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的主編辦公室里,埃迪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掛在椅背上,然後坐到辦公椅上,一個年輕的員工敲了敲門走進來說:「主編,明天的材料要晚一些,打印機出了點問題。」
「打印機又壞了?好吧,讓戴蒙打電話給後勤部,派人來修理一下。」
員工離開之後,埃迪嘆了口氣,從手邊拿起一本最新的雜誌看了起來。
沒錯,在這場風波過後,埃迪成為了環球時報的新聞與時政版面的主編。
軍方想要找代理人扶持生命基金會這件事,雖然說起來就短短一句話,但是過程還是有點複雜的。
不論如何,這件事在埃迪的干擾之下沒有成功,拋開過程中那不知道多少個備用計劃,結果就是,生命基金會的那個代理人滾蛋了,同時滾蛋的還有環球時報的主編,也就是埃迪原本的頂頭上司。
那些德雷克用流浪漢做人體實驗的黑歷史還沒被挖出來時,埃迪的頂頭上司為德雷克寫了不少歌功頌德的報道。
而在黑歷史曝光之後,埃迪的風評就徹底逆轉了,他成為一個不畏權貴、為底層人民發聲的英雄記者,相反的,主編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連帶着環球時報也被聲譽大跌。
為了逆轉風評,環球時報只得再次聯繫埃迪,邀請他成為新聞與時政版面的主編,以期望埃迪英雄記者的名聲,能洗刷這個污點。
埃迪其實還是很有骨氣的,但有骨氣歸有骨氣,他們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就算有了毒液,埃迪也是一個人類,需要吃喝,需要租房,如果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他那已經逾期了好幾個月的車貸和附帶的滯納金就會讓他徹底破產,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埃迪成為了環球時報的一名主編。
毒液可以說是是恨鐵不成鋼。
埃迪坐在辦公桌前喝了一口咖啡,滿足的嘆了口氣,毒液在他腦子裏說:「你簡直是我見過的最沒有追求的宿主。」
「雖然我不知道以前你的宿主是什麼樣的,但我對此已經很滿意了。」埃迪靠在舒適的椅背上,說:「經歷了地獄廚房那個破公寓的折磨,我現在算是知道,中城區公寓有多麼的舒適了。」
「還有這個辦公室。」埃迪抬頭打量着說:「光照合適,暖氣充足,也很寬敞。」
他把手裏的雜誌扔到桌子上,說:「最重要的是工資相當不錯。」
「呵呵。」毒液的回應只有一聲冷笑,畢竟,他之前的所有宿主不是在拯救世界,就是在去拯救世界的路上,而現在埃迪每天不是在摸魚,就是在去摸魚的路上。
其實主編的工作也並不輕鬆,要盯的東西很多,要乾的活也很雜,但環球時報僱傭埃迪,並不是因為想讓他當一個好主編,只是花錢買名聲,所以埃迪的工作並不忙,甚至還能有時間和前女友安妮重修舊好。
又和之前許多天一樣,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摸魚到下班,走出辦公樓時,埃迪看了一眼手錶對毒液說「你得知道,本來今晚我是要和安妮約會的。」
「然後再次用你那不過腦子的一堆蠢話把她惹生氣……」
埃迪無奈的搖了搖頭,等在門口的希爾和他握了握手,說:「先上車吧。」
大約半小時之後,兩人出現在了神盾局的基地里,希爾對埃迪身體裏的毒液說:「暴亂體內殘留的力量比我們想像的要多……」
「但其實你們並沒有辦法把它取出來,對嗎?」
兩人在實驗室的門口停下來,希爾看着埃迪的眼睛說:「我承認,
研究的過程並不順利,人類對於這種近似魔法的力量,幾乎沒有什麼掌控能力。」
「坦白的說,我們的確是在借花獻佛,但我們開的價也足夠低,相信我,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走進實驗室內,暴亂被裝在一個罐子裏,他的本體依舊是灰色,只是周身環繞着一些黑色的霧氣,就如同那天出現在他身上的混沌力量一樣。
幻魔借着希爾的嘴說:「你打算怎麼吸收它?雖然你不是宇宙特工的一員,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在現在共生體的主流社會當中,我們不提倡吞噬同類。」
「這並不是因為什麼道德準則,而是因為一次性接受太多來自於同類的基因選擇,可能會讓共生體產生思維錯亂的情況。」
「我有辦法把這種能量剝離出來,但我必須脫離我當前的宿主才能這麼做。」毒液搖搖頭說:「我不會把自己置於這種危險的情況中,更不可能在神盾局的監控下做這一切。」
「雖然我已經問過很多遍了……」幻魔十分疑惑的說:「但我還是要說,你真的是毒液嗎?你怎麼這麼……」
「別說傻話了……我打算在宿主的體內吞噬這種力量。」
「不,你不能這麼做。」幻魔控制着希爾走上前,想要阻止他,「第一,你的宿主絕對不可能承受得了兩隻共生體一起寄生在他體內,第二,共生體吞噬共生體的過程會非常狂暴,他的肉體絕對不可能承受得了這種衝擊,第三,混沌力量會衝擊人的精神,讓人變得瘋狂。」
