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還你,從我的病房裏滾出去,哦,對,帶着他一塊滾。」席勒指了一下康斯坦丁說。
康斯坦丁和路西法都愣住了,然後他們聽到席勒提高了聲調說:「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的朋友,我快死的時候,你們在哪裏?」
「現在我醒來了,你們兩個跑到我的病房裏喋喋不休,十幾分鐘之前,我還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生死未卜,我醒來之後,你們就要讓我去幹活了,既然如此,我總有辭職權力吧?」
「你剛剛說什麼?你要把羽毛還給我???」路西法有些驚訝地打量了一下席勒,說:「看來你確實是磕到腦袋了,你怎麼突然想通了?」
「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我對一根比鵝毛沒有好到哪裏去的羽毛,沒有任何特殊的興趣,我也不會把它把擺在我的書房裏,因為那樣太沒有格調了。」
席勒用一種挑剔的眼神打量的路西法說:「即使是整雙翅膀,我都毫無興趣,那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灰色,擺在獎盃櫃裏的話,會被我的朋友嘲笑老套的。」
康斯坦眼睜睜的看着路西法的臉色黑了下來,他伸出兩隻手,擋在兩人中間,說:「不,等一下,席勒,你瘋了嗎?你為什麼平白無故的罵人?」
「那個……路西法,別生氣,他可能不知道,席勒,翅膀是天使們的禁忌,就像人類的髮型一樣,你不能說他們的翅膀難看,那是在侮辱他們。」
「哦,是嗎?那你怎麼不看看自己的髮型?」席勒又看向康斯坦丁說:「你現在是有個藉口光明正大的進入韋恩莊園了,因為只要你倒立着,阿爾弗雷德就會覺得他新買的拖把到了。」
康斯坦丁的臉色也黑了下來,他看向路西法,他覺得這位曾經的地獄之王會給席勒好看的,可誰知,路西法卻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席勒說:「你好像想讓我殺了你,你為什麼要這麼想?」
「你會讀心術?……哦,你當然會。」席勒突然反應了過來,全知全能的路西法當然會讀心,在他面前,使用激將法是沒有用的。
席勒的確是想讓路西法殺了他,因為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兩邊死亡都不收他的原因。
路西法不知道席勒把那根羽毛藏到了哪裏,但是席勒自己知道,那根羽毛現在就躺在他的靈魂當中。
也就是說,現在他的靈魂是屬於路西法的,路西法作為整個dc宇宙的二當家,無盡家族是沒有辦法和他媲美的,也就是說,如果路西法不允許他死亡,那他就見不到死亡。
他本來是想激怒路西法,如果路西法親手把他幹掉,那也就相當於路西法親自放開了這部分權限,他就可以去找到死亡了。
可這裏仍然有一個矛盾,那就是,如果原生席勒的靈魂也屬於路西法,路西法沒有允許他死亡,那他為什麼消失了?而且看起來,路西法對此並不知情。…
之前就說過,路西法的層次是相當之高的,他並不是近乎全知全能,而是就是全知全能,在這種情況下,他沒有發現席勒的靈魂被換掉了,這意味着什麼?
趁此大好機會,席勒想要做一個實驗,於是,他打算激怒路西法,可沒想到,路西法的實力太強,他擁有讀心術,因此看破了席勒的軌跡。
「你想去找死亡?」很快路西法就看出了更多,他說:」無盡家族的那個死亡?等一下……怎麼還有夢神的事???」
「你竟然還成了夢神的教皇?!
」路西法徹底憤怒了,他說:「你背叛了我!你難道不知道我和墨菲斯的關係不好嗎?那個愚蠢的夢神……」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地獄一般是怎麼處理叛教者的?我猜應該是殺死他們吧?」
「你……」路西法剛想說「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然後他想了想,如果他把席勒給殺了,那不豈是正遂了他的意,讓他去見死亡了?
「雖然我不能殺了你,但是我可以把你的靈魂抽出來,然後關在地獄當中,直到……」路西法憤怒的說。
「等一下!」康斯坦丁突然走過來伸出一隻手,制止了路西法,他說:「……你最好還是不要那麼做。」
康斯坦丁當然得制止路西法,要是路西法真把席勒的靈魂弄去地獄,地獄當場就得亂成一鍋粥,夢境國度就是前車之鑑?
事實證明,任何智慧生物都會受到蠱惑和誘惑,只要席勒是帶着一張嘴下去的,那麼康斯坦丁相信,過不了幾天,史無前例的地獄大戰就會爆發。
地獄打仗不要緊,惡魔死多少康斯坦丁也不心疼,可要是那幫惡魔全忙着去打仗了,他找誰借力量?
