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天,書房裏。
李亦琪坐在書桌旁把玩着極客黑戒。
這並不是個裝飾物,而是一個可穿戴的智能設備。說明書里寫着,激活之後將自動生成id編碼,這個編碼將代替原國的電子身份證,形成獨屬於極客的全球身份證,有了它可以全球免簽通行。
此外,它還可以代替手機的付款功能,當電子錢包使用。
打個比方,以前你坐出租車付款的時候需要拿手機掃一下碼,但是現在你戴上這枚極客黑戒,直接照一下就好。
它還可以是一枚萬能鑰匙,打開任何一扇裝有密碼鎖的門。
以及,它可以是個迷你黑匣子,能夠記錄死亡前兩分鐘的聲音。轉動兩圈能夠發出求救信號,距離最近的極客會趕來救援。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它能生成獨屬於極客的id。
沒想到兜兜轉轉,選擇權又交到了他手上。
要不要正式加入極客協會,他暫時無法做出決定。
「你說我要不要加入?」
李亦琪扭頭問。
青鱗小翼龍從後面探出個腦袋來。
這些天它跟吃了化肥似的猛長,短短几天大了一圈,現在肩膀對它來說已經站得不舒服了,改成趴在背後,雙爪勾着他的衣物,沉甸甸跟背後靈似的。
「嘎?」
它小小聲叫了一聲,輕聲輕氣的。
這是這些天李亦琪訓練的成果,小翼龍已經學會怎麼收斂自己的叫聲了,原來的叫聲實在聒噪的太過分了。
李亦琪捏捏它冰涼絲滑的小腦袋:「算了,去給我拿個橘子。」
「嘎。」
小翼龍撲扇着飛起,踩着書房的門把手把門打開,然後很吃力的用腦袋拱開一道門縫,這麼鑽了出去。
外面傳來外公不滿的嚷嚷聲:「李亦琪你又指使它,走幾步路累死你是吧——?」
「呦,太姥爺給你拿啊,來來來,挑顆小的給他帶去,乖咯,拿穩了。」
李亦琪揚聲抗議:「外公你別老自稱太姥爺,我不想當它爹啊——」
許應祥:「你叫你的,我叫我的,不搭噶。」
小翼龍抓着橘子撲棱進來了。
它現在的體型已經不用掃地機械人的幫助,勉強能抓一隻橘子飛進來。
李亦琪接過橘子,給了它一塊雞肉乾作獎勵,小翼龍趴在書桌上,抱着雞肉乾開始簌簌的啃,細密的小牙齒咬起來還不太得勁,聲音聽起來像是老鼠在咬桌腿。
客廳里的電視關了,外公踩着拖鞋開門進來。
「它還小呢,你也別老給它餵這麼硬的東西,我去給它做魚肉羹。」
「我也想喝魚肉羹。」
「行行行,那就多做點,你的放調料,它的不放調料。」
小翼龍很喜歡許應祥,見到他連雞肉乾都不啃了,立刻撲棱着飛起來,想趴到他腦袋上。
還沒夠到許應祥的腦袋邊,被李亦琪抄起一筆蓋給砸下去了。
外公抱起被砸落的小翼龍,滿臉的疼愛:「哎呦摔疼了沒,你爸太壞了,不過你太沉了,別飛到我頭上,太姥爺抱着你啊。」
李亦琪無語望天:「……」
爸?
