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李二要親征
「殺!」
羅通如一頭下山猛虎朝前衝去,一馬當先,氣勢兇悍,身後跟着兩千騎兵,戰馬狂奔,塵土飛揚。
河谷里的突厥兵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如此隱秘的行軍都被發現,一名戰將帶着人衝上上來,試圖擋住,其他人則趕着糧草牛羊奪路而逃。
「哪裏跑!」
聲音滾滾如雷,羅通人馬合一,殺奔而來。
突厥戰將也不含糊,拼命打馬,人借馬速,力量大增,大槍狠狠朝羅通刺來。
羅通可是槍法大成的高手,手上槍一震,盪開對方大槍後順勢往前刺去,連消帶打,如毒蛇電蛇,似神龍咆哮,快的肉眼難辨。
「噗哧!」
一聲金屬洞穿血肉的悶響,槍頭整個刺入對方心臟。
一槍秒殺!
電光火石間,兩馬交錯而過,羅通看都不看跌落馬下的突厥戰將一眼,繼續往前沖,一杆長槍上下左右刺殺不斷,快得只能看到槍影,無數槍影匯集在一起,宛如一朵詭異的死亡之花,伴隨着一道道血箭狂飆,詭異、妖邪,無人可擋。
戰馬所過之處,滿地都是屍體。
身後將士早已習慣羅通的勇猛,但看到這一幕還是興奮地嗷嗷怪叫,士氣大振,如一股恐怖的風暴朝前滾滾而去,將對手淹沒,吞噬。
突厥戰將被殺,隊伍沒人指揮,剩餘人見羅通如戰神附體,一杆大槍鬼神莫測,根本擋不住,都嚇得掉頭就跑。
「殺——」
羅通殺得興起,怒吼着追上去,胯下戰馬通靈,陡然加速,人馬合一,大槍時而如毒蛇彈射,時而如猛虎咆哮,將一個個突厥士卒挑落馬下,招招斃命。
「殺!」
忽然,斜刺里殺出一支騎兵,為首之人放聲大吼,一身鎖子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劍眉星目,氣勢不凡。
羅通一口氣連刺三槍,將身邊三名突厥兵挑落,迅速扭頭看去,不由得驚訝出聲來,喊道:「蘇定方——你怎麼在這兒?快停下,不許搶老子的活。」
「三十里外有敵軍趕來,快殺!」蘇定方喝道。
「敵軍?三十里?」羅通有些詫異,但來者是蘇定方,雖然不明白為何在此,但絕不會騙自己,也犯不着,顧不得多問,回頭看去,大吼道:「兄弟,加快速度,別讓樓蘭軍看咱們七屯軍笑話,給老子殺——」
「殺!」
林平等人放聲大吼,朝前碾壓而去,氣勢如虹。
突厥軍本就被羅通殺破了膽,蘇定方的出現更是雪上加霜,士氣全無,頓作鳥獸散,倉皇逃命,兩支大軍合圍上去,砍菜切瓜一般。
沒多久戰鬥結束,羅通策馬來到蘇定方跟前問道:「蘇將軍,你怎麼在這兒?」
「說來話長,樓蘭本就缺糧,被突厥兵圍十天有餘,更是緊缺,這不,好不容易擊潰突厥,出來尋糧,盯上了這支運糧隊,沒想到羅將軍先一步下手,您看這糧食?」蘇定方有些為難地看着羅通。
按照潛規則,見者有份,先動手拿大頭,蘇定方後一步動手,只能拿小頭。
羅通不在意地擺擺手,一邊追問道:「自己人無需客氣,都拉走吧,陽關被突厥佔領,七屯城背後受敵,恐抽調不出兵力支援,樓蘭能否守住?」
「守不住也得守,大不了一死,少主重託不可負。」蘇定方鄭重說道,忽然想到什麼,神情一緊,補充道:「突厥援軍很快就到,此地不宜久留,另外,我方斥候發現三萬突厥騎兵直撲向樓蘭城,必須儘快趕回去主持大局。」
「帶上戰利品快去,我也得回去了,突厥後續大軍既然沒放棄攻擊樓蘭,現在又拿下七屯城堵死我方退路,肯定會攻打七屯,這是想將你我全部合圍,吃掉,好大的胃口。」羅通虎目一凜,一拉馬頭就要走。
「羅將軍,可有少主消息?」蘇定方趕緊喊道。
「昨天收到消息,已經抵達張掖郡,張掖郡聽說被吐蕃拿下,屯兵十萬,想要突破恐怕需要些時間,蘇將軍,一旦樓蘭守不住,可退兵七屯再戰,不可死守。」羅通叮囑道。
「謝羅將軍,不過,少主將樓蘭交給兄弟,豈有退兵之理?唯死耳!」蘇定方鄭重抱拳一禮,指揮手下收攏戰利品。
沒多久,兩支大軍匆匆而去,只留下滿地突厥屍體。
……
太極殿。
西線各州戰報雪片般飛來,大殿內文武百官低頭不語,一片愁雲慘澹,這兩年大戰不少,高句麗、吐蕃,北方之亂,每一件都異常兇險,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讓人為難。
