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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春三月,細碎的春陽穿過鶯捎柳帶灑在清泉池中,池水碧波蕩漾,清澈見底,隱約能瞧見岸邊站立的美人。筆言閣 m.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顏姣挽袖提筆在涼亭中靜靜畫着一株墨菊,春風攜卷着花香穿廊而過,吹得宣紙沙沙作響。
婢女端着果蔬走來看了眼顏姣已然成型的菊花,笑說着「小姐近幾日好像格外喜歡畫菊呢。」
顏姣聞言不語,畫完最後一筆後轉身淨手。
她自七日前醒來後,才發現自己重生回到了十六歲那一年,那是一個不平凡的年歲,也是她的生命定格的年歲,這些日子,她始終沒有想明白自己為何會重生,只記得她臨死前的那一株菊花長得格外漂亮。
顏姣淨完手,只聽身旁的婢女喚了聲「老爺」,顏姣立馬轉身行禮「阿爹。」
端侯爺笑着讓顏姣起身,說道「姣姣,你母親命人做了你愛吃的點心,快來嘗嘗。」
顏姣恭敬地說了聲「多謝阿爹和夫人。」
端侯爺的髮妻自七年前病逝,之後又娶了尚書府的孫千金為妻,至今膝下無所出。
孫千金一直將端侯府的小姐顏露視為己出,可半年前端侯爺才得知自己養了多年的女兒並非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才命人四處打聽,將顏姣給尋了回來。
孫千金雖同顏姣不親,卻將面上的事做的讓人挑不出錯來,這不,今兒得知顏姣在後花園作畫許久,又借着由頭讓端侯爺將吃食給她送來,當真是會做人。
顏姣端坐在侯爺旁邊,看了眼石桌上放着的海棠酥,但她並未品嘗,前世就是這一碟海棠酥將她送走,重來一次,她再也不願貪吃一口。
端侯爺見顏姣不願吃,也不再勉強,他略微有些為難地開口,說道「姣姣,你回來半年多了,同阿爹阿娘都不親切,阿爹也能理解你的心裏是記恨我的。」
顏姣依舊不語,她心想着,前世她阿爹也是這個時間來找她說與太子聯姻一事,若是不出意外,今日她阿爹就是來當說客的。
果不其然,端侯爺後面說道「我同你阿娘商議過了,為你尋了門親事,乃是太子的正妻,你意下如何?」
顏姣失笑一聲,思緒不禁回到前世。
秋陽明媚,清風攜卷枯葉拂過幽深的宮巷,枯黃的柳梢垂落在宮牆上鋪落成一幅別樣的景色。
皇宮內,朱牆金瓦下宮女太監皆低着頭邁着小碎步匆匆朝着瑤華宮的方向走去。
瑤華宮中,一襲金絲鑲珍珠的華麗裙裳鋪滿地面,順着裙擺看上去,銅鏡端坐的少女膚白若雪,不染纖塵,宛若一朵盛開的白蓮,端莊秀麗,孤傲絕倫。
當今太子妃顏姣陪伴太子李元多年,多年來,二人小心謹慎,步步為營,最終李元在奪嫡中勝出,坐上了人人覬覦的皇位,顏姣也順理成章的入住瑤華宮。
伺候顏姣的婢女將金絲玲瓏步搖插好,顏姣甚是滿意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簪釵,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一股高貴優雅的氣質。
不多時,就聽見庭院傳來請安聲。
顏姣的唇角帶着些許笑意,她嫁給太子李元已有四五年,每日惶恐不安,生怕哪日便沒了性命,如今李元順利登基,按照慣例,該是立後的時間了。
她抻着脖子看了眼窗外,只見太監的衣角在門口晃了下,她連忙扶着婢女的手臂起身走出內室。
御前太監命人將一碟海棠酥放在案几上,顏姣眉眼帶笑歡喜地品嘗一口,不多時,她只覺得腹痛難耐,御前太監只說了句「太子妃娘娘,得罪了」。
之後她看着顏露提着裙擺緩緩走進寢殿,那一身裝束,分明是宮妃才能穿的,可那時的顏露,正待字閨中,又怎能穿宮妃的衣裙?
