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沒有遺憾,沒想到鬼判這麼聰明,這麼識時務,以至於李世民這顆棋子根本沒用到。」
鍾馗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要回去處置李世民了,轉告張德陽的任務交給你來代辦,如果他對判決司司命的位置有興趣,就讓他明天沐浴更衣,親自去帝宮,見帝君。」
「能拿到一個司命官位就很不錯了。」秦堯對這結果倒挺滿意的,笑道:「對了,帝君怎麼處置的鬼判?」
「罷官去職,剝奪官位權利終身。」鍾馗目光一寒,看似很不痛快地說道:「便宜他了!」
人類悲歡並不相通,秦堯對此感觸平平。
「認罪夠快,又無拒捕行為,配合良好,帝君從輕處置也在情理之中。」
「我不比你知道?」
鍾馗無語地瞪了他一眼,揮手道:「我去忙了,你趕緊去找張德陽,如果他不求上進,或者感覺自己擔不住司命的職責,你第一時間去找我,我去給帝君復命,請他酌情考慮升遷人選。對了,還有我妹子的事情,你多上點心,還想不想入衙了?」
秦堯抿了抿嘴,小聲嗶嗶:「將來我可以入判決司啊。」
「你敢!」鍾馗眼睛一瞪,爆喝道:「信不信我油炸了你?」
秦堯:「」
您禮貌嗎?
「沒心情和你胡扯。」
見他被自己懟的說不出話來,鍾馗鬱悶的心情居然好了很多,揮了揮手,朝向門外走去:「還有,記住了,我沒和你開頑笑,如果你隨隨便便丟了我交給你的任務,跑去跟張德陽了,我連張德陽一塊欺負。為了我妹子,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秦堯:「」
妹控到這種程度,心裏肯定是有什麼大病吧?
有你這樣的大舅子在,誰娶了你妹子不得像是娶了個祖宗?
心裏默默吐槽着,秦堯緊接着走出判決司,飛馳向張德陽所在的衙門。
不知老張聽到這消息後,會是一副什麼表情?!
「日日復日日,忙忙亦茫茫。」
小小的府衙內,張德陽瞥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空,伸了個懶腰,將毛筆掛在筆架上,輕聲嘀咕着:「下衙,下衙」
曾經,在做判官之前,張德陽是陰司中有名的拼命三郎。
背負着茅山的榮耀,悍不畏死,不斷刷新身上的功績,再加上名教弟子身份,升官速度可謂是神速,但當他邁過陰使,進階判官後,突然發現,沒得升了
所有衙門盡皆飽和,一個阿頭退位,苦熬了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老判官們就像瘋了似的往前撲,沒有舉教支持,根本連爭都沒得爭。
最關鍵的是,舉教爭也不一定能爭的過!比起能力,陰司更看背景,因此那些老判官們哪有白身?
漸漸地,時間一長,張德陽就躺平了,不再幻想着更進一步,而是俯下身來,做了茅山派在地府的「接引使者」,這也是他與秦堯能建立良好關係的主要原因。
畢竟每次下來都是老張接待,老張又不遺餘力的培養茅山後代,在秦堯沒有獲得官身之前,還是老張帶着他去閻羅殿接任務,用的也是老張的官印。
不知有多少人還記得,彼時兩人還開頑笑說,等秦堯將來飛黃騰達了,再回過頭來提攜老張。
這事兒
老張自己都忘了。
畢竟這些年來他幫助的後輩雖然不少,但是除了往返陰陽兩界外,一個主動來看他的都沒有。
他不怨這些小傢伙們心性薄涼,因為他很清楚,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每個人都在為前程而忙碌,每個人或許過的都不容易。
老張總是能理解別人,於是這「茅山接引使」的職務一干就是很多年,不說勤勤懇懇,至少能搭一把子力的時候,他沒幹看着。
有時候他也會想,值不值得,但每每想到這裏的時候,都會覺得時光,命運,乃至師門都待他不薄,除了看不到進階之路外,其他都挺圓滿的。
挺好。
拼了大半輩子的老船,有了一個可以靠岸的港灣,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
知足,長樂。
「老祖,老祖」
在他溜出衙門後不久,秦堯如同一陣疾風般衝進衙門,放聲喊道。
衙門內靜悄悄的,唯有陣陣蟲鳴給予回應。
「這大晚上的,老祖不會是鑽胡同去了吧?」
秦堯大馬金刀的坐在院中石凳上,越想越有可能。