他欠的債可不只是惡魔的,他還要指着惡魔的力量,去還其他東西的債。
可以把康斯坦丁理解為一個以卡養卡的人,各種力量被他來回倒,最後,自身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就能使用強大的魔法。
可要是地獄出事了,其中一張卡斷供的後果是很嚴重的,康斯坦丁可不想被追的滿世界亂竄,於是,他堅決不同意路西法把席勒的靈魂弄到地獄去。
路西法對於康斯坦丁的這種態度升起了一絲迷惑,於是,他又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你把夢境國度給……天吶!墨菲斯,他居然……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他居然被炸翻了!乾的漂亮!」
路西法立刻就開心了起來,顯然,他是看見了當初席勒在夢境國度的所作所為,而且也正好看見了墨菲斯被克拉克炸了一個跟頭的那個場景。
「你能讀取我的記憶?」席勒問道。
路西法搖了搖頭說:「不,一般我不會那麼做,那樣容易被人類的思維感染,干出蠢事,我可以直接順着時間節點看到過去。」…
「時間對我來說不是線性的,只要我想看,我可以看到任何一個時間點發生的任何事,你們人類可能很難理解這種視角。」
路西法的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了起來,他甚至完全不介意席勒之前的冒犯,他說:「其實你說的也有點道理,灰色翅膀可能是落伍了一些,畢竟,那些神話書上畫的我都是灰色翅膀,人們大概早就看膩了,你也是,對吧?」
「沒關係,明天我就去把它染成黑的,你覺得再做點特效怎麼樣?我覺得偏光色就不錯。」
路西法的心情好了,就輪到席勒的心情不好了,看向康斯坦丁,壓低聲音說:「你不是說不能罵他的翅膀嗎????」
「路西法向來是個怪人。」康斯坦丁也把頭湊了過去,低聲說:」天使和惡魔都搞不懂他。」
「我說我要辭職!席勒大聲說道。
「我說我不同意!」路西法也大聲說道。
「你為什麼不同意?」
「那你為什麼要辭職?」
席勒張了一下嘴,他發現,他的辭職的念頭來的太過勐烈,以至於他還沒想好辭職的藉口,他總不能實話實說,是因為綠燈產業得的加班恐懼症吧?
想了一下,席勒還是說:「因為我想把羽毛還給你。」
「哦,別這樣,我都說了,我原諒你了,那時候你還小,不懂事,如果你喜歡那根羽毛的話,就送給你了,只要你能去給夢神搗亂,再送你一根也不是不行。」路西法滿懷期許的說。
其實羽毛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只要他想,他可以變出無數的羽毛,給地球上的每一個人都發一根,甚至,只要他一個念頭,全人類都可以長出翅膀,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就在席勒和路西法兩人僵持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了,布魯斯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是滿臉怒容的安琪拉,女警官怒氣沖沖的握着手槍,對布魯斯說:「你瘋了嗎?就算那些人是他殺的,可他們是罪大惡極的壞人,他們甚至想用神秘的化學藥劑,污染大都會的地下水源!」
安琪拉一指門外,說:「大都會的警員已經傾巢而出,前往那個地下實驗室搜查,剛剛。他們打電話告訴我。已經查到了所有證據,連那種藥劑都拿到手了!」
「那些資料上顯示,他們不光想要污染水源,甚至已經把那種藥劑在數十個人身上做了實驗,我的妹妹也因他們而死,而現在,你居然說,因為席勒殺了這群是喪心病狂的罪徒,而要逮捕他?!」
布魯斯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說:「我不是在為那群窮凶極惡的貓頭鷹開脫,他們的確有罪,但我希望席勒教授能和我回到哥譚警局,戈登警探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他的精神狀態也需要確認。」
說實話,布魯斯是有點被兇殘的病態席勒給驚到了,比起把他繩之以法,布魯斯的重點在於確認席勒的精神狀態。…
就算確認不了,也得馬上把他帶回哥譚,只有哥譚才能容得下這種瘋子。
席勒一伸手,指向布魯斯,然後又轉頭看向路西法,說:「你看,這就是我要辭職的原因,我剛剛犯下了兇殘無比的連環殺人桉,所以現在。我要去法庭接受審判,然後去坐牢了,你不會想有一個坐過牢的教皇的吧?」
說着,他就要從病床上站起來,然後跟布魯斯離開,他甚至在用眼神暗示布魯斯,讓他趕緊拿一副手銬出把他拷走。
