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想什麼呢?」看她一副怔怔出神的樣子,他彈了下她的腦門,「該不會你也想這樣對我吧?」
陸晨筱委屈地揉了揉額角,剛要說出口的「不」字在遭受他可惡的暴行後瞬間收住。
「哦,說起來,這個主意確實不錯呢,值得考慮考慮。」她笑着打呵呵,瞅住他黑如包公的臉,她的心情就極其舒爽。
哼,誰讓他老是欺負她,這是他活該的!
「你要不要再認真想一想?」崔景炎陰沉着臉湊近她,同時一記爆粟精準無誤地在她的腦袋上開了一朵花。
陸晨筱痛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他平時看上去那麼溫柔,可是為什麼總愛不時對她下毒手!假象,通通是假象!她這回真是上了賊船,悔不當初啊!
「嗯,怎麼樣,想好了嗎?」
一個砂鍋大的拳頭在她眼前擾擾攘攘,好不威嚇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睛,聽見喉間口水艱難下咽的聲音,可是她仍然昂首挺胸,誓不為強權低頭:「我沒說錯哦,其實那樣也挺不錯的,我也很想試下被人這樣刻骨銘心地喜歡着呢。」
沒想到她會這樣嘴硬,崔景炎在心裏嘆息,既然硬的不行那就來點別的吧。
攻其不備出奇制勝,趁她一個不注意,他兩手探向她的腰間!
「哇!你……你竟然撓我,你這是使詐!」陸晨筱猛地跳起來指控他,要知道她的敏感肌最怕被人胡亂碰觸了,撓痒痒更是她死穴中的死穴!
使盡全力掙開他的懷抱,她四處竄逃,就生怕被他抓個正着,可崔景炎又怎會讓她得逞,一個反手便輕易地再次將她禁錮在懷中。
惡作劇般咬一口她的耳廓,他「好心」地提醒她:「難道你沒聽說過兵不厭詐嗎?何況我才第一次使用,不過沒關係的,以後機會多的是呢。」說完他欲將手再次探向她的頸脖與腰間。
「嗚哈哈……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大俠饒命啊!」她一邊躲避他的強烈攻勢一邊哭喪着求饒。
「哦?」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居高臨下地睨視她,如同王者一般,「那你說說你錯在哪裏了。」
她想也沒想便答道:「錯在當初不該誤上賊船。」
「什麼?你今天是不打算回去了對吧?」崔景炎額角上的青筋已有暴現的跡象。
陸晨筱立刻捂住嘴巴。
糟糕,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她當然想要回去,現在就想回去!馬上!必須!
「啊,我是說錯了,我是說我錯在……錯在不應該公然挑釁強權,要堅信『強權就是真理』這六字真言。」
盯着她明明倔強而又不得不故作歸順的模樣,崔景炎竊笑,她從來沒試過如此溫順地窩在他懷裏,乖巧得就像一隻初生的小貓咪,讓他忍不住就在她的唇邊用力親一口。
「說,那你打算以後要怎麼做?」他顯然得寸進尺。
「打算……打算將你侍奉得像太上皇一樣,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如果你說豬會飛,那豬就一定不但會飛,還會遁地呢。」
「真的?」
「真的。」……才怪,她暗自在心裏補充,常言道小女子能屈能伸,她委屈的今天是為了美好的明天!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得好好獎勵你才是。」
一抹邪氣的笑容在崔景炎嘴角綻開,他俯下頭,準備給她一個濃烈而灼熱的吻,可惜天公不作美,他的奸計尚未得逞,練歌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把熟悉的男聲隨之從門前飄來。
「佑軒我跟你說,昨晚那個女生真的是太煩人了,你都不知道她……咦,你,你們在幹什麼?!」抱怨的聲音繼而轉驚,鼓手阿ben傻傻的望着練歌室里依偎在一起的那兩人。
陸晨筱吃驚地向門口望去,只見熊佑軒僵硬地站在門前,他緊抿着嘴唇神情冰冷,然而深黯的眼底似乎有某種火焰在燃燒。
她驚怔,下意識地離開了崔景炎,臉上火辣辣的羞澀感令她立馬低下頭。
「喲,如你們所見。」崔景炎揮一下右手算作打招呼,不同於陸晨筱此時的窘迫,他的神態如平日一般輕鬆自如,「唉,知不知道你們剛剛已經壞了我的大好事。」
他搖了搖頭一臉嘆息,而此番話讓陸晨筱更顯尷尬,腦袋也俯得越來越低。
「哈哈,阿炎我說你倆口也太讓人羨慕妒忌恨了吧!佑軒你說,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迴避迴避?」阿ben哈哈大笑,他伸臂半搭在熊佑軒的肩上,本想藉機大肆調侃二人一番,卻發現他的目光一直緊盯住陸晨筱的臉容,全身上下散發着逼人的氣息。
空氣中仿佛結了冰。
一股寒意如風雪般自他的周身席捲而來!
