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一時間有些崩潰,心裏太擔心小兒子了,方子穎沾了這朵爛桃花可怎麼得了,距離方子頎「強搶民女」不過半年左右,她們方家的兒郎都要忍着這樣污遭的名聲?為了子頎得了那樣的名聲,杜家的繼母幾次想要退婚,如今小兒子又惹了麻煩,鄭氏一陣心疼,看着周蘊說道,「我們家不會讓周家女進門的。」
說了這話把眼圈都掙紅了。
「我將來的三嫂可不敢要那樣的。」
周蘊這話透着親近,「夫人不必擔心,憑二哥的手段,多少個周家擺不平了,二哥當個正經事上報,想要我知道罷了,我當初記在周姨娘名下,周家那位夫人自動往皇族上靠邊了,她們家祖上還真有些關係,十幾輩子以前是一家人呢,。」
十幾輩子以前周家還沒得天下呢,都三百年往前了。
玉潭聽了點頭,她明白方子頎的意思了。
方子頎多半是想問問太子,對待周家該是什麼態度。
玉潭不禁說道,「周家女那樣的,不要說作妻,她連做妾都不配,我們家不會讓她嫁進來亂了家風,周家那邊交給子頎應付,太子也該給個章程才好,他們家又比不得別人家,多少人的眼睛看着呢。」
「周鎮雖然無良,也是兩榜進士出身,在江南廣有人脈,昔日他們家因貪墨罪罷官,周家還能起復,後來又走了李侯爺門路,他們家也不一般了,三哥這件爛事還得夫人出面周旋才好,夫人該幫子穎操心婚事了,二哥那邊才好說話。」
周蘊輕聲慢語的說着,端了茶抿了一口,面含微笑。
玉潭聽了這番話若有所思,周家庶女信口雌黃攀誣方子穎,憑着方子頎的手段一查就清楚了,方子頎也壓得下來。太子和方子頎寧願這麼費事,看來是想利用這件事做些文章了,江南豪門相互牽扯,江南官場一汪活水要攪得更混。
方子頎智珠在握。玉潭倒不用擔心。
鄭氏可想不到這些,她心裏添了煩愁,「太子有所不知,子穎的婚事不好張羅,一時之間到哪裏找合適的。他不在家裏也難給他相看,我也怕他瞧着不中意。」
玉潭先笑了,「婆婆只管做個樣子就好,您在家裏宴請,姿態擺出來了,周家在都城中有人脈,他們家很快就會知道,您再給子頎寫幾封信,子頎那邊也好說話。」
這樣子就解決了?鄭氏心下狐疑起來。
若是這樣子就能解決了,子頎為什麼不直接給她寫信。
周蘊見鄭氏狐疑。他也不願說的太明白,「還請夫人在家裏多宴請幾次方好,都城中有適齡女兒的人家也多看看,您幫三哥選個好的,周家也就知難而退了,我聽人說陳家的小娘子教養很好,您該和他們家裏多走動。」
陳家權臣宰執之家,他們勛戚要避嫌疑的。
這回連鄭氏都有些明白了,太子這是想要試探陳家,還想借着陳家打壓周家。不過這些她才不要管,她不選這兩家的女兒進門就是了。
鄭氏連忙說道,「走動起來也沒什麼難的,我們兩家見過面打過招呼。就怕陳家太清高,他們家的小娘子也難做我們家媳婦,婚事肯定不成的。」
玉潭在一旁笑微微的,周蘊這回連鄭氏都想用上了呢。
周蘊也笑了,他的這些心思瞞不過玉潭,周蘊有些意味深長的看着玉潭。「陳執中的外孫女還想要進宮呢,子穎若能娶了他孫女,我和他攀了親呢。」
玉潭嘴裏泛起了絲絲苦澀的滋味,太子大婚不過十幾天,後宮就要往裏進人,那是妹子玉沁的命運,她再也幫不了妹子了。
「他們家外孫女?我記得陳大人只有一個女兒,他家外孫女八九歲還不到呢。」
「那女孩子才剛八歲呢,入了東宮倒是好的,那女孩的爹爹在江南為官呢。」
玉潭聽了這些話一言不發,周蘊就上下打量她。
玉潭低了頭掩飾住眼裏的情緒,眼角的餘光早瞥見了,玉潭只是故作不知,慢條斯理的幫小哥兒換了新的圍嘴,方子意聽她們說了半晌,他說話吃力插不進嘴去,這時候見周蘊打量着玉潭,方子意岔開了話題,「讓我算算,江南過去了多少人了,我岳父還有老夫人,我們家倆個弟弟,還有張順家的那些人,江南新任的布政使姓程,陳大人的女婿吧。」
方子意看着周蘊,「我原以為太子還讓潭兒去江南呢,沒成想把我派去了安丘,我還成了一方父母官,我這回得帶着家眷,潭兒她跟我過去。」