有鬼的地方也會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勾欄,張老祖光棍一個,逛逛勾欄,喝喝花酒,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想到這裏,秦堯有些躁動的心漸漸安寧下來,掏出空間袋,取出一壇酒,一個碗,一盒雪茄,兩口煙,一口酒,望着血紅的月亮,吹着清涼的晚風,愜意舒暢。
後半夜。
老張輕輕哼着小調,左手提着一包精品肉乾,右手提着一壺秘制老白乾,抬腿頂開半掩着的大門,只見一煙頭在夜幕里閃耀着橘黃色光芒。
「嘿,爺們,大晚上的怎麼跑我院裏喝酒來了?」看清來人是誰,老張心裏高興,忍不住打趣道。
「你提的啥?」秦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左手,舔舐着嘴唇。
「你瞅准來的吧?」老張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將雙手中的東西放桌上,臉上笑出了褶子:「我七天沒出門啦,就今天出去轉了圈,沽了一壇酒,稱了二斤肉,恰巧讓你給撞見了。」
秦堯嘿嘿一笑:「我轉職打秋風,這裏打完那裏打,終有撞見食的時候。」
老張啞然失笑,解開肉乾的包裹:「手乾淨不?」
「今天還沒撒尿。」秦堯道。
老張哭笑不得:「你經常尿手上咋地啊,還今天沒撒尿。」
秦堯丟掉煙頭,用腳掌啪的一踩,伸手拿起一片肉就往嘴裏塞,邊吃邊豎起大拇指:「嗯嗯!不錯。」
老張翻手間取出一酒碗來,噹的一聲放桌上:「不錯個屁,就知道吃,尊老愛幼懂不懂?」
「年齡大了不能喝酒,我去給你打點水來。」秦堯說着起身。
「你皮痒痒咋地?」老張瞪了他一眼,斥道:「給我坐下,倒酒,倒你的,嗯,再來支煙。」
秦堯哈哈一笑,乖乖坐了下來,為老張倒滿一碗,嗒的一聲彈開煙盒,取出一支雪茄,雙手奉上。
老張接過雪茄,叼在嘴裏。秦堯伸出手指,指頭上噗的一聲冒出一朵火焰,為其點燃煙絲。
「嘿,還別說,這味挺重。」老張深深吸了一口,眼眸一亮。
秦堯拿出空間袋,掏出三盒雪茄推了過去,笑道:「送你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罷,有啥事求我。」老張問道。
秦堯搖搖頭:「不行,現在不能說,說了你就沒心情抽煙喝酒吃肉了。」
「嚯,這事兒還不小?」老張嚇一跳,忙聲問道:「大簍子啊?!」
「挺大的。」秦堯點點頭,笑道:「老祖,你扛不扛?」
「我扛個屁,不扛。」老張道:「我才不給你擦屁股呢。」
「煙拿來。」秦堯上手奪他嘴裏的煙,說道:「都不幫我平事兒,你抽個嘚兒。」
「啪。」
老張一巴掌抽在他手掌,狐疑道:「你今天有點放肆啊。不對,不是有點,是十分放肆!」
秦堯觸電般收回手掌,轉而掏向包裹裏面的肉乾,撕咬着說道:「以後我會更放肆,你信不?」
「沒大沒小,你信我抽你不?」老張笑罵道。
秦堯呵呵一笑,說道:「我不信。」
老張眯起眼眸:「我猜猜,你這是找到靠山了?」
秦堯道:「您得巴結着我點。」
「嘿,你搞定鍾馗的妹子了?」老張說道。
秦堯愣了一下:「沒有」
「沒有你雄個屁。」
老張一口半碗酒,狠狠抽了一口煙,突然就語重心長起來:「秦堯,上次鍾藜在這兒,我沒能說你,你也悠着點,黑山聖女也好,鍾藜也罷,身份地位都高的嚇人,你這萬一處理不好,會有大麻煩的。」
秦堯無奈說道:「我說,我也不想,您信嗎?」
「我信個錘子。」老張沒好氣地說道:「只要刀夠快,什麼亂麻斬不了?」
「你不懂。」秦堯搖搖頭,有半句話沒說出口。
你要是懂了,就不是老光棍了。
老張挺喜歡現在的狀態,也挺喜歡秦堯對自己的方式,這種相處的方式令他想起一個很遙遠的詞彙:朋友。
老張,沒朋友。
「該說的已經給你說了,聽不聽是你自個的事情。」老張不想說教,更不想破壞此時的氛圍,長長吐出一口煙霧,道:「說罷,攤上什麼事了?」
「你不說不幫我平事兒嗎?」秦堯反問道。
「終歸是要聽聽的。」老張笑了笑,沒打保票,心裏卻打定了主意。
秦堯還是搖頭:「吃完,吃完再說,否則我怕影響你胃口。」
老張無語:「我謝謝你啊,一直這麼為我考慮。」
「謝的不夠誠懇,來,跟我唱,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秦堯笑着說道。
老張被生生氣笑了,不過倒也察覺出來了,這廝情緒明顯不對。
好像是有點亢奮???
