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
一大批新打造的弩矢從岷州押解過來。
秦懷道站在城牆上看着長長的車隊,心情大好,有了這批弩矢軍隊戰鬥力能提高一大截,對旁邊候着的羅英說道:「去接收吧,這一批全部裝備給你們,下一批再分配給其他各軍。」
「謝阿叔。」羅英喜出望外,興匆匆下去接收。
「漢王,能不能分配些給我軍,我軍雖然用弓箭多些,但也想單獨裝備一支軍隊用連弩,無需太多,一兩千足矣。」安國公有些羨慕地說道。
「眼下連弩不夠,這樣,等回漢州後打造一批新連弩給你,再讓近衛團派人去幫着訓練。」秦懷道不在意地笑道。
「也行,多謝漢王!」安國公感激地說道,草原上的人習慣於用弓箭,要連弩不過是試探,看漢王對自己有沒有戒備心,畢竟是異族。
中原不是有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誰願意異族做大做強?
但秦懷道的回答讓安國公很是意外,很振奮。
能掌握連弩變強,誰不願意?
秦懷道沒多想,繼續說道:「大軍一路過來接連戰鬥,兵疲馬乏,加上攻打秦州消耗較大,需要休整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抓緊訓練,羽箭優先裝備給你們,五天後下一批弩矢過來,到時候進攻岐州,你們做先鋒。」
「謝漢王,保證拿下岐州。」安國公鄭重表態。
「報!」
忽然,一批快馬飛奔而來。
來得正是充當斥候散出去偵查的近衛團成員,靠近城門後大喊道:「啟稟漢王,城東三十里發現大批吐蕃軍正朝我方趕來。」
「城東?」秦懷道臉色微變,城東方向是岐州,牛進達率大軍回援長安,但留下一支近萬人的軍隊駐防,岐州還在朝廷手中,朝廷大軍不可能過來,難道是吐蕃?難道岐州被攻破,不應該啊。
心思閃過,秦懷道喝問道:「岐州是否被攻破?」
對方趕緊回答道:「回漢王,兄弟們遠遠看到岐州還豎朝廷旌旗,應該未城破,具體不清楚。」
岐州沒被攻破,吐蕃怎麼敢繞開岐州過來,就不怕岐州背後偷襲?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懷道眉頭一挑,聞到不同尋常的陰謀氣息,馬上命令道:「傳令,加快運輸車輛入城,通知外面斥候無需歸城,以小隊為單位游弋四周偵查,不與敵交戰,發現問題飛鴿傳信,自己保重。」
「遵令!」那斥候匆匆打馬而去。
安國公也答應一聲,趕緊下去指揮人幫忙拉物資。
好在距離並不遠,人多力量大,速度快了很多。
秦懷道順着城牆匆匆來到東城門,房遺愛快步上來,見禮道:「漢王,你怎麼來了,城東有我看着,萬無一失。」
「吐蕃軍來了。」
「吐蕃軍來啦?」房遺愛臉上閃過一抹訝異,旋即大喜,興奮地說道:「他們不是在攻打長安嗎,怎麼會過來?有古怪,不過,來了正好,正愁沒機會剁了論欽陵,殺了他,我就是連斬吐蕃四位王子的大英雄。」
「那我拭目以待。」秦懷道說道,看着前方曠野的眉頭微蹙,臉色漸漸凝重,沉聲說道:「吐蕃還有十萬左右,兵力雄厚,如果要撤,應該走鳳州,翻秦嶺,穿劍南道沖松州回吐蕃,為何會朝我軍攻來?背後肯定有古怪,不能大意。」
「這麼說還真是,要逃應該南下,而不是往西,要打,長安的價值比我們高,背後還真有古怪,要不趁着吐蕃還未到,我派心腹回長安找父親問問?」房遺愛也感覺到不對勁了。
「問問也好,另外,派人收集牛羊和人的糞便,用大陶熬煮,放砒霜,煮沸後浸泡羽箭,刀槍,接下來恐怕是大戰,無比提前準備。」
