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否與老孫說個明白,為何要毀掉所有蟠桃?」孫悟空問道,這是他一直沒有琢磨透的問題。
玉帝神色如常,像是早就料到他會這麼問,沒有回答,而是緩緩開口道:「你想掌握自己的命運嗎?」
孫悟空靈動的眼眸眨了眨,正色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老孫當然要掌握自己的命運!」
旁邊的太白金星聞聽此言,心裏咯噔一下,剛才他已經提醒要慎重了,這位孫大聖說話怎麼還如此狂放。
我命由我不由天?
玉帝陛下承天道之意,統御三界,難道你還想反了玉帝不成?
「只說大話可不行。」玉帝卻是搖頭,「朕倒想看看, 你孫悟空是不是只會舞文弄墨、賣弄口舌。」
「嘿嘿……」孫悟空又嬉笑起來, 「那就如陛下所言, 蟠桃園的蟠桃,全憑老孫處置?」
「君無戲言,但是福是禍也在你自己。」玉帝道,「若是你能將事情做好,朕便給你一個掌握命運的機會。」
「哦?」孫悟空這下是真驚訝了,因為之前的模擬並未提到這一段。
很明顯是他說出我命由我不天之後,玉帝才多說了一些。
給他一個掌握命運的機會?
難道這就是玉帝與如來密談的事情?
把看管蟠桃園的事做好了,他就可以繼續留在天庭。
做差了,那就讓他成為佛門的取經人,這樣正好也對上了玉帝前面的承諾,便是禍事,也能保他性命無憂。
孫悟空在心裏猜測一番,卻未放鬆警惕。
因為這依舊無法解開最關鍵的疑惑,玉帝為什麼要讓他毀掉蟠桃?
而且, 這些只是猜測。
他心裏很清楚,玉帝的話聽一聽就行了。
既然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豈能由玉帝或者是誰, 給他掌握命運的機會?
若是如此, 那他的命運不還是在受人擺佈?
隨後,孫悟空領旨離去,有太白金星相送。
路上他問太白金星:「老星君,玉帝陛下方才說話遮遮掩掩,着實不痛快,
你與老孫說個痛快話,陛下究竟為何讓老孫做這個差事?」
「大聖,陛下的心思豈是老夫能猜到的。」太白金星苦笑道。
「嘿嘿,你這老官怎地也不痛快了?」孫悟空冷笑。
「這個……」太白金星為難起來,捏着鬍子想了想,才鄭重道:「具體為何,老夫不敢猜,便是猜到了,也不敢說。
不過,以老夫在天庭這麼多年的經歷,倒是可以提醒大聖一句。」
「哦,快說來聽聽。」孫悟空眼睛一亮。
太白金星也不在意這廝的喜怒無常, 鄭重道:「等大聖到了蟠桃園,如果能想法子與王母娘娘那裏搭上關係,或許對你要做的事會有些幫助。」
「王母娘娘?」孫悟空抓抓臉, 靈動的眼眸滴溜一轉,心中便有了計較。
「老星君,多謝,多謝了。」他又拱拱手,沒讓太白金星繼續送下去,獨自返回齊天大聖府。
太白金星回到彌羅宮通明殿之後,就見玉帝正半躺在軟榻上。
「你又多嘴是吧?」玉帝瞥了他一眼。
「陛下恕罪。」太白金星狀若惶恐,「臣是想着,孫悟空一個大羅金仙,還是勢單力薄了些,若只憑他一人之力,恐會耽擱陛下的交待。」
「你李長庚也有閒心做善事了?」玉帝道,「朕瞧着,給你的擔子還是太輕了些!」
「臣願為陛下肝腦塗地!」太白金星大聲行禮。
玉帝輕輕搖頭,不再看他。
……
孫悟空回到齊天大聖府,做了一番安排之後,才去蟠桃園走馬上任,並且請敖雲同去。
敖雲當然不會拒絕,因為蟠桃園就在瑤池,她對那裏最為熟悉。
去蟠桃園的路上,孫悟空問:「雲公主,王母娘娘的性子如何?」
敖雲左右看了看,見四周無人,才小心傳音道:「很嚴苛。」
「嚴苛?」孫悟空驚訝,他瞧王母娘娘人挺和善的,每次見到都會笑着向他點頭。
「嗯,對女仙來說是這樣的。」敖雲道,「不過在雲兒看來,娘娘對女仙嚴苛,並非壞事。」
孫悟空從來不去分男仙女仙,也未在意這點,他又問:「那就是說,王母娘娘是個不好說話的?」
「也不能這麼說。」敖雲笑道,「織女告訴過我,她說娘娘私下裏對你大有讚賞。」
「哦……」孫悟空自是一陣欣喜,想來是他幫忙解決了牛郎織女的姻緣問題,王母娘娘才對他頗為和善,那這就好辦了。
雖然現在還不清楚玉帝為什麼要毀掉所有的蟠桃,但眼下他亟需解決一個問題,就是闡教弟子摘桃的事。
若是這個問題不解決,恐怕就會像之前模擬的那樣,白鶴童子過來問罪,讓他陷入另一個困境。
讓闡教弟子摘桃?
