜水之狂瀾驟起,再也無法撿拾原本的平靜了。
記憶碎了一地,堆在心底最深處,那裏落滿了塵灰,在蛛絲結成的大網裏腐爛消散。
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可為什麼還要揭開,還要讓它們重見天日?
姜離痛苦地想着,他不願意回憶,但那些點點滴滴卻沉渣泛起,尖銳而敏捷地攫住了他的心,一股腦兒衝進了他的腦海里,開始自行拼接,慢慢呈現出一個本該塵封永久的完整故事。
那個故事一點都不美妙,於姜離而言,更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個噩夢,一個演示了人界皇者如何屈辱不堪的噩夢。
……
六百年前的人界,與今日相比堪稱人族樂園。
人族的生活儘管清苦辛勞,也存在等級盤剝,但至少沒有凶獸殘害生靈,沒有睜眼即是死亡的恐怖殺戮。
姜離清楚地記得,那是他人生中最為意氣風發高光時刻,接任了人皇之位,又娶到了心愛的女子為妻。
君臨天下萬眾臣服,儼然便是人界盛世。
新婚三日,拗不過妻子的撒嬌堅持,姜離帶了嬌妻去桑水一族看望岳父母。
嬌妻名喚聽訞,乃桑水氏族長的獨女。
桑水氏,是居住在大河以西的一個部族,祖上曾經出過幾位修士,但大都名聲不顯,甚至都沒有編入人皇禁軍的資格,只在邊境駐軍中服役。
姜離貴為人皇,這與他的出身血脈有很大關係,能夠生在炎帝列山氏族中,天生即是含着金湯匙的貴族。
再有,姜離自小聰慧異於常人,他的祖父和父親皆對其給予了厚望,幼年時便開始教習他修道,帝皇之術的修習亦是兩任人皇親授。
這般背景下,成年之後接任高位便是順理成章之事,族內沒有人反對,族外各部也說不出什麼不滿來,新任人皇眾望所歸。
依然是聽從新婚妻子的提議,姜離一行到了大河河畔,沒有選擇御空飛臨河西,而是像普通人族一般,乘了一葉扁舟慢悠悠駛往桑水。
嬌妻美艷活潑,在人界享有天下第一美人的讚譽,一直都被大河兩岸無數青年男子所愛慕。
這般出眾的女子,自然早早就被列山氏下聘,許配給了他們族中最優秀的後輩,便是姜離了。
列山氏威名赫赫,人界幾乎沒有能與之相抗衡的部族,況且他們為守護整個人界安寧兢兢業業捨生忘死,族中培養的男女修士,從上古時期參與各類戰爭,壯烈捐軀者多不勝數。
如此看來,第一美人與列山氏聯姻,端的是相得益彰、天作之合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