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去逃荒,陸寧自然是即刻出發。
「陸老爺,我來我來。」
劉老頭很自覺,大包小包都往自己身上攬,想體現自己不是吃白食的。
一袋麵食,一口鍋,也不重,而且老人以前經常干農活,這點力氣還是有的,陸寧也就隨他去了。
小阿花則是可以走路了,也心愛的捧着自己的碗筷。
陸寧背着裝着錢的黑布走在前面,左邊阿花,右邊劉老頭。
三人組就這樣出發了。
村與村之間距離不遠,這個名為大豐縣的縣城本來就小的可憐,半天的時間三人就已經離開縣城的範圍,走在了去往隔壁縣城的道路上。
而在他們走後不久,那些警衛姍姍來遲,開始搜查大溝村,可惜大溝村空無一人,又是白跑一趟。
中午。
陸寧三人停下來吃飯。
他讓兩人去旁邊撿來一些柴火。
做飯的時候,他讓劉老頭和阿花先行迴避,然後自己拿着鐵鍋在那邊搗鼓着。
裝模作樣了一番。
炊煙裊裊。
沒一會兩份麵食就做好了。
他自然是不用吃的,只要偶爾喝上一些水就可以。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陸寧對兩人道。
他親自給阿花盛了一碗,然後把鍋里剩下的留給劉老頭。
阿花吃的小心翼翼。
劉老頭眼裏卻是流出渾濁的眼淚,他沒想到他還能吃上熱乎的麵條。
上天待他不薄啊。
不過他心裏卻是有些疑惑,不知道陸寧從哪裏弄來的水。
他想不通,但是也不敢問。
「我~我想去上個茅坑。」
吃完麵條的阿花,突然有些害羞地走過來對陸寧說道。
茅坑。
好吧,是廁所。
沒紙啊。
「阿花你平常上茅坑用什麼擦屁股?」
「用樹枝。」阿花指了指旁邊的乾枯的低矮雜樹。
陸寧點點頭,然後他看着阿花走過去,把一些沒有葉子的樹枝用手摺斷,折了好幾根拿在手上,接着她便跑到路邊蹲了下去。
她離的不遠,似乎是擔心陸寧突然走掉,她的眼睛還可以看到陸寧。
陸寧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蹲在那裏上廁所後,便收回目光。
等了幾分鐘,阿花上完廁所,三人又休息了一會,便繼續上路。
路上所見,皆是一片荒涼。
猶如戈壁灘一般,沒有一點綠意。
有時候風會把地上的沙土吹起,黃沙滿天。
有時候,風也會把一些骨頭從遠方吹來,落在他們面前。
夜裏,三人就隨意找了棵乾枯的大樹,靠在樹下睡覺。
阿花縮在陸寧身邊,劉老頭一人緊緊蜷縮着身子。
第二天。
距離陸寧這邊一公里外。
有一隻瘦成排骨的野狗,正在啃食腐爛的屍體。
而在野狗的不遠處,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拿着一把砍柴刀貓着身子,慢慢靠近野狗。
野狗鼻子聞了聞,對着男人的方向咆哮了幾聲,企圖嚇走男人。
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不僅沒逃,反而朝野狗衝去。
他快要餓瘋了,今天如果沒有一口吃的,怕是就要餓死了。
而眼前的野狗,正是他救命的稻草。
野狗看到男人衝來,咆哮了幾聲,還是捨棄了地上的血肉。
男人追到血肉這裏,咽了咽口水,但是看着腐爛的血肉,那味道令人作嘔,他下不了嘴。
吃這東西,指不定沒餓死,先毒死了。
他繼續朝野狗追去。
今天他非追到不可。
前面的野狗正好往陸寧的方向跑去,遠遠的,男人也發現了行走的陸寧三人。
「快!快攔住那條野狗!」
男人朝陸寧大喊。
陸寧看了男人一眼,又看了不遠處的野狗一眼。
這隻野狗看到前面的陸寧,頓時彎了個圈,想往其他方向逃。
陸寧看着那個男人拼命奔跑的模樣,對方臉頰凹陷,氣喘吁吁,似乎隨時會倒下。他沒有猶豫,拔出後背的砍柴刀,朝野狗投射了過去。
砍柴刀化為一道虛影。
野狗距離陸寧足有五十多米遠。
但是陸寧的砍柴刀猶如長了眼睛,眨眼間,已經飛到野狗頭頂。
噗嗤。
砍柴刀狠狠砸在野狗的頭顱上。
奔跑中的野狗,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倒在了血泊里,只有四條腿還會抽搐一下。
鮮血很快就染紅了野狗身下的土地,給龜裂的土地,帶去一絲滋潤。
「中了!中了!陸老爺,您扔中了!!」
劉老頭興奮,朝野狗跑去。
陸寧帶着阿花跟在後面。
那個男人這時也跑到了跟前。
他上氣不接下氣,嘴唇乾的厲害,但是看着地上野狗的屍體,他的眼中控制不住的激動。
「我,你,這隻野狗可以分我一點嗎?雖然不是我殺的,但我追了它好久,我快要餓死了,求你分我一點肉,就一點。」
男人眼裏有絲乞求。
眼前強壯的陸寧,讓他不敢把野狗據為己有。
而且這隻野狗本來就是陸寧殺死的。
「你確定它的肉可以吃?」陸寧問道。
