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 殺俘
月色下。
一人舉着火把走出城池,火光照亮了這人臉上的惶恐和不安,目光警惕地四處張望,擔心冷箭射殺,趕緊操着不太熟練的唐語大喊道:「不要射箭,在下奉右帥之命過來和談投降事宜。」
聲音帶着幾分顫抖傳開,在月色下格外詭異。
將士們並不知道城內如煉獄,疑惑地面面相覷,這是要和談?
就這麼打贏了?!
大家好奇的盯着走來的人,沒有再出手。
來人鬆了口氣,加快些腳步,一邊繼續喊話,這時候被射殺就太冤了。
消息很快傳到秦懷道這兒,秦懷道不屑地冷哼一聲,還以為頭鐵,要堵死隴右道,死戰到底——就這兒?
投降就投降吧,正好漢州需要勞工!
帶去打突厥也不錯,免費炮灰不要白不要!
心思閃過,秦懷道瞬間就將吐蕃降軍的未來安排的明明白白,命令放行。
來人匆匆上前,恭敬的將金刀雙手捧過頭頂,以吐蕃的最高禮儀投降,一邊說道:「這是右帥的金刀,我軍願降,請漢王網開一面。」
金刀在吐蕃和突厥人眼裏代表權勢,類似於虎符、帥印。
羅武接過金刀,在一旁警惕地盯着對方,以防萬一。
秦懷道漠然問道:「本王只允許你們無條件投降,淪為奴隸,可願意?」
「謝漢王恩典。」對方感激地答應道。
戰敗了淪為奴隸對於中原人而言或許太殘忍,但對於崇尚強者為尊的吐蕃和草原民族而言卻習以為常,就像本該如此。
秦懷道反而被對方一點都不掙扎的態度整不會了。
沉吟片刻,秦懷道不放心地繼續說道:「所有人放下武器,用繩子相互捆好雙手,排着隊從東門出來,否則再次發起空襲,一個不留,去吧。」
「謝漢王!」對方感激一禮,轉身去了。
等對方走遠些,秦懷道看向羅武:「傳令下去,做好再戰的準備,不可鬆懈。」
戰場兇險,不僅要聽其言,更要觀其行,萬一詐降呢?
「遵令!」羅武會意的點頭,急忙派人去傳令。
「希望別耍花招。」
秦懷道再次看向前方城池,如果敢詐降,不介意全部殺光。
沒多久,前方城池出現大片火光,無數人舉着火把緩緩走來,羅武不放心,親自帶着幾人跑上去查看,見一個個雙手捆綁,串聯在一起,沒有攜帶兵器,頹廢、沮喪,毫無戰意,不似詐降後鬆了口氣,迅速返回稟告。
秦懷道聽到消息並不放心,警惕地派人上去查看捆綁是否結實,再指定到一個區域蹲着,不准亂跑,不准交頭接耳。
戰場上,無論怎么小心都不為過。
大批吐蕃軍緩緩過來,在規定區域蹲下,等待着命運安排,一個個沉默不語,茫然,空洞,麻木。
秦懷道看到這一幕依然不敢大意,示意羅武近身,低聲叮囑道:「派人去其他三道門傳令,說明情況,要求各抽調一半弓箭手迅速趕來盯死降兵,以防萬一,剩餘人馬等吐蕃軍全部出城後迅速進城,搜救百姓,搶救糧草等物資。」
「明白。」羅武趕緊去安排。
吐蕃軍還在不斷走來,沉默無聲,如一具具行屍走肉。
特戰師,輜重對全都散開了圍上去,虎視眈眈地盯着,以防萬一。
近衛團的人則衝上去近身檢查繩子捆綁情況,防止有詐。
沒多久,有近衛押着幾名吐蕃將領過來,為首之人年紀老邁,步履蹣跚,臉色頹敗,正是右帥莆敏斯。
秦懷道打量着莆敏斯不語。
莆敏斯也打量着秦懷道,心情複雜,想起當初的雄心壯志,原以為可以揚名天下,殊不知是噩夢的開始,十萬精兵一夜之間慘敗,損失過半,對方卻一兵一卒都不曾進城,損失幾乎為零,這打法簡直駭人聽聞。
蕭瑟、落寞、無奈,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好一會兒,莆敏斯壓下心中憋屈,鄭重行禮:「敗軍之將莆敏斯見過漢王。」
「降者幾何?」秦懷道問道。
