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來自鄧八爺的威脅
看到鐵心源笑的燦爛,楊懷玉本能的把身子往後縮縮,倒是蘇眉向前走了一步攔住鐵心源道:「有話直說。」
鐵心源不解的問道:「就是恭喜一下您二位……」
蘇眉冷笑道:「你不是覺得我會阻礙大郎上進嗎?」
鐵心源大笑道:「那是以前啊,你總是躲在深閨里我們見不到,自然不了解你的為人,很自然的就把你和吳婆婆家的女兒想到一塊去了。
都是一樣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是一樣的嬌娘子,都有一個不錯的家世,也自然會有一顆嫌貧愛富再加上眼高手低的性格了。
蘇娘子,你說說,吳婆婆家的閨女那種人能娶麼?」
蘇眉皺着眉頭道:「以前你不知道本娘子的為人,那就既往不咎現在清楚了,為何還是對我不理不睬的?
只要我一說話,你就跑?」
鐵心源憋氣漲紅了臉蛋之後才羞澀的道:「沒法子,我看到漂亮的小娘子就臉紅,話也說不利索,因此不跑等着出醜啊?」
蘇眉咯咯笑了兩聲,然後那張滿是笑意的臉立刻就變得冷若冰霜,回頭瞅着楊懷玉霸道的道:「等一會不論他提出什麼要求你都不許答應。」
楊懷玉笑着連連點頭,還朝鐵心源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一副很沒出息的樣子。
鐵心源嘆口氣道:「我聽人說凡是井台處。必有人歌柳詞,很是羨慕啊,所以自己也作了一首長短句,想請二位品鑑一下,誰知道你們連這點臉面都不給。氣死我了。」
楊懷玉是老實人心中有些不忍,剛要說話就被蘇眉給攔住了,撇撇嘴嘲諷道:「念出來聽聽。」
鐵心源勃然大怒道:「什麼叫做念出來聽聽,人家那些妓子為了聽柳詞……」
蘇眉怒叫一聲道:「你敢胡說八道?」
吼完了之後竟然不顧自己大家閨秀的身份,按住鐵心源就沒頭沒臉的亂揍,暴虐的本性暴露無遺。
鐵心源身子矮小,打不過蘇眉。只能抱着腦袋蹲地上。等蘇眉出夠了氣之後停了手才站起來道:「你在想什麼,我不過是想說人家妓子往往會用美酒相待,話都不許人家說完你就揍我。」
蘇眉山大王一樣的挑挑大拇指道:「別以為本娘子不會揍人,告訴你,我從小是被我爹爹當男孩子養的,我幾位堂兄都打不過我,你這麼丁點的小孩子給我當點心都不夠!」
楊懷玉見鐵心源頭髮散亂的樣子有些內疚。張嘴道:「好啊,蘇眉喜歡聽長短句,你想怎樣才能念出來給我們聽?」
蘇眉奸笑道:」我知道他要念什麼,聽好了,一隻綠蛤蟆,坐在池塘中,人來他不驚,一按一蹦躂!」
鐵心源淒涼的朝楊懷玉揮揮手,一邊整理着亂發,一面戚聲念道:「尋尋覓覓。冷冷清清……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風急……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
鐵心源一邊悲慘的念着李清照的詞,一邊數着腳下的步數,對於蘇眉這種女子來說。錢財,權勢就是一個大笑話,這個死女人在乎的就是壯碩的英雄好漢和傷風悲秋的才子,聽起來很矛盾,其實很真實。
楊懷玉並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夫君,只不過是在某一個時刻被那傢伙撼動芳心而已,如果把楊懷玉的頭砍掉,安上柳三變的腦袋,估計這個女人會歡喜的瘋掉。
如果李清照的詞還不能讓她發狂,鐵心源就覺得那個絕世才女白白在人世來了一遭。
「呀」
走到第九步的時候蘇眉果然有了反應,鐵心源得意的回過頭來,卻被一雙暴着青筋的小手給掐着脖子使勁的搖晃……
「快說,你是怎麼寫出來的?啊,啊,快說,不說我就繼續揍你。」
鐵心源相信,如果不是楊懷玉幫自己的話,自己絕對會被那個臭婆娘給掐死,在聽到李清照的詞後,那個女人真的瘋了……
直到現在鐵心源才明白一個道理,絕對不能和女人混的很熟,尤其是和漂亮的女人更是如此。
如果能在相對陌生的時候共度春宵就絕對不要錯過,陌生的時候那些女子個個溫婉動人,即便是一低頭,一拂袖都充滿人間最美好的感覺,猶如身處天上人間。
一旦熟悉之後,那些女人身上的毛病就會像落潮之後的海灘一樣赤裸裸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蘇眉向來有名門閨秀之稱,不但才華過人,更難得的是還寫的一手好字,鐵心源在被掐的眼冒金星的時候才突然領悟到,人家為什麼會誇獎蘇眉是才女,是書法家,卻絕口不提性格了。
一個寫字據說已經有了柳公權三分神遂的女人就絕對不算是女子,柳公權的書法是出了名的鋼筋鐵骨,鋼筋鐵骨的女子還叫女子嗎?