房玄齡掃了眼眾人,看到台上李二投過來詢問目光,趕緊出列說道:「聖上,諸位同僚,吐蕃還在邊境,雖然攻下金城郡,但並沒有攻入大唐腹地,些許邊患而已,無須自亂陣腳。」
魏徵也出列喝道:「一個邊患就嚇得諸位大臣如此緊張,簡直丟人。」
「魏大人。」一名老臣出列,不滿地說道:「魏大人言之過及,我等並非緊張,更談不上害怕,而是朝廷糧草不足以支撐一場大規模戰役。」
「可笑至極!」魏徵瞪着一雙老眼盯着對方說道:「高句麗一戰,朝廷花費不足為慮,當初吐蕃一戰更是忽略不計,兩戰皆為國戰,而今不過邊患之戰,能花費多少糧食?」
「這……」
所有人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紛紛看向李二。
李二也臉色微變,不滿地盯着魏徵。
魏徵當然知道不可同日而語,就是在故意發難,有秦懷道在,朝廷用得着擔憂吐蕃?大好人才偏偏排擠走,魏徵心裏面一直憋着一口氣,毫不在意李二的目光,冷冷地繼續說道:「依老夫看來,朝廷這兩年過的太舒服了,兩場滅國戰,一場規模浩大的平亂,朝廷損失甚少,但繳獲巨大,現在一點邊患之亂就愁成這樣,為什麼?」
「為什麼?」
所有人臉色複雜,當然都知道為什麼,但誰也不能說出口。
房玄齡也同樣心理憋着一口氣,如果秦懷道在,吐蕃敢出兵?自己兒子用得着跑去西域廝殺?假裝沒看到李二看過來的眼神,低着頭不語。
大殿頓時安靜下來,多了幾分詭異。
這一刻,文武百官忽然有些懷念秦懷道在的日子。
如果秦懷道還在朝廷為官,文官根本不用發愁糧草,也不用擔心國破,更不用像這兩天忙得不着家,可以繼續吟詩作賦,繼續喝酒尋樂,武將可以跟着建功立業,封侯拜將,豈不快哉!
可惜沒有如果!
李二見士氣低迷,甚至有些厭朝罷政的跡象,心中一驚,真要是都辭官回家,躲避危險,就成了孤家寡人,哪怕三分之一的人離開,朝廷也無法正常運轉,這江山豈不是要拱手相讓?
一股好勝心湧上心頭,江山都能打下,秦懷道能辦到的事自己憑什麼不行?臉色一肅,喝道:「諸位愛卿聽令,太子建國,房相、魏大人和長孫大人輔政,協調各部準備五萬大軍出征所需糧草、兵器,兩天後朕御駕親征,退朝!」
說着起身,衣袖一甩,朝玉屏後方而去。
「這?」
滿朝文武面面相覷,亂了方寸。
房玄齡也不可思議地看着離開的李二,臉色複雜,魏徵上來,低聲說道:「聖上身體不便,這個時候當遣一大將領兵前往,豈能御駕親征?玄齡,伱我一同去求見聖上勸諫一二。」
「沒用的,看不出來嗎?聖意已決。」房玄齡苦笑道。
「可是……」魏徵當然看得出來,更看穿李二不服輸,在意氣用事,如果身體沒問題,魏徵反而贊同這種做法,以強盛姿態,帝王霸道一掃朝廷頹勢,可令天下萬眾一心,但身體有恙,豈能長途奔波,上陣廝殺?
越想魏徵心中越擔憂,小心地看看四周,低聲問道:「可否舉薦江夏王領兵,實在不行夔國公劉宏基也好,聖上絕不能御駕親征,否則要出大事。」
「江夏王乃皇族,功高震主,如果再立新功,該如何封賞?你我臣子無所謂,但聖上那邊怎麼說?何況江夏王與秦懷道太近。」房玄齡反問道。
一席話問的魏徵臉色發苦,難以接話。
房玄齡繼續說道:「夔國公倒是合適人選,但聖上想重振威名,收拾人心,整肅朝綱,最好的辦法就是御駕親征,將來以勝利之威,無往不利。」
「可要是敗了呢?」魏徵焦急地問道。
「敗了?」
房玄齡苦笑,看看四周無人,用只有魏徵才能聽到的聲音繼續說道:「聖上為國而亡,乃大義,能激發大唐民心軍威,屆時太子登基,收拾民心再戰便是,哀兵必勝的道理你明白嗎?」
「聖上……好手段!」魏徵感慨一句,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房玄齡苦笑一聲,見長孫無忌和太子說笑着走出大殿,身旁聚集着一批人,像是在商談什麼,嘆息道:「時也,命也,一切終究如泡影!」
魏徵也看着太子等人離開,心情複雜,喃喃自語道:「天下百姓何其苦,何止如此,何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