「好姐姐,你的使命已然結束,你放心去吧。」顏露笑說着,「姐姐可能還不知道呢,阿爹和阿娘送你去太子身邊,正是為了給我鋪路呢,我這麼多年未嫁,並非是無人求娶,而是阿爹和阿娘特地護着我,就等你鋪好路,我好直接坐上鳳座。」
「即使我並非侯爺親生,我也在侯府生活了數十年,琴棋書畫、規矩禮儀是自幼便學着的,並非你一朝一夕間能學會的。」
「更何況,京城裏的達官貴人、世族公子我可是比你要清楚的多呢,我都能明白的道理,阿爹又怎麼會不懂?」
顏姣忍痛聽完顏露的話,藥效逐漸起來,她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沒多久她便撒手人寰了。
思緒回籠,顏姣理了理裙擺,似是不經意間問道「太子妃啊,這麼好的親事阿爹怎麼不讓顏露去?」
「我記得半年前我才回來時,顏露哭鬧着不回去,你一心軟就將她留下來當做義女了,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不該謀個好親事嗎?」
端侯爺有些難堪,「你阿娘想着將露露多留些時日,再說京城誰不惦記太子妃的位置,阿爹給你爭取來就想好好彌補你。」
顏姣冷冰冰地說了聲「也對,畢竟我自小沒爹疼沒娘愛的,哪怕回來了,這府里怕是也容不下我。」
「既然阿爹決定了,那姣姣便聽阿爹了,但憑阿爹做主。」說罷,顏姣起身行禮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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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顏姣心下自嘲,太子的正妻,聽上去是那麼的尊貴,要不是她前世經歷過一切,她怕是要高興的飄起來了呢。
要不是前世真真切切經歷過,她還真以為的好阿爹能用心為她籌謀這一門高攀的親事是為了彌補多年的親情,怕是她阿爹看她才從鄉下回來,聰明又好拿捏才給她尋了這門親事。
「養了多年的孩子,哪怕不是親生的也是有感情的。」
顏姣小聲說着,跟在她身旁的婢女卻不敢勸說,直到顏姣走回自己院子見着相府小姐白舒時才露出一絲笑意。
「姣姣,你去哪裏了,可真讓我好等呢。」白舒巴巴朝着顏姣跑來,顏姣搪塞道「在府里轉了一下。」
白舒聽完不滿道「你這人忘性真大,前幾日還說着要陪我去看狀元郎呢,今日就忘了。」
顏姣神情微滯,前世白舒來找她時,她還傲氣地說道「我阿爹已經給我許了太子府的親事,我就不陪你去看狀元郎了。」
白舒當時雖失落,卻也勸過顏姣要考慮清楚,畢竟太子野心極大,能甘願迎娶她,日後怕是要用更大的代價來償還。
顏姣當時不信,以為是白舒嫉妒她做太子妃,還因此同白舒生了嫌隙,她成婚後更是同白舒斷了往來。
顏姣現在想起前世之事倏然覺得有些好笑,白舒分明是為了她好,她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底下怕是再也沒有比她還蠢的人了。
「我記得呢,我這不是回來換衣裳了嗎,你等我一下。」顏姣笑了下,抬腳走進寢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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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姣和白舒下馬車時,皇榜兩側的侍衛正準備揭榜,白舒拉着顏姣一路跑過去,擠進人群,顏姣看見探花郎的名字久久不語。
白舒只念了前三甲的名字,念到探花郎時還搖着顏姣的胳膊說着「江秦,這個人的名字真有意思。」
顏姣同江秦是認識的,這正是她養父母家的孩子,是她從前的兄長。
江秦努力上進,沒日沒夜的苦讀,有時候攪擾的顏姣都睡不好覺,顏姣每每被江秦吵醒時,總會罵道「你再努力也考不進三甲。」
顏姣越是瞧不起江秦,江秦越是努力,後來顏姣被接走,江秦越發苦讀,終究在這次秋闈中考上了探花郎。
「姣姣,你想什麼呢?」白舒歪着腦袋看着顏姣。
顏姣搖頭,「沒什麼,趕緊走吧,你要是晚了,狀元郎要被人搶走了。」
「我都不知道狀元郎長什麼樣呢,若是個醜八怪,我要來做什麼。」
二人正說着話,人群中發出一陣躁動,顏姣尋聲看去,只見那些人烏央央地朝着一處走去,好半晌才瞧見一個少年從人群中擠出來。
顏姣眉頭微動,定睛看着那少年,少年唇紅齒白,衣衫乾淨簡單,瘦弱的身子似是被風一吹就能倒。
「江秦?」
她的聲音雖小,卻被江秦聽見了,江秦抬眼朝着顏姣這邊看了一眼,半年不見,這小娃娃又張開了。
顏姣見江秦看過來,趕忙拉着白舒鑽進馬車離去。
回去路上,顏姣久久不能平靜。
眼前瘦弱的少年郎是日後首屈一指的大權臣,前世她死後,亡魂寄付在一株墨菊上。
她看着江秦將她抱出瑤華宮,一路穿過九重宮門,離開了世人嚮往的宮殿。
江秦騎馬緊緊抱着顏姣走在山野小路中,他的姑娘自小長在山野中,最不喜皇宮中的規矩和那肅穆的氛圍。
「姣姣,哥哥帶你回家。」
言畢,江秦策馬迎風離去。
山中叢篁茂密,平遠幽深,連綿萬頃,山間的清泉迂迴盤曲,水波蕩漾。清泉的盡頭是竹籬製成的小屋,流水環繞,石竹如畫,盡顯避世之態。
自顏姣死後,內閣首輔江秦辭官歸隱,日日守在顏姣的墳墓旁,同她朝看日出夕看雲,過了幾年與世無爭的日子,隨後也跟着顏姣去了。
思緒回籠,顏姣的小手攥了下自己的裙擺,江秦是在意她的,所以他才會用盡一切辦法來向她證明自己,所以前世他才會在她死後不顧一切地帶她離開。
她前世沒有辜負任何人,唯一辜負的只有江秦。
顏姣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平息自己的內心後歪頭問着白舒「舒舒,你覺得探花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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