「總之就是,你現在的這個身體,絕對不可能支持你這麼做,我也不會允許你傷害你的人類宿主,這違反了宇宙特工的準則……」
「誰說我要在這個宿主的體內做這件事?」
幻魔依舊搖了搖頭說:「哪怕你換一個宿主,結果也是一樣,普通人類的身體絕不可能承受這種衝擊。」
「我知道你之前寄生過一個叫彼得的孩子,雖然他擁有強大的身體素質,可混沌力量對精神的衝擊是魔法性質,他依舊無法抵禦,這會有很大風險。」
「如果人類不行,那阿薩神族呢?」
幻魔愣住,他看着毒液,說:「阿薩神族?你瘋了嗎?他們的雷神可是差點把我們都噼死!」
「你看看你的基因庫,那上面清楚的記錄了那種雷霆的威力,絕大多數的共生體都對阿薩神族過敏……」
「我對除了弱智以外的任何生物都不過敏。」
「但是你要從哪裏去找……你該不會是想寄生阿斯加德的王子吧???」幻魔不可置信的說:「你真的是瘋了!奧丁不會允許這一切發生的。」
「奧丁沉睡了。」
「可……就算奧丁不管,他們也不會同意你寄生他們吧?他們的感覺比人類靈敏的多,不可能偷偷寄生還不被發現。」
「所以我沒打算偷偷寄生,我打算和他談個條件。」
太陽逐漸落下去的時候,越是龐大高樓大廈就會蔓延出越長的影子,這些影子像是穿過河流的柵欄,夕陽從中流淌過去,被篦成細密的金線。
曼哈頓的下班時間很熱鬧,大多數西裝革履的精英們提着他們的公文包,在街上匆匆走過,路旁的咖啡店和餐館都是人滿為患,洛基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沒發現能避開人群傳送的地方,最後還是決定打車。
出租車停在中央車站西街的一幢公寓住宅門外,洛基走入公寓樓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剛打開門,他就看見托爾坐在沙發上,一邊喝啤酒一邊吃炸雞,洛基都沒來得及罵他,快步走到玄關旁邊,打開公文包,拿出電腦,然後撥通手機說:「抱歉,霍爾先生,我已經到家了,我接着給您講一下我們這個季度的方桉……」
洛基一邊操控電腦,一邊對着手機那頭講話,一邊聽着托爾那邊發出「卡滋卡滋卡滋」和「噸噸噸」的聲音。
最後,他終於受不了了,掛斷客戶的電話之後,他轉身對托爾說:「眾神之父怎麼沒看到你現在的這個樣子???我真應該……」
「我交了房租,你就不能管我在這座房子裏幹什麼。」托爾又咬了一口炸雞說:「而且和你這種坐辦公室的不一樣,修車是個體力活,如果我不多吃點,哪來的力氣上夜班?」
「我……」
洛基捂住額頭,他深深的後悔自己之前控火失敗把房子炸了的舉動。
在之前那幢公寓裏鬧出亂子之後,他們只能搬家,雖然奧丁付過了寄養費,但神盾局拒絕讓他們兩個分開住,尼克給出的理由是,神盾局人手不足,不能分兩批人對他們進行保護,但洛基知道,純粹就是尼克嫌奧丁給的少。
於是他們兩個還是得住在一起。
洛基決心在華爾街混出一番名聲,因此他工作非常努力,成效也很顯着,他的手裏有了不少大客戶,其他的那些散戶也都願意找他,所以他現在非常忙,一天要工作18個小時以上。
而托爾,他還是在那家修車廠工作,只不過從打下手的小工,變成了可以獨立維修的正式工。
要說這兩份工作哪個辛苦,其實也無法比較,洛基加入華爾街的這短短几周時間裏,他就見識到了人類生物種群的多樣性,在這些天裏,他每天晚上都會想,自己怎麼不是雷神,能一道落雷把某些難搞的客戶噼死。
而托爾也面臨了同樣的問題,由於經常和車主進行物理溝通,他經常被扣工資,要不是修車廠老闆看他身材魁梧,能鎮得住場子,早就把他開除了。
這兩人各有各的忙法,各有各的累法,但非常詭異的是,這種忙和累卻讓他們在關係上提升了那麼一點的融洽度,畢竟,社畜和社畜之間的共鳴都是非常微妙、但又很堅固的。
又應付完一大堆麻煩的客戶, 洛基走到沙發上坐下來,他從托爾手邊的啤酒堆里拿出一罐啤酒,打開易拉罐的罐口之後就往嘴裏倒,托爾咬了一口炸雞說:「以前我就看不上你喝酒還要找個酒杯,你根本就不像個阿斯加德的戰士,現在倒是好多了。」
洛基不太想理他,他現在就是在思考人類到底為什麼能問出一個又一個超出他思維理解之外的問題,哪怕他站在世界樹的枝椏上望向九界無盡浩瀚星空時,都沒像今天這樣如此深刻的思考過宇宙的真理和本源。
又狠狠地灌了一口啤酒,洛基想,華爾街可真是個法師修煉的好地方,只要在這工作兩個月,你對宇宙的思考深度就又會登上一個全新的台階。
公寓的客廳里沒有點燈,只有電視機里光線不斷閃爍,托爾的目光從電視上的綜藝節目中移開,他有些猶豫的開口道:「阿斯加德最近怎麼樣?」
洛基放下易拉罐,抹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後看了一眼滴落上啤酒的襯衣,他說:「阿斯加德怎麼樣和你無關,反正你也回不去。」
托爾用力的捏了一下手裏的易拉罐,啤酒業從灌口噴湧出來,撒到他的手上,然後滴落到地板上,洛基看了一眼地板說:「明天你拖地。」
托爾剛想繼續說話,一陣鈴聲響徹在空蕩的客廳中,洛基從身旁拿出手機,他說:「你好,我是奧丁森……」
聽到他的自稱,托爾又捏了捏易拉罐,把里剩下的酒液都灌倒自己嘴裏,什麼也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