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手氣這麼好,不如到樓上貴賓間玩些大的?」
孫玉文玩上了癮,正拉老虎機操縱杆拉得歡快,不料卻被一個荷官微笑着攔下來。筆硯閣 www.biyange.net
聽到「貴賓間」三個字,孫玉文臉色當場就變了。
他至今無法忘記,就是在望門賭場的貴賓間裏,他沒日沒夜,像是着了魔一樣將大把大把的錢散入賭桌,
他越輸越多,越輸越想回本,就是在那一個晚上的時間,渾渾噩噩輸進去一個多億,等到大腦從狂熱中清醒過來,渾身的血都涼了。
「我,我就在這裏玩玩……」
孫玉文想要拒絕,明宵真人卻走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似乎對那傳說中的貴賓間十分有興趣,「孫兄,不如去看看?」
現在的孫玉文,對言塵簡直有了全新的認識,看他的眼神已經不是在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神。
既然財神爺發話,他心裏雖然還有點不情願,卻沒有再推辭,跟着荷官走入水晶電梯,直接去了二樓。
言塵一進入二樓的貴賓間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貴賓間大門裝潢得十分氣派,紅木門口,雕樑畫棟,乍一看很有些古風韻味,可是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門口邊緣有一條條黑色木紋,與老虎斑紋別無二致,
木樑上方又隱現齶膛紋,這使得整扇大門像是老虎大張的嘴巴,人走進去,猶如羊入虎口。
「大門做成這個樣子,看着好兇險。」言塵偷偷對明宵真人道。
明宵真人笑了笑,「還不止如此,你再看看這裏的穹頂。」
言塵依言朝上看去,只見整個貴賓間的天花板,被設成了一個巨大的穹頂形狀,穹頂四周懸滿了刀劍兵器作為裝飾物。
明宵真人冷笑道「萬箭穿心誅殺陣,再配以天羅傘陣,好狠的手段。」
「孫玉文就是因為這些陣法的作用,才會輸那麼多錢?」言塵問。
「一家賭場,可不只是為了孫玉文一個人才會設計成這樣,任何一個走進這裏的賭客,只要是和賭場莊家對上,則必輸無疑。」
孫玉文這時已經被荷官引領到貴賓間一張骰寶桌邊,那裏早就恭候了一個賭場的工作人員,
看裝扮,與一樓的普通荷官明顯不是一個層次,穿着更為考究,氣度也十分不凡,一看就是個有些本事的人。
「孫先生,要和朋友試試玩兩把骰子嗎?」那人問。
孫玉文下意識回頭看言塵。
明宵真人謙虛道「這個我玩的不好。」
孫玉文一聽這話當即就要走人。
「不過你可以試試。」
孫玉文「……」
最後他還是留下來了,戰戰兢兢坐在骰寶桌邊,
剛開始孫玉文很謹慎,只押很小的籌碼,而且只押大小,不押花樣,如此一直穩贏不輸,漸漸地他找回了玩老虎機時的自信,開始加大賭注,
那陪玩的荷官眼中終於露出了笑意,那是一種看到獵物進入陷阱的勢在必得。
一個小時過去了,孫玉文面前的籌碼越堆越多,幾乎破了千萬,
終於,他贏紅了眼,在一次開盅之前,押上了自己一半的籌碼。
荷官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似乎很遺憾孫玉文沒有將所有籌碼押上,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去開盅。
言塵在荷官開盅的瞬間,發現了問題,「先生,他換了骰子!」
明宵真人上前按住了荷官的手,那荷官微微一驚,有點心虛,還以為他的動作被這人發現了。
「孫兄,今天手氣這麼好,還如此拘謹做什麼?不如將所有籌碼全都押上?」
孫玉文愣了一下,向言塵投以疑惑的眼神。
明宵真人微笑着向他點了點頭。
那荷官手又微微動了動,感覺到下面的骰子還是自己換的那三個,心下稍安,也附和道「是啊孫先生,既然手氣這麼好,不如將所有籌碼都押上,一旦這局贏了,您今晚就可以從我們這裏贏走至少三千萬。」
孫玉文盤算了一下,總歸他現在這些錢也是今晚空手套來的,即便全都輸了又能怎麼樣?
