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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層展廳。讀字閣 www.duzige.com
滿地玻璃碎屑中,幾個人影緩緩爬了起來。
爆炸後產生的煙塵混入了空氣,伴隨着從破碎的四面玻璃里吹進來的風漸漸溢散開來。
「咳咳,大家都沒事吧!」
國木田獨步扶起鈴木次郎吉,警惕着二次爆炸緩緩站了起來。
除了那兩名因為距離稍近被傷到了腿的安保之外,剩下的兩名警察都沒有大礙。
太宰治靠坐在消防通道旁邊的牆面上,半閉着眼沒說話。
國木田獨步將鈴木次郎吉交給警察接管,皺着眉上前查看他的情況。
「餵太宰,還清醒着嗎?!」
太宰治有氣無力地晃了下腦袋,露出頭後被血染濕了一大塊的牆壁。他被方才巨大的衝擊波擊得飛出去狠狠撞到了牆,從傷口源源不斷滲出的血已經將他的襯衫後領染的一片猩紅。
「國木田君麻煩小點聲,叫得我頭暈。」
聽見他還有心思嘴貧,國木田獨步這才鬆了口氣。他幫着把兩名受傷的安保攙扶進消防通道,剛下了兩個台階就和氣喘吁吁的澤村日菜撞了個正着。
少女似乎是一口氣爬上了五樓,眼睛死死地盯着通往頂層展廳的門就要往裏沖。
國木田獨步趕緊伸手攔下她。
「現在不能進去,裏面隨時可以再次爆炸!」
「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怎麼樣了?!」澤村日菜急切道,「他是不是還在裏面!」
「他受了點輕傷,現在——喂!等等!」
一聽到太宰治受傷,澤村日菜眸光一緊,矮身從國木田獨步的手臂下鑽了過去,大步衝進了展廳。
「太宰先生!!」
斜下方傳來了一個微弱的應聲。
「嗯,我在。」
澤村日菜在上樓的那短短几分鐘想了很多。
她想如果自己抵達之後看見的只是太宰治的屍體,如果連最後一句話都來不及和他說,如果上次的冷言冷語就是徹底的分別……
那她會怎麼樣呢?
而現在,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好像壓在心口的重石終於放了下來。伴隨着那一瞬間的放鬆,兩年來壓抑着的,自欺欺人試圖忘記的東西一下子全都重新湧上了心頭。
澤村日菜仰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在太宰治的身邊蹲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檢查了下他後腦的傷勢,從兜里拿出一卷密封的繃帶拆開迅速地綁好。確定暫時沒有大礙後,架着太宰治的手臂將人拉了起來。
「難受就不要再說話了,我現在就帶你下去。」
雖然澤村日菜不知道使寶石爆炸的異能力有什麼限制和規則,但她剛剛親眼看到過一樓的情況。整個美術館內展覽的所有寶石她都有印象,在大小差不多的情況下,五顆寶石爆炸造成的損傷卻比現在頂層展廳的小得多。
不管爆炸的規模是和寶石的價值還是什麼有關,現在他們所在&ap記頂層都是整個美術館最危險的地方,當務之急還是要快點離開。
澤村日菜努力將人掛在自己的肩膀上,滿心想着怎麼快速從大樓里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剛才還一副頭暈噁心模樣的青年正頂着一頭蓬亂的頭髮,埋在她的頸側輕輕蹭了蹭下巴。
美術館內的遊客已經被基本疏散完全,但這棟建築位於人群聚集的東京市中心,館內一共存放了數百枚寶石,一旦爆炸後果不堪設想。
澤村日菜走到消防通道口往下一看,剛剛站在那裏的金髮青年不知何時已沒了蹤影,大概是去樓下抓捕那個異能者了。
希望他能趕在對方孤注一擲地引爆星輝之前將其解決,不然……
她回想起剛剛在展廳中央看見的那個巨大的坑洞——如果再來一次衝擊的話,有可能會破壞整棟大樓的內部結構,最壞的一種可能就是導致樓層坍塌。
而就在這時,澤村日菜的耳朵突然捕獲到了一點異響。
像是繩索摩擦的聲音。
她倏地轉頭看向身後,只見一根極長的繩子樓頂上被炸開的洞中垂下,繩子末端連接着一枚機械鈎爪,正向着展櫃被毀後掉落在地的星輝寶石伸去。
天花板的縫隙中,隱約透出了一點純白色的斗篷。
澤村日菜瞳孔一顫,怒聲警告「你不要命了嗎!快點把它放下!」
而她話音剛落,咔噠一聲,拳頭大的藍色寶石被牢牢地扣在了五根鋼爪中。
帶着禮帽和單片眼鏡的怪盜從洞裏探出頭,對着下面的兩人眨了下眼,他的手按在了開啟滑翔翼的按鈕上,同時控制着抓住寶石的繩索開始向上拉動。
他在試圖將寶石從這個搖搖欲墜的平台上帶離。
「……你確定這個東西不會突然爆炸嗎?」
表面上鎮定自若的怪盜魔術師此時正頂着滿頭冷汗,壓低聲音對着耳機那邊問道。
二樓展廳,江戶川柯南躲在牆角看着不遠處纏鬥在一起的兩名青年,小聲回應道「大概率不會,現在有人正在牽制着犯人,他應該分不出心神去顧及那邊。」
黑羽快鬥眼看着那枚藍色離他越來越近,聽着這模稜兩可的答案忍不住控訴道「喂喂,你是沒看到剛才爆炸的規模嗎?如果這玩意在我沒飛起來的時候炸了,那就真徹底交代在這裏了!」
「那個犯人已經快要被制服了!你動作快點!」
「知道了知道了——」
黑羽快斗為自己的勞碌命垂淚幾秒,大概估算了一下他和寶石的距離,準備起飛離開大樓。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
只要讓寶石帶到高空中,就算爆炸了也能夠將損失降到最低。
然而,就在國木田獨步按住異能力者的頭將他控制在地上時,二樓牆壁上懸掛着的電視突然被打開。
「……我們可以看到,在發生爆炸的東都美術館的樓頂,按照預告函上約定的時間,怪盜基德準時出席了這個被災難席捲的會場!他是否依舊要遵照信中所說,取走星輝將其歸還天空呢,記本台將實時為您進行轉播!」
糟了!