他十六歲就當爸了嗎?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颳起的歪風邪氣,養寵人都自稱是寵物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他尋思了一下,這可能是大多數人不好意思自稱主人的關係。
再這麼叫下去,他真怕以後這翼龍會打字了,打的第一個字是「爸」。
那到時候他的臉色應該會很精彩。
想到這裏李亦琪非常嚴肅地糾正他外公:「外公,你以後別自稱太姥爺了。」
「就是個稱謂叫着玩嘛。」許應祥不在意地說,「你二外婆她家養的那一貓一狗不都這麼叫,太奶奶什麼的。」
李亦琪:「不一樣,二外婆家的貓狗不可能開口叫二外婆太奶奶,但我們家的小東西真有可能用手機打字叫爸爸。」
許應祥一愣。
然後他認真琢磨了下。
這隻翼龍確實聰明的有些過分了,現在已經會認數字,跟它說一二三四五完全能分明白,橘子蘋果也能認出來,以後真搞不好學會拼音打字,把爸爸兩個字打給你看。
他尷尬了:「那不然怎麼叫?」
李亦琪:「就叫你啊我啊的不就行了。」
許應祥抱着小翼龍想了想:「這太冷冰冰了嘛,它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既然你不樂意,以後你是哥哥,它是弟弟,來,外公給你做魚羹吃。」
說着說着他還樂了:「外公等着你以後打字叫外公,哎呦,多聰明多讓人稀罕啊!」
李亦琪扶額。
算了,隨老人開心吧,至少不會有翼龍打字喊他爸爸的風險了。
.
儲恆走進地下室的另一扇門。
一個戴眼鏡的中年人背對着他,雙手撐在桌面上,低頭頹然,聲音極其低落失望。
「失敗了,魔犬死了。」
地下室的角落放置着一個巨大的特製鐵籠,鐵籠里是頭大得令人恐懼的龐大黑犬,犬牙參差恐怖,黑犬閉着眼睛趴在那裏一動不動,呼吸停止。
儲恆看了一眼,皺起眉。
魔犬是這麼多實驗體中最接近成功的實驗體,為此他們還給它起了個名字。
「沒事的老師,至少這一次我們離成功很近了。」他安慰道。
儲恆是最早連上那條黑色產業線的,但他水平有限,只能做做發光魚之類的小訂單。
後來因為一次意外,他被自己導師發現了自己在做這個事,那時他驚慌的要命,都想到殺人滅口了,卻沒想到導師主動提出一起做,然後他們兩人合作完成了好幾個大訂單。
這個蛤蟆狗是來自阿魯國的大訂單,買主報價八位數,就想要一條龐大兇猛又奇異的狗。
其實阿魯國這方面法律很鬆,根本不禁止diy轉基因生物,人們還可以帶着神奇生物上街,但是他們那的生物科技水平不夠做不出蛤蟆狗,於是這訂單就流到了他們手裏。
「老師,別急。」
儲恆扶着他坐下,給他倒了杯咖啡,然後說了許多安慰開解的話。
因為是頂着風險做這事的,所以心理壓力難免大,不過儲恆的心理素質要更強一些。
被安慰的許久,白教授逐漸穩住了情緒,抬起頭說:「我們把頭狗處理掉吧。」
魔犬已經大的不能用條來形容,只能用頭。
「好。」
儲恆打電話叫來羅志武,讓白教授先回去。
羅志武看到鐵籠里的魔犬後倒吸一口涼氣,都懵了。
「這麼大我怎麼搞?」
「我會一起幫忙,來吧,別廢話。」
「好吧……」
「等等!它好像活過來了,先別處理。」儲恆聲音難掩激動。他發現鐵籠里耷拉着眼睛的魔犬微微睜開了眼皮,虛弱的身體重新恢復呼吸,甚至試圖站起來。
「你去買點雞肉過來,小心點別被人發現異常,多跑幾家買!」儲恆精神大振。
「知道了。」
被一通電話叫過來的羅志武又出了門。
他現在很累,每天要上課,還要做這個跑腿,因為分身乏術,他把龍舟賽給推了,把課餘精力全部投到上面。但饒是如此,他也有點兼顧不過來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這份工作簡直是生理心理雙重折磨,因為如果他被警察發現,是有可能牢底坐穿的!
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想那個高中小子說過的話。
他說龍舟賽每名奪冠的划槳手有十萬元現金獎勵,讓他一起加油。
萬一那隊真奪冠了呢?
但是每次這麼想,他又忍不住嘲笑自己。
以前最好的成績也不過就是第五名而已,哪可能這次就奪冠了?那小子沒參加過龍舟賽,所以不知天高地厚,自我認知不清晰而已。
兩條路他還是選了更寬廣的一條,他沒選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