鄭氏也看出來玉潭不自在了,「子意到了安丘,有玉潭幫他也沒什麼了,我心裏想着子穎兄弟,等你們都走了我也往江南走一圈,看看江南的明山秀水。」
周蘊端了茶喝一口,臉上似笑非笑的,「夫人若去了江南,您有得哭了,有件事我還沒和夫人您說呢,我說了怕夫人的眼淚止不住。」
鄭氏笑紋僵在了臉上,鼻翼又開始出汗,方子意也急了,「到、到、到底怎麼了?」
「方子穎真該挨打,他偷偷的跑到貴州去了,為了周家的事和二哥賭氣,他還想學趙弘毅立功,他也不想想他哪能和趙弘毅相比,真是一點腦子都不長。」
鄭氏、玉潭一聽都就急了,「他跑到貴州去了?多早晚的事?」
方子意忙問,「軍中怎麼個說法?」
方子穎是有軍籍的人,他是皇帝欽封的校尉,也有五品的官身,讓他在李侯爺麾下,皇帝明顯就是在施恩,這回江南的官場要有大動作了,子穎他還敢擅離職守,他還敢跑了,跑到貴州那邊做什麼呢,方子意都覺得頭皮發麻。
周蘊很沒形象的翻了個白眼,「二哥這回可讓他給坑苦了,我本來不想說的,後來一尋思還得讓夫人知道,子穎膽大妄為,連個下人都不帶,一個人跑了過去,他這是想學趙弘毅揚名立萬呢,他也不想想趙弘毅身邊多少人,趙弘毅在陝西的時候有個吳曦幫襯着,後來在邊關遇到的又是穎國公,子穎他也不想想,廣西轉運使崔廣深行伍出身,對他這樣的衙內向來就看不慣,他還想要搶功勞?」
鄭氏急得眼淚下來了,玉潭忙說,「太子想必知道子穎的近況。」
周蘊彎了嘴角,「讓陸大人逮起來了。」
玉潭聽了這話先鬆了一口氣,有一個確定的地方就好,鄭氏聽說了兒子的下落,捂了嘴哭了,軍中的勢力都是抱成團兒的,外面人再也進不來,這些道理連鄭氏都懂,方子穎這回真是膽大包天了。
周蘊嘆道,「子穎一心想要立功呢,他還想和趙弘毅別苗頭,他也不想想趙弘毅那是在拼命,被逼急了不得不拼命,子穎他剛到貴州就讓毒蛇咬了,也是他命大,荒山野嶺的還能碰到陸大人,身上恰巧帶了治蛇毒的藥,子穎算是白撿了一條小命,陸大人上報過來,二哥在那邊早就急瘋了。」
鄭氏氣得一聲聲的罵着不讓人省心的孽障。
崔廣深行伍之間發跡的,為人粗狂傲慢,鄭氏聽穎國公提過此人,崔廣深為人最是六親不認,他手下又有追隨他的弟兄,方子穎拋了軍籍,擅離職守,想着出風頭當英雄,實在是犯了朝廷大忌諱了,鄭氏紅了臉心裏深覺羞愧,
玉潭沉思着說,「子穎這回過錯大了,還望太子饒了他。」
周蘊哼了一聲笑道,「給他安排了陽關大路不走,非要走羊腸小路,如今只能把他交給陸大人管着了,再不敢放了他,落到陸大人手裏,先揭他一層皮。」
周蘊把這些話都說了,站起來告辭,命人把謹哥兒帶進宮裏,玉潭期期艾艾的,「可是這實在不像話了,還是臣婦帶着他,太子妃也照顧不過來他。」
周蘊搖搖頭,「我都不讓沁兒知道了,省得她擔心。」
方家眾人恭送太子爺回宮,周蘊出了正廳的大門,就見四夫人姚氏帶着女兒方欣妍站在一旁等着呢,見太子出來了,四夫人母女連忙屈膝一禮,就聽四夫人笑道,「太子出來一回,何不用些膳食再走?臣婦命小廚房做了幾樣小菜,還請太子爺賞臉。」
鄭氏臉色不好看了,她又不好說什麼,只管忍着,周蘊見方小姐打扮上花了功夫,他就衝着玉潭彎了彎眼睛笑了,太子爺當然不會賞臉,很快就帶着人走了。
玉潭找了藉口出去,她忙着收拾箱籠。
姚氏看着鄭氏鼓動起來,「欣妍和沈家退了婚,還求嫂子幫忙,嫂子也不想想,太子妃是李家人,她如何肯提拔方家的子弟,聽說太子宮裏要選新人呢,嫂子和太子推薦一下,欣妍若能入宮得了寵愛,她還能不提拔她的兄弟們?子穎也能得個好些的差事,子頎……」
姚氏話還沒說完呢,鄭氏勃然大怒,發了脾氣,「我兩個好好的兒子,用得着靠裙帶找份差事?還好你們家欣妍沒入宮,要不然連我們一家的臉面都丟盡了,你們家的宅子早收拾出來了,趕明兒就搬走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