既然言塵讓他全都押上,那肯定是贏的幾率更大一些,一旦這把贏了,他的籌碼就能翻個翻。
於是他也不再猶豫,將所有籌碼推上賭枱。
「押圍骰,三個六。」
孫玉文正在猶豫着這次要買大還是買小,忽然聽言塵在旁邊淡淡這麼說了一句,險些閃着腰。
圍骰,即投注指定的三顆一樣的點數,比如押三個一點,三個二點,三個三點……
圍骰是骰寶中所有押花樣中賠率最高的一項,一賠一百五十。
孫玉文此時的全部籌碼有一千多萬,如果押中,就意味着可以一次贏得十五億。而如果輸了,他就要賠進去十五億。
十五個億……
這對孫玉文來說,簡直是要了命。
準備開盅的荷官同樣額頭冒冷汗,雖然對自己的賭技很有信心,但是面前這個按住他手的年輕人實在是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氣場太過強大,簡直比他們那位梁先生還要讓人畏懼。
十五個億……這要是開出來輸了,他估計也要活不成了。
就在這時,耳機里傳來命令聲,讓他退下去。
荷官如釋重負,向孫玉文和言塵鞠了一躬,道「兩位貴客,如果押圍骰,這個數額超出我的權限範圍,需要換成我們的經理來開盅。」
言塵之所以會看出荷官換了骰子,並不是他眼神多麼好,而是因為他看得出金屬性的五行之氣,
現在骰盅里放着的三顆骰子,中心位置有耀眼的金光發出,明顯是包了金屬的芯子,與先前的三個骰子不一樣了。
骰子裏包金屬芯,明顯是荷官要出千。
別的不敢說,只要是金屬有關的東西,都無法脫離明宵真人的掌控,言塵篤定孫玉文不會輸,
可是他也不想讓孫玉文贏,畢竟只要長顆腦袋就明白,如果真的從賭場裏一次性帶走這麼多錢,賭場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因而當他看到荷官提出異議,心中其實是鬆了口氣的,巴不得賭局就此取消。
然而在那位荷官離開之後,很快又有另外一人進來。
這人長着一雙似笑非笑的吊梢眼,年紀不大,面色蒼白,看上去像個體弱多病的藥罐子,
但是他身上有種很強的氣場,這感覺讓言塵覺得熟悉,好像和明宵真人身上的氣質很相似。
「鄙姓梁,可以叫我梁山,有幸識得兩位貴客,招待不周,還望包涵。」梁山伸出手,先是和言塵握了一下。
即便言塵的身體現在正被明宵真人掌控,體感敏銳度下降,但他還是能感受到梁山手上冰冷的溫度,那簡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幸會。」明宵真人道。
梁山與明宵真人對視了一瞬,那淺灰色的眼珠子和他的手一樣,給人冰冷的寒意。
他終於鬆開手,又去和孫玉文握手,態度卻明顯敷衍了很多。
「孫先生是押了全骰對吧?那麼,我們就此開盅吧?」梁山伸手示意。
「好,梁先生請。」明宵真人也退後一步,言塵還從來沒見過先生對誰如此客氣過。
梁山的手覆上骰盅的瞬間,孫玉文心臟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買定離手,開。」梁山輕聲道,隨之將骰盅一掀。
三顆骰子顯出不同的數字,分別是一點,兩點,三點。
梁山唇角勾起,看向孫玉文,「孫先生,你輸了。」
孫玉文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三顆骰子,然後兩眼一翻,就地暈死過去了。
明宵真人將昏過去的孫玉文塞進車裏,駛向機場,
梁山帶着一行酒店工作人員在賭場大門口,一直目送着汽車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嗯,已經交過手了,什麼明宵真人,也不過如此。」梁山語氣輕蔑,「不需要刻意迴避,這次如果再擋路,直接出手便是。」
言塵很為孫玉文擔心,他猶豫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先生,孫玉文他真的要還清賭場十五個億的賭債?」
明宵真人回答得十分理所當然,「輸了錢,自然是要還的。」
「可是最後那一局,我原本以為先生一定會幫孫玉文贏的。」
明宵真人一邊打着方向盤,一邊拿出手機預訂回南城的機票,心不在焉道「我是打算讓他贏啊,奈何技不如人,碰到了高手。」
言塵總覺得自家先生語氣輕鬆得不像是被高手擺了一道,狐疑地問「先生是說那個叫梁山的人?」
明宵真人嗯了一聲「對啊。」
「他也是修士嗎?連先生也打不過他?」
明宵真人唇角微勾,「是啊,他是很厲害的修士,我也打不過呢。」
孫玉文在機場被弄醒,一言不發地過了安檢,直到登上飛機,神情還是呆滯的,那一身紅衣服也沒能讓他的臉色看上去多幾分血色。
「言塵,我該怎麼辦?」航程過半,孫玉文在空乘送餐時忽然捂住了臉,渾身發抖。
言塵看着失魂落魄的孫玉文,心中很愧疚,覺得他之所以會背上這麼多賭債,和自己有很大關係。
如果不是他認識自己,如果不是遇到了先生,他根本不至於落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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