「明白,高句麗時咱們幹過,熟悉!」房遺愛滿口答應,馬上叫來一名團長認真叮囑一番,示意對方速去準備。
秦懷道則看着前方不語,目含凝思。
片刻後,秦懷道忽然問道:「羅武,羅章的軍隊是不是今天到?」
「算算日子,兩個時辰後能到。」羅武趕緊說道。
「傳令,讓他們不要進城,尋找隱秘之地藏好,自尋戰機。」秦懷道沉聲命令道,外面留一支大軍更有利,羅章腦子靈活,打仗有勇有謀,也最適合在外面。
羅武答應一聲,趕緊安排人過去。
這時,羅英急匆匆過來:「阿叔,物資全部運進城,馬車打發回去了,城門已關閉,要不要堵死?」
「不急,通知安國公也熬煮金汁浸泡兵器,吐蕃十萬大軍,咱們身邊不到五萬,兵力懸殊,讓傷員也出來幫忙搬運物資,烹煮飯食,另外,軍隊採取輪戰之策,確保足夠時間休息,再把大盾全部調過來這邊,去吧。」秦懷道叮囑道。
羅英答應一聲,匆匆去安排。
房遺愛也趕緊去安排哪些部隊先打,哪些部隊輪換,羽箭搬上城牆備用。
一支特戰軍帶着盾牌匆匆過來,領隊的是一名師長,秦懷道命令道:「讓兄弟們散開,你們的任務只有一個,舉盾防箭,保護友軍。」
盾牌是特製的大盾,木板上蒙鋼,防禦力非常強,舉起來能遮擋一大片,人在下面安全很多。
對方會意的答應一聲,迅速指揮人散開。
「轟隆!轟隆!」
忽然,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傳來,如天雷滾滾,大地放佛都在顫抖。
很快,一支龐大的騎兵呼嘯而來,足有上萬人,密密麻麻一大片,整個曠野都被充斥,填滿,看得人頭皮發麻。
等靠近後,這支騎兵開始減速,在兩里外漸漸停下。
一人策馬緩緩上前,身穿亮銀鎧甲,頭戴兜鍪,手持一杆馬槊,鋥亮的槍頭倒映着陽光,森冷,銳利,正是論欽陵。
待走到一箭之地時論欽陵停下,放聲喝道:「漢王可在?」
「論欽陵,一段時間不見,你長本事了,居然敢入侵大唐,看來,當初吐蕃一戰對你太仁慈,當初應該滅你全族。」秦懷道冷冷地說道。
「漢王仁義,讓某躲過一劫,放心,等拿下秦州,本王子也會給你一次投降的機會,吐蕃缺一鎮國公,上將軍,兵馬大元帥,不知道漢王可有興趣?」
秦懷道譏笑道:「隨口就這麼大許諾,就不怕你父親不同意?還是說你野心不小,要取而代之?」
「漢王這是答應了?」
「你上前些,我告訴你。」秦懷道譏笑道。
論欽陵並沒有上前,也不敢上前,一箭之地是安全距離,再上去必死無疑,冷冷地說道:「漢王,識時務者為俊傑,秦州不過孤城,你不過幾萬人,我有十萬大軍在手,你拿什麼守?」
「你背後是岐州,是朝廷,就不怕朝廷背後偷襲?」秦懷道試探道。
論欽陵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漢王,家父說你有經天緯地之才,要麼重用,要麼死,否則吐蕃將無寧日,所以,你只有兩個選擇,投降,或者死。」
「不——你父親說得對,本王還有第三個選擇,滅你吐蕃。」秦懷道喝道,一股凜冽的殺意爆發。
「漢王何必自欺欺人,你已成籠中之鳥,以你智慧,當能想到本王子為何敢率兵而來,無懼朝廷偷襲吧?還有,告訴漢王一個消息,突厥十萬大軍日落後必能趕到,你猜突厥為何能這麼快過來?」論欽陵得意地說道。
秦懷道想到某種可能,深邃的目光越過前方大軍,看向長安方向,冷光涌動。
房遺愛和羅武也想到某種可能,臉色大變,紛紛看向秦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