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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城,太陽漸漸落山。
蜀軍歸來將要在這裏休整。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是班師回朝,得勝而歸。
脫下了甲冑,姜敘白另換了一身衣物,隨着甲冑卸下,便感到一陣輕盈。
幾個月的時間,讓姜敘白漸漸適應了這身甲冑,手心也長出了一層繭,站在銅鏡前,原本的儒雅之氣褪去不少,多了些許軍人的厚重氣息。
「將軍……」
陳易安前來,看到姜敘白的模樣,微微一怔。
「嗯。」
微微點頭,姜敘白輕聲說道:「隨我去敘城看看?」
聞言,陳易安便點了點頭,他原本就負責守衛敘城,對敘城也更加熟悉,由他領路最合適不過了。
原本的敘城,乃是軍事重鎮,屏衛西南,以涼山為依託,不善攻堅的康國無法攻取。
對於這座重鎮,蜀國自是重視,以重兵把守於此。
行走在敘城的街道上,時有行人經過,他們並不認識姜敘白,可陳易安是敘城將領,有些人是認得出來的。
都下意識離得遠遠的,也是害怕,這裏許多的居民幾年前還是康國人,現在康國亡了,他們也就成了蜀人。
斜陽欲落,昏黃的陽光灑在敘城之中,這裏沒有錦官城的繁華,只有土屋簡瓦……
忽然,天空中出現了一隻紙鳶,姜敘白看着紙鳶,微微出神。
他想起一位苗疆女孩兒,他還欠一個紙鳶沒有送給她呢……
「將軍……」
望着出神的姜敘白,陳易安輕輕的喚了一聲:「天色晚了。」
他們在這裏停留不了多久,蜀王的旨意已經傳了下來,讓他們班師回朝,接受封賞。
相比於其他將領的興奮,陳易安心中反倒是有些擔憂。
姜敘白的身份乃是蜀中三公子。
與楚國不同,原楚王熊心妃嬪如雲,子嗣眾多,沒了熊懷和熊侶,楚王還有其他的子嗣可以立。
可蜀王只有兩個子嗣……
如今,姜敘白立下如此大的功勞,蜀王必然會有封賞,而且不會小,這就讓姜敘白的聲望更盛。
他更擔心回到錦官城後,那些來自朝堂上的算計,這才是真正的暗箭……
姜敘白知道陳易安的擔憂。
如果自己等人回去的慢了,世子一派便有了藉口,把什麼「跋扈」的名頭往自己頭上一套。
想到這裏,姜敘白一笑,他也不在乎這些
「陪我走走……」
看着姜敘白的背影,陳易安心中輕嘆,敘城一地自是安全,既然姜敘白還想看一看,自己便陪着。
忽然,一股香味兒傳來,是烤雞的味道。
尋着味道走去,為過多久,便看到一群孩子。
大概都是十二三歲左右,穿着最樸素的衣裝,圍成一圈,中間的火堆之上還有一隻烤雞,香味兒也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看到這一幕,姜敘白也露出了笑容,他想起之前在梁國時,一個燕國的質子偷了人家都是雞,結果不會烤,還是自己幫的忙……
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姜敘白轉頭望去,忽然一怔。
只見過來的是一位男孩兒,大概十三四歲,臉上黑黑的,懷裏還抱着一摞木頭。
「這是我抓的雞!」
男孩兒看到這群人,眉頭一擰,將懷中的木頭扔在地上,走到那群孩子的面前。
「我看見就是我的!」
一個身材較高的孩子站了起來,推了男孩兒一把,其他人見狀,也將男孩兒圍住。
看着自己被圍了一圈,男孩兒並未多言,慢慢的把頭低下去,其他孩子以為他服了軟,便要退去。
忽然男孩兒抬起頭,一拳便打在了領頭的臉上,這一拳特別狠,只見那孩子捂着臉就躺在地上,嚎啕大哭。
其他人見狀,立刻對男孩兒展開了圍攻。
你一拳我一腳,雨點般打在了男孩兒的身上。
男孩兒忍着痛,一聲不吭,與那群人打在了一起,一番打鬥之下,男孩兒竟然佔據了上風。
只見他一個人,追着十幾個人打,打的那些孩子滿地跑……
陳易安看到這一幕,微微咧嘴,在姜敘白的身旁說道:「下手挺狠的。」
男孩兒沒有一拳是多餘的,都打在了弱點之上,比如鼻子……
「是個當軍的苗子。」
一開始的示敵以弱,到後面的一系列動作,都讓陳易安眼前一亮,動了一下念頭。
將那些人打跑了,男孩兒轉過頭看向姜敘白二人。
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揉了揉肩膀,然後看着火堆上的烤雞,一言不發。
姜敘白見此,心中一笑,然後走上前去,坐到少年不遠處,陳易安跟在後面。
注意到男孩兒警惕的目光,姜敘白舉起手:「我沒想吃你的烤雞。」
雖說烤的挺香的……
「……」
聞言,少年這才移開目光。
「你叫什麼名字?」
「……」
碰了壁,不過姜敘白並不介意,接着問道:「就你一個人嗎?」
「你說呢?」
指了指烤雞,少年說道:「你要吃的話不用套近乎,給你一隻雞腿。」
「……」
陳易安在後面聽的扶住了額頭。
烤雞的味道漸漸傳出,少年鼻子動了動,然後說道:「差不多了。」
說着,將燒雞拿了起來,撕下一隻雞腿,遞給了姜敘白,後者也不客氣,接過便吃。
「……」
陳易安看着已經來吃的兩人,嘴唇動了動,舉起手:「我呢?」
「給。」
看着男孩兒遞過來的雞屁股,陳易安眼皮狂跳。
一隻烤雞男孩兒吃的很飽,姜敘白也吃完了那隻雞腿,唯獨陳易安面對雞屁股下不去嘴……
「你們是當軍的?」
這是從陳易安的舉止中判斷的。
「嗯。」
姜敘白並不否認自己的身份,笑着問道:「你想當軍嗎?」
「我才不給你當軍呢。」
少年翻了個白眼,而後說道:「蜀中三公子知道吧?一人滅八國,如國當軍,我也只在他手下當……」
說道姜敘白的時候,少年揚起髒兮兮的小臉,眼中閃着光。
「我就是姜敘白……」
聽到這話,少年愣住了,看着姜敘白半晌,突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這是要騙我去你手下當軍?」
明明說了實話,可是少年一點不信,過了一會兒,少年才站了起來,對姜敘白說道:「我姓霍……」
「我叫霍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