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子大才!」
吳鴻所提出的對策,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可。
在場的所有大臣,都很是讚許的看着公子鴻,心中暗贊不已。
就連慶忌,也是不禁對吳鴻刮目相看!
公子鴻自幼聰慧,堪稱是神童一般的存在,只是性格懦弱,唯唯諾諾,一向不為慶忌所喜。
吳鴻的性格之所以會這樣,很大程度上,是跟母親如夢有直接聯繫的。
如夢在面對慶忌的時候會曲意逢迎,是一個溫柔體貼的女人,只是為母則剛,她總是在兒子吳鴻面前展眼示出強勢的一面。
這就導致公子鴻很難硬氣起來。
父母皆是這般剛強,如之奈何?
「善!」
慶忌當即捋須笑道:「句無城,恰好是會稽郡有名的鑄劍之地,材料應有盡有。傳寡人詔令,即可打造銅錘一千把,錘頭加長柄即可!」
「大王英明!」
群臣盛讚道。
這時,慶忌又忽然眉頭一皺,道:「眼下,寡人所慮者,尚屬南蠻之動向。」
「國內之主力大軍,無有一兩個月的時日,不可抵達句無。然,南蠻缺衣少食,又無攻城器械,只可圍困句無城,難以攻陷。」
「以夫差之心性,再加上南蠻子之暴虐,恐怕會越過句無城,四面出擊,以擄掠工匠為自己製造攻城器械,以就地取食而濫殺無辜。」
「范蠡,你即刻傳達寡人詔令,凡會稽郡內,堅壁清野,城外鄉民全部回城,能帶走的東西全部帶走,切記,絕不可留給南蠻子一粒糧食!」
「臣,謹遵王命!」
范蠡立即答應下來。
慶忌的這種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南蠻大軍有萬餘人,但是他們很少耕作,行軍打仗之時,也根本沒有後勤保障,糧秣輜重的說法。
那麼,南蠻大軍何以確保自己沒有後勤上的煩惱?
一個字,搶!
這些暴虐成性的南蠻子,只能是用以戰養戰法子,來不斷掠奪敵方的糧草,補充自身,然後再繼續發起進攻。
所以,慶忌必須要考慮到這一點。
……
句無城下,夫差眼看着吳軍充當縮頭烏龜,不敢出戰,旋即就派出幾十名嗓門較大的士卒,到城門口叫罵。
「城內的吳軍將士聽着!爾等之國君,慶忌,不過一鼠輩,縮首如龜!膽小若鼠!」
「慶忌不過是一欺世盜名之徒也!枉有『吳國第一勇士之稱』!」
「彼吳國無種乎?」
「以慶忌之膽識,慶忌之懦弱,他只配給我們大王提鞋,倒尿壺!」
「哈哈哈哈!」
城下的南蠻軍將士罵的正歡,對於慶忌更是貶低不已。
這讓守城的吳軍將士無不義憤填膺,恨不能立馬衝下去,將這些口無遮攔的狂妄之徒大卸八塊!
要知道,慶忌在軍中的威望極高,早已經被將士們視作父親一般的存在。
他們怎能容忍別人辱罵慶忌?
只是,在沒有得到軍令的情況下,他們只能忍受着敵人在城下不斷叫罵,不可擅離職守!
這個時候的慶忌,已經帶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吳鴻與吳熙一起來到城頭上。
聽見下面的南蠻子不斷叫罵,羞辱慶忌,二子臉上都很是憤慨。
公子熙更是咬牙切齒的道:「父王,何不出兵教訓一下這些狂徒?」
「真是豈有此理!竟敢將父王這般貶低,他們當真不懼王者之師,雷霆之怒乎?」
好一個王者之師,雷霆之怒!
公子熙年紀雖小,但是受到的教育程度,還是挺高的。
但,慶忌只是睥睨了在城下叫罵的那群南蠻子一眼,隨後雲淡風輕的笑道:「隨他們去吧,被人辱罵,寡人身上也不會掉一塊肉。」
「鴻兒、熙兒,記住,莫要憤怒。憤怒會降低人的智慧,使人喪失冷靜,失去審時度勢的能力!」
慶忌還不忘諄諄教導着自己的兩個兒子,說道:「這些在城外辱罵寡人之南蠻子,不過是在無能狂怒。」
「他們攻不下句無城,無計可施,故而只能以言語辱罵,刺激寡人。然,寡人權當是夫差作為敗犬的狺狺狂吠,不必放在心上!」
「諾。」
吳鴻與吳熙連忙躬身道:「父王,兒臣受教!」
慶忌微微頷首,沒有說話。
這時,向來是對事物都抱着好奇心的吳鴻,疑惑的問道:「父王,兒臣聽聞,這夫差與父王是為從兄弟,不知是也不是?」
」不錯。」
慶忌意味深長的道:「說起來,這夫差是你們的族叔,關係匪淺。」
「昔日寡人之曾祖壽夢有四子,長子諸樊,次子余祭,三子余眛,四子季札。」
「壽夢偏愛季札,欲以季札為儲君,季札避讓,乃將王位傳於諸樊。這諸樊,正是公子光之父,公子光是為夫差之父也!」
「諸樊薨,因感念季札之賢能,欲讓位於季札,季札又避之。」
「於是余祭繼位,余祭薨,且欲禪位於季札,仍不受,於是王位就落到先王僚之父,即寡人之祖父,爾等之曾祖余眛頭上。」
「余眛薨,且季札一心辭國,乃傳位於先王僚。」
「我吳國,本就是父死子繼之宗法制,因先王壽夢之偏愛而禍亂,兄終弟及也。」
「公子光為諸樊之子,自以為應當君臨吳國,故而對先王僚心生不滿,乃以專諸刺王僚,在吳國開弒君篡位之先河,貽笑大方矣!」
聞言,吳鴻與吳熙這才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父王,這季札,可是太宰,兒臣之曾叔祖?」
「不錯。」
吳熙搖搖頭道:「曾叔祖的確賢能,可以德服人,稱得上是正人君子,有上古先賢之遺風。只是其三次讓國,未免太過愚鈍,愚不可及也!」
吳熙顯然是瞧不起季札的。
在他看來,季札是過於仁厚,愚蠢至極!
吳熙的三觀,明顯是跟慶忌相同的。
只不過不符合這個時代的價值觀……
夫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倉鷹擊於殿上!
吳國發生這樣的內亂,的確跟季札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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