誰知,路西法露出了一個不屑的笑容,他打了個響指,說:「他拿什麼審判你?證據呢?」
席勒看了路西法一眼,然後把床頭的電話拿了起來,撥通了大都會警察局的電話,然後說:「餵?我要自首,我就是之前那起連環殺人桉的兇手……」
「什麼?沒有連環殺人桉?最近三個月之內沒有任何一起犯罪?……啊,抱歉,我想問一下,大都會最大的清潔公司叫什麼?……不叫雪山清潔公司嗎?你沒聽過這個名字?」
掛斷電話,席勒看向路西法,路西法似笑非笑的說:「我剛才順着時間線看了一眼,然後把這個矛盾的根源給解決掉了,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貓頭鷹了,有史以來,都不存在。」
「另外,這些桉子的被害人也都復活了,哦,你是叫安琪拉,是吧?現在去安德森精神病院,你就能看到你妹妹了,不用謝。」
「你在說什麼瘋話??」安琪拉對着路西法大吼道:「你怎麼能拿我妹妹開玩笑?!她才剛剛去世不久!」
「我明明是好心,應該是你的恩人。」路西法看着安琪拉說:「就算你不感激我,也不能用槍指着我吧?」
「康斯坦丁,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布魯斯又看向康斯坦丁問道,康斯坦丁聳了聳肩,說:「字面意思。」
布魯斯又露出了那個經典的懷疑表情,然後開始對着康斯坦丁刨根問底。
房間裏的幾個人,除了席勒躺在病床上之外,其餘人都吵成了一團,語調忽高忽低,迭音亂七八糟,比大型交響樂團只輸在了音樂性和藝術性。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傳來,所有人都停下了。
席勒把手從剛剛被自己拍響的護欄上拿開,他雙手交迭,放在被子上,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說:「你們知道嗎?現在我正在休年假……」
「根據哥譚大學的教職人員福利標準,我這樣的教授,一年有12天的標準年假,另外還有,一些補貼的其他假期,加在一起是18天。」
「哥譚大學的管理人員告訴我,這是他們優秀的傳統,誰也不能違例。」
「現在,已經是我從哥譚離開的第二周,也就是第14天了,也就是說……我的年假已經過了一大半。」
說着席勒嘆了口氣,努力用一種平靜的語調說話,但還是沒能掩飾自己最後的怒音,他說:「在年假過半之後,我仍然沒有得到任何的休息,我再用人類能聽懂的文明用語,說最後一遍……」…
「都給我滾出去!」
所有人愣了一下之後,以康斯坦丁帶頭的一群人,開始排成一隊往外走。
隊伍末尾的路西法,在臨出門之前,聳了聳肩說:「大學教授居然只有不到20天的年假?哪怕是我酒吧的員工,都有足足36天的年假呢。」
床上的席勒,「曾」的一下睜開了眼睛。
半小時後,拎着行李箱站在醫院大廳的席勒,拿起了公用電話的電話機,對那頭說:
「對,沒錯,是我……是的,夫人,我打電話來是想確認一下,直到今天為止,我的年假已經過半了,對嗎?」
「您在說什麼傻話,羅德里格斯教授?」那頭,一個有些尖銳的女聲傳來,那是哥譚大學政務處的負責人,她說:「您不是4月1號離開的嗎?現在才14號,您的年假只過去了14天而已,有20多天呢!」
「我的年假不是只有18天嗎?」
「哦,天吶,教授,您是什麼記性?您臨走的時候,我沒跟你說嗎?您這樣的教授,一年的標準年假有36天,您現在休了14天,還有22天呢,要記住……」
「當然,夫人,我當然記得,哥譚大學的優良傳統,誰也不能破例……我會給你們帶特產的,晚安。」
拎起行李,走出大門,將行李放進後備箱,走進駕駛室,坐下、點火、踩油門,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席勒一隻手扶着方向盤,一隻手擰了擰電台按鈕。
激昂的公路搖滾響起,一輪紅色的太陽在蒼涼的大地盡頭緩緩落下,一條筆直的公路上,福特車朝着黃昏盡頭飛馳而去。
看着車子緩緩向着夕陽奔去,倚在醫院天台欄杆旁的康斯坦丁吐出一口煙霧,轉頭對旁邊的布魯斯說:
「你得相信,席勒真的是個好人。」
康斯坦丁轉頭,看着布魯斯問:「如果,有一個近乎於上帝的偉大存在,向你許諾,可以實現你的一個願望,你會選什麼?」
布魯斯的嘴唇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沉默着沒有回答。
康斯坦丁把頭轉了回去,看着已經消失在地平線上的車子,和依舊顯得無比荒涼寂寥的夕陽,他把手裏的煙掐滅,吐出最後一口煙霧,說:
「席勒選了36天的年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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