聽到歸還天空兩個字,國木田獨步和江戶川柯南腦中同時閃過兩個大字。
被壓在地上的犯人似乎也從新聞中聽出了什麼,眼中划過一道凶光。
「異能力——」
國木田獨步一把將躲藏在一旁的小男孩抱在了懷裏,另一手粗暴地抓着異能力者的衣服。幾步助跑之後,猛地用後背撞破二樓的玻璃一躍而下!
極速墜落中,江戶川柯南拼盡全力對着電話那邊大喊。
「扔掉寶石!!快飛啊!」
「——[玉石俱焚]」
轟隆——!!
還差一步就要重歸天際的星輝在即將離開美術館屋頂的那一刻,從內部扭曲破裂,然後在洶湧作用的異能力下驟然崩碎成一場盛大的煙花。
這不是澤村日菜第一次直面爆炸。
比起上一次炸彈引爆時眼前急劇竄高的火焰,這一次的寶石爆炸體現在外的只有讓她瞬間失聰的巨響,和那宛如巨浪般迎面拍來的颶風。
但這一次,她的反應更快。
因為本就站在消防通道的入口處,在第六感瘋狂警報的瞬間,她就遵從自己的潛意識猛地將肩上的人推進了走廊,然後自己被風裹住吹向展廳一側,背後就是落地窗盡碎後毫無遮掩的斷壁懸崖。
澤村日菜用五指用力扒住地面努力減緩自己滑動的速度,在被炸成一片焦黑的瓷磚上拖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就在她終於感到那陣推力減小時,整個人驀地向下一墜!
下方實時轉播的人群中傳來一陣驚叫。
「快看那裏!!」
少女半個身體已經掉出了大樓的邊緣,僅靠着手臂的力量抓住牆體讓自己顫顫巍巍地懸在空中。
近距離爆炸造成的影響讓澤村日菜的反應比平時遲鈍了許多,四面八方的風將她吹得晃了兩下,右手失力一滑,整個人頓時又往下跌了跌。
「呼——」
她不敢着急,保持着姿勢慢慢地喘勻了氣,手臂穩穩地發力試圖將自己拽上安全的地面。
還,還差一點——
額頭的汗流進了她的眼睛裏,澤村日菜屏住呼吸使勁往上爬,然而被她掌心按住的借力的卻並不是堅實的地板。
而是一大片,光滑的玻璃碎片。
少女茫然地睜大了眼睛。
耳邊的風聲霎時劇烈了起來,她的衣擺微微飄起,落空的手只抓住了最後一縷空氣。
她在飛速下墜。
在不足半秒的時間中,加持在身上的失重感仿佛無法逃離的深海就要將這個從樓頂跌落的人完全吞沒。
她看見了自己飄散開來的長髮,頭頂湛藍的天空。
澤村日菜其實並沒有期待有人會救她。
但可能是被未了的心愿驅使,或者是想最後看一眼曾經執念頗深的那個人……記
她對着水面伸出了手。
下一刻,有人聽見了她的心聲。
——越過一片死寂的深潭,牢牢地回握住了她的手。
……
幸好有天花板的遮擋,再加上江戶川柯南提前了零點幾秒的預警,黑羽快斗借着爆炸的起浪開啟滑翔翼。雖然被吹得七扭八歪,但好在只有腿上被蹭出了幾道劃痕。
他呲牙咧嘴地將被吹歪的耳機擺正「名偵探,你那邊怎麼樣?」
另一邊傳來江戶川柯南略帶喘息的聲音,「啊,托那位偵探社員的服得救了,犯人已經昏迷被帶走了。」
黑羽快斗誇張地鬆了口氣,知道危機解除之後他也有心思開起玩笑來。
「剛才可真是千鈞一髮,可惜你沒能親眼看到那枚最美麗的寶石爆炸時的景色,幸好我閃得快,不然——」
……不然?