「可以可以,而且好吃的不得了。」男人看陸寧好像沒有拒絕的意思,連連點頭。
陸寧看了他手裏的砍柴刀一眼,說道:「那你把它處理了吧。」
他可不想處理這隻野狗,野狗髒兮兮的,他總擔心有病毒。
「好好好。」
男人立馬來到野狗跟前,抓起它的屍體就開始解刨。
不過別看野狗很瘦,但是皮卻很結實。
劉老頭看到男人有氣無力,弄半天還沒弄一半,他急了,也跑去幫忙。
陸寧和阿花在一旁好奇的看了一會後,兩人起身去旁邊撿柴火。
阿花撿地上的乾枯樹枝。
陸寧則是直接砍倒一棵大樹,然後再把大樹砍成許多小段。
等柴火堆積如小山的時候,那邊的狗肉也弄好了。
男人和劉老頭找來一些大石塊,沒一會,一個簡易的灶台便弄好。
陸寧拿着鐵鍋獨自走到一邊,沒一會就帶着小半鍋的水回來了。
「這是水嗎?」
「哪裏來的水?怎麼還有水?」
男人看着鐵鍋里的水滿臉震驚。
「噓,有的吃就好了,別多問。」劉老頭神秘兮兮的對他教育道。
「哦哦哦。」男人點頭。
他連眼睛都不敢亂看了。
陸寧把手伸進灶台,用能力點火。
火焰燃燒起來。
下狗肉。
劉老頭不停加柴火,不時用砍柴刀攪拌着鍋里的狗肉。
沒一會,水就沸騰,狗肉飄香。
小阿花和男人以及劉老頭看着鍋里的狗肉,全部都不由自主的咽着口水。
火燒的很旺。
鍋里的狗肉已經熟透。
不過沒有陸寧的允許,三人都不敢先動手去吃。
三人眼睛看向陸寧,等待他先動嘴。
陸寧拿來鹽巴,往鍋里加了點鹽。
加了鹽的狗肉,更香了。
光看着就讓人食指欲動。
連陸寧心裏也都有想吃上一塊的衝動。
但是他還是忍住了。
「你們吃吧。」
陸寧對三人說了一句。
「陸老爺,您不動嘴,我們哪敢吃啊。」劉老頭訕訕的笑道。
「陸老爺,您先吃。」那個男人同樣討好道。
陸寧沒吃,他也不敢動嘴,雖然他早已經餓的不行。
阿花更不用說了,眼巴巴地看着陸寧。
陸寧笑了笑,拿過阿花的筷子,從裏面夾了塊大肉,然後放進阿花的碗裏。
「吃吧。」陸寧摸了摸阿花的頭,笑着道。
「你們也吃吧,我不習慣吃這玩意。」
阿花先動嘴,小嘴輕輕咬着碗裏的狗肉。
劉老頭和那個男人看到阿花動嘴了,也看到陸寧真的沒有吃狗肉的意思,兩人再也控制不住,開始自己動手。
劉老頭用砍柴刀撈起一塊狗肉,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那個男人有樣學樣,也用砍柴刀撈起一塊狗肉,同樣坐在一旁開始猛啃。
一時間,除了燒柴火不時的噼啪聲,還有三人吃狗肉的咀嚼聲。
三人手裏一塊狗肉很快就吃完了。
他們又不由自主望向陸寧。
「想吃就吃吧,反正都殺了,不吃不就浪費了。」
三人得到同意,又各自拿了一塊。
剛剛那隻野狗,剝了皮,去掉不能食用的部位後,剩下的差不多還不到十斤。
這回一人兩塊下肚,鐵鍋里的肉,看着少了一小半。
老劉看到那個男人還是有些蠢蠢欲動的模樣,他站出來說話了:「陸老爺,我看我們吃兩塊已經夠了,再多吃就浪費了,不如把這些狗肉曬乾,這樣可以多吃幾頓,省了糧食。」
老劉不愧是過來人,不僅節省,想的也遠,還知道為陸寧節省糧食。
畢竟乾旱是長遠的事情,不能只顧眼前。
「對對對。」男人這會也不停點頭。
他哪裏還敢有意見啊,吃兩塊他都賺了。
阿花喝光碗裏的湯,又舔了舔碗底,她看着幾人,沒有說話。
「行吧,就按老劉你說的做。」
「好咧。」
得到陸寧的許可,老劉似乎很高興。
然後也不知道老劉從哪裏抽出一根細繩子。
他把鍋里剩下的狗肉都用砍柴刀挑出來,然後用繩子一個個綁上,再找來一根樹枝,把狗肉掛在樹上。
現在這酷熱的天氣,怕是不用一兩天,這狗肉就可以風乾了。
整個過程,那個男人也都在幫忙打着下手,看樣子沒有離開的意思。
劉老頭自然是看出了男人的打算。
也對,跟着陸寧身邊就有吃的,誰還願意走啊。
似乎是同病相憐,老劉暗自對男人說道:「我也是陸老爺收留下來的,你聽我的,等會你跪在陸老爺面前,求他收留你,你就可以跟着我們了。」
劉老頭其實也有自己的打算。
不僅僅是同病相憐,而且多一個人,到時候也多一份力。
這荒郊野外的,多個人就更加安全一分。
「好好,我知道了。」男人對劉老頭的話很是認可,連連點頭。
等他們弄完狗肉後,男人就撲通一聲,跪在了陸寧的面前。
「求陸老爺收留我,只要有口吃的,您讓我做什麼都可以。」說着咣咣咣就是磕了幾個響頭。
「行了行了,起來吧。」
「您收下我了?」男人還不敢起來。
「收下了。」
「謝謝陸老爺,謝謝陸老爺。」
男人又磕了幾個頭,這才站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啊。」陸寧問道。
「我叫張恒生,陸老爺您喊我阿生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