孫悟空從未有過這個打算,他心有猜測,玉帝讓他提前十年去看蟠桃園,並毀掉所有蟠桃,似乎就是衝着闡教去的。
所以他要是退讓,放任闡教弟子把蟠桃摘走,恐怕玉帝會直接將他推給佛門,取經去吧!
「蟠桃園……」孫悟空眼底神光凝聚。
這或許是改變一切的地方,他的實力,他的人生,還有其他種種,都有機會在這裏得到改變。
正想着,忽然從遠處飛來一道身影。
孫悟空和敖雲停在半空,看向來人,只見是一個穿着錦襴袈裟的清秀和尚,不是金蟬子又是誰。
「貧僧見過兩位施主。」金蟬子雙手合掌。
「你這和尚不回靈山念佛吃齋,在這作甚?」孫悟空問。
前面的模擬也有提到,金蟬子會在他去蟠桃園的路上,一直纏着他不放,最後被他一拳打飛。
但現在,他不準備這麼做,心中早有計較。
「貧僧奉佛祖之命,要在天庭修行一段時間。」金蟬子笑道,「方才在天庭遊走半日,先去了南邊,貧僧發現……」
「那你修行去吧。」孫悟空拉着敖雲就走,他不想跟這種囉嗦的人多言語。
「哎哎。」金蟬子連忙攔住,「貧僧是有問題想請教大聖。」
「這不就行了,下次說話直接講事情。」孫悟空背着手。
敖雲在旁邊輕笑,她知道孫悟空剛才是做樣子。
「貧僧是在講事情啊,不是你問貧僧在這作甚嗎?貧僧方才是在……」金蟬子詫異。
「說,要請教老孫什麼!」孫悟空打斷了他的話。
「貧僧要說的是,貧僧此前在靈山時,曾拜讀過緊那羅師兄撰寫的經書,他在經書中提到……」金蟬子正色道。
「問題,直接說問題!」孫悟空手背不住了,一陣抓耳撓腮。
唐僧也是這樣?真不知道在既定的未來中,他是怎麼受住的。
「哈哈……」敖雲少見的失去了端莊,大笑起來。
孫悟空和金蟬子都看向她。
「咳……」敖雲連忙收起笑容,咳嗽了一聲,才舉止端莊的輕笑道:「這位金蟬?」
「尊者就行,佛祖說貧僧佛心不定,便是有菩薩果位,也只能稱尊者,我佛雲……」金蟬子又解釋了一通。
「金蟬尊者。」敖雲打斷了他的話,「我家大王的意思,是讓你直接說出要請教的問題,無需解釋太多。
比如你要問人年歲幾何,就直接問他多大了,不用解釋年歲是什麼意義,有什麼講究之類的。」
「阿彌陀佛,貧僧懂了。」金蟬子恍然的念了一聲佛號,「不過這年歲有什麼意義,有什麼講究?
貧僧研讀佛經,對年歲、時光倒是有些心得,但還從未考慮過年歲有什麼意義和講究,請施主解惑。」
「走,快走。」孫悟空拉着敖雲就走,這次是真走,心中更是大呼失策了,他竟然會想着與這和尚聯手!
敖雲也是一時無言,她最了解孫悟空,所以能察覺出來,孫悟空雖然與佛門有恩怨,但對這個金蟬子卻有不一樣的態度。
剛才見兩人言談一直講不到關鍵,才幫襯了一句。
卻沒想到,這金蟬子着實……
孫悟空拉着敖雲又直奔瑤池而去。
而金蟬子看着兩道身影離開,便一陣沉思,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貧僧要問什麼來着?對了,緊那羅師兄!」
他恍然大悟,身形一閃,就追了上去。
他一邊在後面追着,一邊喊着:「孫悟空,貧僧曾拜讀過緊那羅師兄的經書,其實他並不擅長善惡之理,他的經書裏面從未提過善惡二字。
他平時參悟的是對錯、生滅、因果、輪迴這些,尤其擅長的是對錯之理。
雖然上次你論道贏了他,但不能說他佛法造詣就差了。
貧僧這次來找你,就是想與你請教一下對錯之理,所謂對錯……」
孫悟空拉着敖雲在前面駕雲飛行,並沒有理會金蟬子。
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在之前的模擬中,他會一拳打飛這和尚了。
此時這追趕的場面,也引起了一些過路神仙的注意。
天庭那些巡邏天兵聽到動靜,本想過來查問,但一看到是孫悟空,就打消了查問的想法。
就這樣,雙方追趕到了瑤池蟠桃園。
「嗯?」孫悟空還未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動靜,有人在打罵,有人在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