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確實讓鐵喜振奮不已,趕忙讓其將尉遲江晚召入宮中。
片刻後。
鐵喜便見到了風塵僕僕的尉遲江晚。
這傢伙臉上還有風塵的氣息,頭髮也亂糟糟的,衣衫更是不整,比起朝廷重臣,更像是一個災民。
當然,誰都知道尉遲江晚是故意的。
不過大家都看破不說破,鐵喜自己也很受用,因為這說明自己在大宋朝廷的分量,尉遲江晚才會下意識的想要偽裝。
等哪天臣子都不願意在帝王面前偽裝了,才證明這個皇帝足夠失敗。
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尉遲江晚見了鐵喜後,先是跪拜,然後開始拍馬屁。
「殿下,臣這次出去,雖受益良多,但也無時無刻不念着殿下。」尉遲江晚一邊行禮,一邊用餘光觀察着鐵喜。
近一年未見,鐵喜的個子似乎又長了一些,面容也更成熟了一些。
「我也甚是想念尉遲大人,此行順利否?」鐵喜笑着說道。
「殿下洪福齊天,一切順利,微臣回到東京的一路上,到處都在下雪,正是預示着來年是個好年,這一切都預示着殿下的仁慈連上天都感動了。」尉遲江晚笑着說道。
「我有一件事情,想讓尉遲大人幫我去辦一下。」
「殿下儘管吩咐,無論去哪,臣都會鞠躬盡瘁。」尉遲江晚立刻說道。
「董妃。」
聽到這兩個字,尉遲江晚心頭一跳。
「殿下讓臣去找董妃做什麼?」
「皇祖父已經一個月沒下過床了,他雖然沒有在我面前提過,但他總是和身邊人提起我那位小皇叔,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能將她們母子接回來一陣。」鐵喜緩緩說道。
「殿下,臣為了桂州府的事情已經出去一年了,這好不容易……要不換個人去吧,臣看着不少人都很適合,讓他們去吧。」
好傢夥,這活誰敢接啊。
鐵喜聽完之後,臉色一下陰沉下去。
「我不是讓你現在出發,是讓你過完年以後,找個合適的時間再去。」
「可,可點下,臣不能去啊。」
「為何?」
「桂州府之行,臣事事親為,現在,現在舟車勞頓,身子不少地方已經出了毛病,郎中都說臣需要修養。」尉遲江晚一臉委屈的說道。
「剛剛你不是說要鞠躬盡瘁嗎,現在一些小問題而已,我立刻就安排御醫去幫你醫治,相信很快就能好過來。」
「殿下,若是其他的事情,臣一定立刻照辦,可董妃之事,干係太過重大,不如先問下陛下的意思,再跟付大人等人商量一番。」
「這個你放心,我會去和皇祖父說此事的,也會對付大人說的。」
尉遲江晚一臉為難,早知道太子殿下想讓自己去見董妃,自己就再外面多呆一陣了。
看來,自己等下要找付子嬰他們商量一番,這事應該怎麼安排。
…………
深宅之中。
董妃正用着晚宴。
旁邊候着不少宮女。
董妃一言不發,吃完飯後,便走出房間。
她深深吸了口氣,又嘆了一口氣:「又是一年啊……」
董妃已經記不得自己被關在這裏多久了,這麼長時間裏,她一步都踏不出這深宅。
正當這個時候,深宅的管家走了過來。
「娘娘,李大人來給您請安拜年了。」
這麼多年,見到的唯一一個官員就是李崢了。
這是去年新上任的知府,也是董妃能夠逃出生天的希望,她也用了很多辦法,許以高官厚祿,金銀財寶,可這傢伙油鹽不進,但董妃也不敢放棄。
董妃聽到這太監的通報後,也不停留,直接去了大堂。
李崢就在大堂裏面站着,看到董妃進了房間後,趕忙行禮:「微臣李崢,見過董妃娘娘。」
「平身。」董妃說着將李崢攙扶起來,而後說道:「李大人,現在不是在宮裏面,你我是朋友,不是貴妃和臣子,下次再見到我,不必如此客氣。」
李崢輕聲說道:「君臣有別,娘娘。「
董妃聽完之後,嘆了口氣,而後坐在主位上面。
「我得那孩子都五歲了,也不知道他想不想念我啊。」董妃嘆息說道。
現在董妃對趙禎已有了些許的不滿了,你說最開始為了保護她們母子讓她們離開東京沒有問題了,但這都五年了,五年裏,難道一次都沒想過她,一次都沒想過孩子嗎?