「回漢王,降者五萬餘,懇請漢王網開一面。」
秦懷道有些驚訝,怎麼只剩下五萬餘人了?盯着對方不語。
莆敏斯看出秦懷道懷疑,趕緊解釋道:「炸死者萬餘人,出城逃生被射殺者萬餘,受驚亂馬踩踏、炸營互殺者二萬餘。」
秦懷道一聽炸營還有亂馬踩踏頓時樂了,想想也對,大晚上忽然被炸,黑燈瞎火看不清,必然緊張、慌亂、害怕,加上戰馬受驚後亂竄,炸營不奇怪,可惜了,多好的炮灰,追問道:「城內還有多少百姓?」
莆敏斯有些驚訝,那些身份低微的賤民有什麼好關心的?但還是如實說道:「漢王名聲太大,老夫沒有多少守住城池的信心,為節省糧食和漢王打持久戰,不得已將城中之人全部斬殺,立場不同,老夫也是沒辦法,希望漢王理解。」
秦懷道一聽大怒,握着馬槊的手緊了緊,死死盯着對方,咬牙喝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錯?」
「不敢,非人之罪,乃戰之過也。」
「戰你大爺!」
秦懷道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殺意,城外百姓全部被殺已經罪惡滔天,滿城百姓居然也被屠殺殆盡,簡直畜生不如,是一群沒有人性的魔鬼。
這樣的人留着幹什麼?
「噗通——」
秦懷道馬槊如閃電般捅進莆敏斯體內,刺穿而出,再用力一收,帶出一蓬鮮血,喊聲喝道:「狗屁的非人之罪,殺了人還想將過錯推給戰爭,伱們不來,哪來的戰爭?」
「你……出爾反爾,小人……」莆敏斯不可思議地看着秦懷道,癱倒在地,明明已經同意納降,為何還下死手?可惜氣絕,永遠都想不明白。
百姓是在吐蕃貴族眼中是賤民,是奴隸,莆敏斯高高在上,生殺予奪慣了,哪裏知道百姓在秦懷道眼中意味着什麼。
所有過來投降的吐蕃將領看着忽然暴起殺人的秦懷道,都懵了——這可是右帥,吐蕃軍方二號人物,價值極高,就這麼殺了?
近衛團的人卻想法簡單,少主要殺,那邊殺!
所有人圍攏上來,虎視眈眈地盯着剩餘降將。
羅武殺氣騰騰地問道:「阿叔?」
「一個不留,為張掖郡百姓報仇!」秦懷道殺氣騰騰地喝道,聲音冰寒如九幽死神在發出怒吼。
「殺!」
羅武怒吼着衝上去,揮刀就砍。
其他人也毫不猶豫地舉起戰刀撲殺上去。
「噗噗噗!」
一會兒功夫,十幾名吐蕃軍高級將領全部被斬殺在地,臨死前都想不明白已經同意納降,為何忽然下死手,不就是一城賤民嗎?——這個亂世最不值錢的不就是賤民,降軍能成為主人的刀,賤民除了浪費糧食還能幹什麼?
「全部降軍殺光,血債血償!」秦懷道怒不可遏,眼眸通紅,見鬼的炮灰,見鬼的勞工,不殺何以平息滿城百姓冤屈?
如果滿城百姓沒事,秦懷道不介意只殺將領告慰城外慘死的村民亡魂,留下普通降軍,但滿城百姓被殺,不殺光兇手,意難平。
張掖郡可是好幾萬人的大城,全沒了,想要殺光這幾萬人,哪個吐蕃降軍手上沒沾血?一個不冤!
一聲令下,本就虎視眈眈的將士們紛紛出手,羽箭、弩矢紛紛射出,形成一張奪命的大網朝降軍兜頭而去。
慘叫聲瞬間響徹夜空,但無人憐憫。
殺人者,恆殺之。
奉命趕來支援的朝廷大軍不明所以,還以為降軍復判,毫不猶豫地衝上來幫忙,殺了再說。
古人講名聲看得比命重,沒人願意背上一個奢殺、殘暴的名聲。
李靖很不希望秦懷道名聲受損,匆匆找過來,提醒道:「賢侄,殺俘不詳,有辱名聲,余將來不利,收手吧,還來得及。」
「滿城百姓被屠,他們該死。」秦懷道冷冷地說道,盯着前方的眼眸冰寒一片,殺意在身上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