這世界上,只有那些看起來柔柔的,摸起來軟軟的女子才叫做女子!蘇眉根本就不算。
從迷醉瘋狂中醒過來的蘇眉很不好意思,拿袖子遮着臉躲在目瞪口呆的楊懷玉身後。
「孫羊正店,梨花白三瓶!」
豪爽的楊懷玉大笑道:「好啊,好啊,我也早就想喝梨花白了,就是你我去了人家不理會,這還要眉兒出馬,聽說蘇家老爺爺在那裏還有一些藏酒。」
蘇眉勉強的道:「阿爺在那裏的藏酒也不多了,我上回幫着阿爺去取的時候只剩下四罈子了。
先說好,我今日失態差點傷了源哥兒,給源哥兒三瓶就當是賠罪,大郎只能喝兩瓶,要是再多,阿爺那裏就不好了交代了。」
鐵心源揉揉自己的喉嚨點點頭道:「不錯,不錯,我很滿意。」
看着楊懷玉和蘇眉以及那個小丫鬟又回到馬車上去了,鐵心源嘆了口氣重新回到小巧兒的床邊道:「我去清理首尾,你好好的在家睡覺,想喝梨花白了,咱們有三瓶。」
鐵心源走後,小巧兒依舊醉的不省人事,只是眼角的淚水小溪一般的從臉上滑落,很快就濡濕了枕頭。
孫羊正店的彩門顯得比上一次還要雄偉,只是多了一道欄杆,人們上高台的時候多少有個可以借力的地方。
這是王懷禮摔跤之後帶來的變化。
即便是過年,孫羊正店依舊人頭涌涌,不過,人多的地方依舊是綵樓邊上,高台裏面有絲竹之音傳來,讓裏面顯得格外的幽靜。
能上高台者,非富即貴,鐵心源瞅着一個胖大的老漢在兩個青衣小婢的攙扶下喘着粗氣上了高台。
一到高台就指着守在門口迎賓的掌柜的道:「老鄧啊,喝你一口酒真是不易,你這是要活活累死老夫啊。」
孫羊正店掌柜鄧八爺為人極為四海,見邱翁說笑,遂拱手道:「邱翁見笑了,鄧某也知道立下高台上下極為不易,這不是前不久還有一位從這裏滾下去了差點要了半條命。
可是立高台乃是東翁的主意,老鄧也只好遵從了,沒說的,下回邱翁來了說一聲,我鄧八一定下樓把您背上來。」
邱翁笑道:「老夫的存酒還穩妥吧?」
鄧八爺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笑道:「那是自然,您請進店,今日店裏可有契丹美食碳烤全羊,您不可不嘗嘗。」
鐵心源跟在楊懷玉和蘇眉的身後,從上了高台,他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那位鄧八爺。
剛才他不自然的應對,全部落在了鐵心源的眼中,心中不由得長嘆一聲,小巧兒他們兩次進入人家的酒庫沒有被捉住,實在是萬幸。
鄧八爺把邱翁迎進去之後就笑吟吟的來到蘇眉面前道:「小娘子今日可是來為蘇翁取酒的?」
即便是面對一個商賈,蘇眉還是盈盈下拜道:「蘇眉今日來卻是來偷酒的。」
鄧八爺愣了一下,立刻笑道:「看你身邊這位郎君器宇不凡,定是小眉兒那個傳說中的未婚夫婿了,好,好,端的是一表人才。
老夫就是不明白,小眉兒打算如何偷酒?先告訴老夫,老夫也好支開酒保,為小眉兒行方便。」
蘇眉嬌笑道:「您的酒眉兒可不敢打主意。」
鄧八爺嘿嘿笑道:「看樣子你的主意是打到你阿爺的頭上去了,哎呀呀,女生向外,古人果不欺我。」
鐵心源一面聽着鄧八爺妙語連珠的講解,一面暗暗發愁,鄧八爺這種笑面虎才是最難對付的,這傢伙連蘇眉都懷疑,遑論其它了。
鐵心源甚至能夠想到,那條連接到酒窖里的下水道如今恐怕早已是佈滿了明樁暗哨,如果小巧兒他們還不知道收斂的話,後果根本就不敢想像。
前面自己想的還是簡單了,小巧兒他們如果落在這人手裏,死亡估計是最仁慈的結果。
也不知道小巧兒他們還有沒有露出別的馬腳啊
鐵心源這一刻心亂如麻,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徹底的把這件事解決掉,只是該從何下手呢?
心裏想事情,眼睛就顧不上看人了,一不小心就被一個藍衫漢子撞了個四仰八叉。
楊懷玉大怒,一把揪住漢子的衣領道:「你是怎麼走路的?連孩子都撞嗎?」
藍衣漢子連連作揖道:「實在是匆忙沒看見,請仁兄見諒。」
人家已然道歉,楊懷玉只好悻悻的鬆開手,從地上攙扶起鐵心源,緊走兩步去追趕已經走遠的蘇眉。
鐵心源卻不斷的回過頭去疑惑的瞅着那個藍衣漢子,眉頭鎖的很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