「孩子當然會想念娘親了。」李崢也聽出了董妃言語中的不滿,趕忙說道。
「那我什麼時候能帶着孩子回東京?」
李崢想了想說道:「再過幾年吧,等到殿下繼位大婚,舉國同慶之日,便是娘娘回到東京之時。」
最初的時候,付子嬰等人與趙禎的商量是,等到鐵喜繼位親政之後,便將董妃接回來。
可現在他們變卦了。
他們覺得應該等到鐵喜和趙姝生了孩子後再接回來……
而付子嬰也將這個安排告訴了李崢,大概意思就是告訴李崢在多辛苦幾年。
聽到李崢的話後,董妃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什麼,等鐵喜繼位大婚之後還不知道要多久,她難道要在這裏等上十年不成。
這開玩笑的吧。
再說,那時候自己再回東京有什麼用?她可是要去搶皇位的!
「這是誰的安排,本宮的孩子在哪裏,你們現在都不讓我看他一眼,你現在就去上奏,無論如何,至少讓本宮的孩子先回東京。」
「娘娘,臣沒有上奏奏陳娘娘之事的權力,這件事能做主的只有陛下。」
「臣今日來此,一是為娘娘賀新春,二就是告訴娘娘,不出意外,等春暖之時,會有京師官員前來看望娘娘……」
尉遲江晚離開東宮後,下去就找了付子嬰,將鐵喜讓他將董妃母子帶回來的事情,告知了付子嬰。
付子嬰知道鐵喜想幹什麼事情,大多數都能幹成,他就給李崢寫了封書信,告訴了李崢,讓其多做準備,若是尉遲江晚只是看看,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想帶董妃回京師,就想辦法將他綁了,但不能被他發現身份,就裝作道路上的強人。
聽到東京來的官員,董妃心頭一震,又是個機會。
「何人,是不是韓琦?「她還不知道韓琦已經死了。
「尉遲江晚。」
「什麼…………」董妃驚呼道。
就是那個可惡的哈密人?!
在大宋朝,董妃最恨一個人,那就是尉遲江晚。
那天晚上他從河南府里跑了出來,被太監哄騙進了一個小院子中,而後就被逮到了。
在院子中,他第一次見到尉遲江晚。
這個讓她現在想起來,都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畜生。
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指名道姓的罵,還罵的如此之狠的混賬!
他每當想起尉遲江晚,都是睡不着,胸口悶,腦殼有點昏……
「為什麼是他,朝中那麼多大臣,為何陛下會讓尉遲江晚來。」董妃幾乎是咬着牙說完的。
「陛下和太子殿下都非常相信尉遲大人,而尉遲大人現在已是禮部尚書了。」
「如此小人,竟然能位列於此,奸臣當道,這是奸臣當道啊!」董妃惡狠狠的說道。
「娘娘,尉遲大人雖然為人輕佻了些,但說他是奸臣,倒是有些過了,現在,尉遲大人在整個大宋的名聲都極好,賑災回來後,殿下又有了恩賞,讓他來看望娘娘,也無可挑剔。」李崢實話實說道。
李崢的這句話,讓自己找到了重點。
「看望?僅僅只是看望我?不是帶我回東京的?」董妃怒道。
「娘娘,你怎麼不明白呢,只要太子殿下一日沒有繼位,您就一日不可能回到東京。」
「這,這些陛下都知道嗎?他肯定不知道對吧!你們是在欺君!」董妃表情都扭曲了起來。
「不管陛下知道不知道,這件事都是這樣,娘娘還是早點收了心思吧。」
「不可能,那孩子可是他的親骨肉啊!!」說到這裏,董妃停下了話茬。
莫不是,莫不是當真是趙禎的旨意?
他也在懷疑?
董妃平靜了下來,而後她重重的嘆口氣。
「讓尉遲江晚來這裏,陛下,陛下是不是真的知道。」
「沒有陛下的同意,尉遲大人不可能啟程。」李崢緩聲說道。
董妃聽完後,眼眶含淚:陛下,你的心真的好狠……
…………
東京。
今日的鐵喜先是賜宴,然後在眾多官員的帶領下接受了百姓的朝拜。
禮儀結束後,鐵喜便立即去了趙禎的宮中。
一邊吃着東西,一邊說着話。
趙禎一臉慈愛的看着鐵喜。
」皇祖父,我想讓尉遲大人,去將董妃和小皇叔接回來,您覺得如何。」
聽到鐵喜的這句話後,趙禎臉色變了變。
他沉默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你有這個心,皇祖父心裏甚慰,不過還是回去問問付子嬰他們,他們若覺得可以,便可。」
正如鐵喜料想中的一樣,趙禎沒有拒絕自己。
「皇祖父,你得身體……有些事情沒有切實的證據,些許疑點,當不得真相……」鐵喜雖是這麼說着,但心裏面卻清楚,若不是真的已經相信了,趙禎也不會將董妃和小皇子趕出東京那麼久。
只能說,留着母子兩人的命,也只是心裏那一點點僥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