黑羽快斗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看着被炸飛了一大半的天花板,皺着眉摸索下巴,視線無意識地在下面掃蕩着。
而當他的餘光瞥到大樓邊緣的那一刻,嘴巴立時張大。抱着腦袋『啊啊啊啊』地驚叫了一長串之後,用僅存的另一隻鈎爪拉着自己降落在破破爛爛的展廳後,疾步向着那個方向跑去。
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從上方滴落在了澤村日菜的臉上。
帶着些許腥甜的味道將她從失神中喚醒。
順着青筋暴起的手臂,劃破的襯衫,澤村日菜對上了太宰治那雙哪怕在這種時候依舊不顯慌亂的笑眼。
「太宰先生……?」
她的大腦還沒從混沌中緩和過來,輕舔了下滴在嘴邊的液體,有些遲疑地問道。
「你受傷了嗎?」
太宰治一隻手抓住空空如也的窗框,大半個身體探出窗外緊攥住澤村日菜的手。
窗框上還殘留着一些玻璃殘片,崎嶇不平又過分銳利,在握上去的瞬間就將他的掌心割得血肉模糊。
但太宰治就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絲毫沒有放鬆力道。
聽到澤村日菜迷迷糊糊的問話,他甚至有餘力笑了一下,輕聲答道「嗯,受了很嚴重的傷。」
「日菜把我推開的時候,心臟的位置難受得不行。」
血滴得更快了。
呼嘯的風聲中,太宰治柔和繾綣地看着少女的金眸從恍惚到逐漸清醒,然後驚痛地抬首和他遙遙對望。
「一個人去死是不行的,日菜。」
這話的意思好像兩個人一起去死的話就可以,但他卻一次都沒有放鬆過抓住窗框的手。
哪怕痛徹心扉,鮮血淋漓。
太宰治從沒有停止過求死。
但他此刻抓住少女的手猝然發力,就像剛才毫不猶豫地衝過來拉住她一般,試圖將人從重力中爭奪過來。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接近的腳步聲,黑羽快斗摘下手套從另一邊牽住了澤村日菜的手,合力將人拉了上來。
澤村日菜還感受幾秒劫後余記生的慶幸感,就連忙順着血跡去找太宰治受傷的地方。
黑羽快斗看着青年左手的慘狀,嘴角幻痛似地抽搐了一下,忍不住關心道「你的手需要儘快處理,犯人已經被制服了,樓下應該就有醫生在待命。」
說完,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恢復成了那個月夜下的魔術師,對着兩人擺了擺手,斗篷一揮便消失在了風中。
這次,作為捕捉怪盜基德的秘密武器之一的澤村日菜沒有阻攔他。
少女跪坐在癱倒在地的太宰治身邊,低着頭不說話。
「看在我受傷的份上,日菜這次可以不再繼續趕我走嗎?」
太宰治調侃道。
澤村日菜帶着點點鼻音反駁道「難道不是太宰先生一直在推開我嗎?」
「明天你就又要消失不見了吧。」
她知道,太宰治當時的不告而別有很多原因。
織田先生的死,他肯定比她更加難過,但他卻從來沒有表現出來。甚至一夜不睡後若無其事地帶着她一起旅行,肆無忌憚地計劃着不會實現的未來,只為了給她留下最後一點足以慰藉的回憶。
那兩年後的今天,他的這些舉動又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從此以後和她再也不見嗎?
「抱歉,日菜。」
太宰治輕嘆一聲,攔住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我很抱歉,是我的錯。」
「你沒有錯,是我不會看眼色一直糾纏着你。」澤村日菜別過頭嘟噥道。
「好啦好啦,別說氣話了。」
他撩起女孩的劉海,指尖上的血跡順着金眸的眼角一路染到了眉心,然後在少女的額頭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個吻。
「願意再給你的太宰先生一次機會嗎?」
他笑着問道。
澤村日菜愣愣地捂住腦袋,半晌說不出話來。
「誰要信你啊……」她小聲抱怨道,「你這個花言巧語的大騙子。」
太宰治浮誇地撅起嘴。
「誒——!最後再信一次嘛,我保證這次是真的!」
「你每次都說得這麼好聽,拿什麼來保證!」
「那拉鈎?」
「你是小孩子嗎……好吧,那撒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
太宰治撇了撇嘴,「好沒新意的懲罰。」
澤村日菜瞪他一眼,雖然語氣依舊兇巴巴的,但眼神已經軟化了不少。
「那你自己說!」
太宰治於是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才開口道。
「那如果我說謊再次從日菜身旁不告而別的話……」
「就罰我長命百歲吧。」
他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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