阿ben一驚,手臂不由地從他的肩上滑下。
「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陸晨筱抄起包包就往外跑,沒有看見熊佑軒望向她的熾熱目光,也沒有看見崔景炎然而閃爍的驚愕眼神,她低着頭,一心只想逃離這個令她尷尬萬分的氛圍。
夕陽如醉。
晚霞的天空下,陸晨筱大力吸一口新鮮空氣,滿天的彩霞艷麗如血,透着一種魔力般驚心動魄的美麗。
路旁的桂花樹花瓣借着紅霞飄散飛揚,猶如一群翩然起舞的蝴蝶,在本該萬物凋零的秋色中旺盛地成長着。
這就是她最愛的桂花。
雖沒有梧桐那般魁梧,也沒有牡丹那般高貴,但是它們不畏時節不懼風雨,在極盡蒼涼的秋夜裏仍能為人們送來馥郁的香氣。
手掌情不自禁攤開,她任由如雪的花瓣划過指尖,停駐在掌心之中,溫柔的觸感與記憶中的並無差異。
原來……她已經很久沒欣賞過桂花這片醉人的景色了,自入娛樂圈後,她每天奔走在公司與校園之間,緊張繁雜的學習,沒日沒夜的工作,光是應付記者每天的來電與各類宣傳活動便已讓她分身乏術。
這一路以來,她歷練風雨,當中有幸福有悔恨,有成功也有挫敗。她曾堅信過也徘徊過,然而從未忘記初衷,要為自己,亦為父母親尋得匿名信背後的真相。
爸,媽,無論前路多艱辛,我也會咬緊牙關走下去……
「叭——」
響亮的喇叭聲忽然從身側傳來,一輛雙座轎車緩緩停下,熊佑軒冷峻的面容出現在玻璃窗後。
「上車。」簡潔的邀約之言無疑出自車主之口,卻是以命令式的口吻。
陸晨筱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他的眼神如鷹一般銳利,讓她唇邊快要吐出的話語在頃刻間化作虛無。
她嘆了嘆聲,終於還是打開了副駕座的車門。
*
御景山莊。
一張長椅里,兩人並肩而坐。
陸晨筱側首凝望熊佑軒,他的臉容是一貫的冷峻沉靜,儘管淡紅的霞光那般溫柔地映射在側容上,可他如雕刻般的輪廓卻仍能透出一股冷感,他一直一言不發地靜坐着,好像早已將她遺忘。
曾有好幾次她都想開口向他道謝,感謝他為她爭取了《仲夏夢》的女主角,感謝他多次的幫助,即使他一向對她冷言冷語,甚至有時視若無睹的,可是他給予的恩也大抵是她一輩子都無法還清的吧。
空氣安靜得仿佛只有樹葉擺動的輕響。
熊佑軒望着桂花林出神,山莊的桂花樹正在盛開,滿目潔白淋漓的一片,一陣微風,花瓣輕盈飄落,細碎晶瑩,美麗極致。
御景山莊的桂花林向來聞名於此,不少慕名前來的遊客都不禁被眼前的景色吸引,駐足驚嘆,在樹下拍照留念。
「還記得這裏嗎?」
低沉的聲音自風中飄送,陸晨筱沒想到首先說話的會是他,可是還沒等她回應,那聲音又接着說:「我們第一次喝醉酒的地方,就是在這裏吧。」
陸晨筱從遙遠的記憶里尋回了一絲縹緲的影子,她當然記得,那天可謂狼狽之至,令人畢生難忘。
「哎,我要在這裏糾正一下,那天喝得酣然大醉的只有你,可沒有我哦!」
回想起他小時候的窘事,她顯得得意洋洋,落井投石,「我說你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哥們,怎麼酒量竟比我這一小女生還要差,吐得滿地也就算了,最後還得讓我死命將你拖回家,真是太丟人太丟人了!」
她皺眉嘆息,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好像他真的做了什麼丟臉丟到大西洋的事情。
面對她如此直面的嘲笑,熊佑軒沒有生氣,他變魔術般從背後掏出一大袋啤酒,拉開一罐舉到她面前。
「要不我們比試一下?」他挑釁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