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有善對於人心,捉摸的很清楚,實際上,他之所以這麼自信,就是因為自己手下的那些高麗官員。
他們全部都是平民出身,如今手裏好不容易有了權力,怎麼會輕易放棄呢,只需要這些人還想要繼續掌握權利,就會幫助大宋迅速穩定住局勢來證明自己,否則雪停之後,他們的權利自然會被收走。
羅彪聽着魯有善故作神秘的話,無奈的搖搖頭,所以他才不喜歡和文官打交道,一個個總喜歡神神秘秘,說人話不好嗎?
「希望如此吧,存糧方面怎麼樣?」
「這已經是羅大人今日問的第六遍了,自然還是夠的。」
羅彪轉過身看向魯有善,還想要說什麼,但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去。
是啊,改問的話自己已經問無數次了,繼續問下去,也還是那個回答。
「各地的軍糧十分充足,雖然城中百姓的存糧有所欠缺,也能在各地的官府的接濟下挨過這個冬天。」
「我擔心的就是那些官員。」
「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魯有善笑着,語氣依舊輕鬆。
「希望魯大人說的對,不然,你我二人都的回大宋挨罰。」羅彪冷冷的說道。
「哈哈,這句話,羅大人也警告我好幾次了。」
「你算了」
「羅大人,你看你,好好的怎麼又生氣了」
羅彪就當沒有聽到魯有善的話,轉身大步離開。
魯有善笑了笑,卻沒有走,而是回頭繼續看着一片銀白的大地。
瑞雪兆豐年。
明年的高麗,肯定是一個好年景,到時候,大宋在這裏造成的一切傷害,疤痕,也會隨着豐年到來,一齊被掩蓋。
芒州城中。
沂王世子披着件厚衣裳,蹲坐在火爐旁,看着窗外的堆了幾尺厚的積雪,嘴裏面爸爸咧咧:「這鬼地方究竟有什麼好的,雪這麼大,給房子都要壓塌了,還是大宋好,這時候正好能去」
「大宋再好也和咱們沒關係,兄長,說這些話的時候要小心,千萬別給別人聽去了,不然傳到父王耳朵里,就麻煩了。」
沂王府二世子緩步走進來笑道。
「兄長,怎麼還蹲在這裏,不去換身衣裳。」
「換衣裳做什麼?」
「你忘了,父王昨天不是說了,今日要你,我與三弟,都要跟着芒州城的官員一起去城外施粥。」
高麗的藩王身上沒在大宋時那麼多禁錮,這種安定民心的事情都要參與。
沂王因為多年的習慣,還是不願意參與這種事情,可這次,芒州城遭受到了這麼大的雪災,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便拿出了王府一部分的糧食,與芒州城的官員一起前去慰民。
聽到自己弟弟的話後,大世子痛苦的揉了揉腦袋,及其不情願的站起身,而後去換衣服。
秀山城的瑞王趙煜心情倒是不錯,也是因為南方雪災沒有北方那麼嚴重。
現在整個瑞王府,上上下下數百人都在為過年做準備。
這是趙煜就藩高麗之後的第一個新年,自然要風風光光,熱熱鬧鬧。
吳青蘭也適應了她的新身份。
趙煜對她不錯,二人的感情也很和睦,就連她的父親和嫂子也被瑞王趙煜一併帶到了高麗,並安置在了王府之中居住。
趙煜心性本就不壞,他並沒有因為鐵喜的逼迫,讓他娶了一個平民,而感到不滿,相反,在成婚之後,他還覺得自己很幸運。
吳青蘭雖然沒那麼知書達理,卻善解人意,很多時候,趙煜心情不佳的時候,吳青蘭也能適時的給他安慰,這可不是那些高門小姐們能做到的事情。
更何況吳青蘭長得也十分清秀。
吳青蘭在王府女官的協助下操持王府上下一切事物,讓趙煜可以徹底解放出來,每日吟詩作樂,遊山玩水,十分愜意
東京,南宮。
董妃眼角已經出現了些許皺紋,一身華服,不苟言笑的時候,到是有幾分皇太妃的威嚴。
此時,她站在庭院。
靜靜的看着天空飄下的雪花。
曹氏緩慢的走了過來。
「天氣冷,不要凍壞了身子。」
董妃回過頭看了一眼曹氏,微微嘆了口氣:「姐姐,你說,我們還有出去的機會嗎。」
「知足常樂吧。」
「可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呢?」
曹氏聽完之後,搖了搖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董妃。
「大宋的天,已經變了。」
冬天的東京城天黑的極早,加上這兩日路上多有積雪,路面有冰,朝廷的官員每日回家的時間也提早了一些。
正如鐵喜想的一樣。
付子嬰剛回到了家,王志忠就來了。
今日鐵喜的一句,讓付子嬰多注意身體,讓王志忠坐立難安,所以他到家換好衣服之後,就悄悄來到了付子嬰的住處。
大宋的朝堂之上,尉遲江晚的作用,就是當鐵喜的嘴巴,而王志忠的作用就是調解付子嬰和鐵喜的關係,若是沒有王志忠,可能付子嬰早就跟鐵喜出現矛盾了。
王志忠是不想讓付子嬰這麼早就從朝堂中退出去。
這也是因為前段時間,他跟尉遲江晚的事情上,他發現,自己居然有些不是尉遲江晚的對手,沒有付子嬰,自己根本壓制不住尉遲江晚。
王志忠的心中,從來沒有將尉遲江晚當成對手,他心裏,尉遲江晚就是從哈密來的蠻子,即便現在尉遲江晚已經成長到了可以跟自己扳手腕了,可他還是有些看不起尉遲江晚。
付子嬰也知道王志忠會來找自己,剛剛回到家,就已經讓下人沏好茶,放到客廳來。
他則坐在客廳之中,等待着王志忠。
這些年,國庫充足,鐵喜每年都給百官賞賜,付子嬰的生活也沒有之前那麼捉襟見肘。
下人也從最初的一個人,變成了現在的十多個人。
當然這十多個人中,一半都是張愛和岳山手下的密探。
付子嬰因為很少在家中款待官員,所以這些密探平日也十分輕鬆,幾乎不需要跟其他人聯絡,老老實實做着下人的活就行。
今日,他們的心卻提起來了。
早早就有人通過秘密渠道告知他們,今夜王志忠會來,一定要將他們談話的內容記下來。
王志忠剛進大堂,兩個下人就找了個機會,再不遠處開始掃雪。
付子嬰看了兩人一眼,卻也沒有趕走他們,而王志忠則是完全沒注意到。
兩人坐定之後。
「王大人,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此時的王志忠臉上沒有一如既往的鎮定。
他端起茶杯,輕抿上了一口:「付大人,今日陛下說的那些話,你心裏是怎麼想的。」
付子嬰笑了笑說道:「過了今年,我就準備用身子不好的理由和陛下請辭回家,在朝中多年,也確實該休息休息了。」
「付大人,你要慎重啊,你是對國家社稷有功的人,只要你不主動,陛下也沒有什麼理由罷黜與你,這些年,大宋雖然順風順水,看似是陛下聖明,但若是沒有付大人在中操勞,只靠一個尉遲江晚,他能做的好什麼事情?」
「以前是如此,但現在陛下已經長大了,尉遲江晚這些年的變化和進步,你心裏也清楚,我在與不在已經無關痛癢了。」付子嬰淡淡一笑。
「可付大人若是真的走了,那以後誰還能攔得住陛下啊。」
「難道我再就可以攔住陛下了嗎,人有悲歡離合,隨着陛下長大,這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聽完付子嬰的話後,王志忠看向了付子嬰,發現他雙鬢竟然已經白了,這些年,他一直十分操勞,年紀都沒到四十,看起來竟和六十差不多了。
「付大人,你是真心想要離開東京嗎,還是陛下,給你說了什麼?」
」我是真的打算離開,現在大宋兵強馬壯,府庫充裕,可以說是一大盛世,現如今,我得存在只會阻礙陛下的腳步,早點離開,對你,對我,對大宋,對陛下,都有好處。」
「可是,付大人此事太過重大,你再考慮考慮吧。」
「陛下心思我也清楚,你也明白,現今,我只擔心一件事,在我離京之後,就只能麻煩王大人多盯着一些了。」
「什麼事情?」王志忠趕忙說道。
「南宮的那位,現在不過三十幾歲,在南宮呆的時間久了,不該有的想法只會越來越重,在我離開之後,王大人可要多花費點功夫盯着。」
王志忠聽完之後,嘆了口氣,默默得點了點頭。
「王大人,我離開東京之後,會朝陛下舉薦你為丞相,想來,陛下為了均衡,也一定會答應的,你經驗比我豐富,為人也比我穩重,一定能做的比我更好。」
「付大人,今日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
王志忠得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付子嬰擺手打斷:「我當然知道王大人來此,不是為了位置,可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的。」
王志忠聽完之後,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看着付子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跟付子嬰雖然共事時間遠遠比不過朝中不少老大臣,但他對付子嬰這個人十分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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