遲些。
一包肉乾被兩人吃完了,老張舒舒服服地打了個酒嗝,感慨道:「好久沒這麼舒坦了。」
「做好準備了嗎?」秦堯忽然說道。
「做好了,做好了。」老張沒好氣地說道。
「老張,你要司命不要?」秦堯眯起眼睛,笑着問道。
「啥玩意?」老張懵了。
「司命啊,官職,只要你開金口,我就給你安排一個。」秦堯說道。
老張嘴角一抽:「說什麼胡話呢?這種事情不能亂說。」
秦堯搖搖頭:「可以說,我把握得住。」
老張:「???」
「不逗你了,幫我個忙,我和鍾馗大人把判決司的司命鬼判給拽下來了,於是判決司少了個管事的,我推薦了你,帝君說,讓你有空去見他,應該是落實這件事情。你整理好判決司,將來繼續罩着我啊」
老張整個人都傻了。
是真的僵在原地。
就連眼睛都一動不動的那種。
這番話,帶給他的衝擊太大了。
比傳說中的范進中舉還嚴重,畢竟舉人的位子和司命的位子,壓根就是兩個概念。
秦堯能理解老張,所以沒多嗶嗶,靜靜喝着酒水。
老張呆滯了足足小半個時辰,自己猛地一激靈,醒了:「我有點暈,你剛剛說的啥?」
秦堯道:「司命,我說,請你去做司命。」
老張身軀顫抖着:「你沒唬我?」
「我閒得啊,大晚上的過來唬你。」秦堯無語。
老張蹭的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拍在桌子上,狠狠瞪着秦堯:「司命?判決司司命?」
「是。」秦堯道:「我來問你願不願意幫忙,如果你不願意」
「我又不傻。」老張眼中仿佛燃燒着烈焰,指着他說道:「你過來。」
秦堯莫名有點慫:「你幹啥?」
「快點過來!」老張催促道。
秦堯默默運轉真氣,緩緩來到他面前:「到底幹啥?」
老張一把抓住他肩膀,嚴肅說道:「秦堯,咱們結拜吧。」
結拜個嘚兒啊?!
秦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感覺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臉頰抽搐着說道:「老祖,我知道您現在很激動,但是咱倆」
「費什麼話啊!」老張狠狠拉了他一把,一腳踢在他腿後面,將其踹跪在地上,緊接着自己也跪了下來。
「老祖,這特麼真不合適。」秦堯道心崩了,掙扎着想要站起來。
老張伸手按在他肩膀上,大氣地說道:「你管它合不合適,反正我知道,兄弟間,有福同樣,有難同當,背棄手足者,當千刀萬剮。」
秦堯:「」
我特麼。
誰特麼和自己祖宗成兄弟啊!
淦。
這特麼不是胡來嗎?
「老祖,聽我一句,聽我一句勸行不行?」
秦堯苦口婆心的勸告道:「您現在可能被興奮沖昏了頭腦,這是屬於激情衝動,咱們不能幹這事兒啊。說出去,別人能笑話死。」
「跟着我念,我,張德陽」老張根本不聽他說什麼,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下,拍的秦堯險些吐血。
秦堯覺得老張是瘋了。
但只有老張心裏最清楚,一個司命職務代表着什麼。
那是許許多多老判官熬到魂飛魄散,都無法沾染的位置!
那是許許多多天之驕子,哪怕舉名教之力,也無法企及的高度!
冥界有多少鬼怪?
百億不止。
陰司有多少官員?
萬萬不止。
司命有多少個?
無論在任何組織,都不會超過一百。
酆都的司命,一共才七十來個。
而且,酆都司命,就是比外面的司命金貴,地位更高,權柄更重。
這沒的說。
秦堯不知這位子有多重,這禮有多重。
老張不能不知道。
去他媽的世俗規矩。
我若為司命。
秦堯自此就是司命的兄弟!
兄弟間,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我一口飯,就一定有他一口。
內茅,外茅,誰敢說一句閒話?
敢說一句,老子就不伺候了。
「茅山接引使」做了這麼多年,只有茅山欠老子的,沒有老子欠茅山的。
問心。
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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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提前幹完了。
今天更了一萬兩千+,碼字速度確實是破紀錄了。
可以可以。
關鍵是。
不欠債了。
爽。
嘿嘿~
匿了。
溜達一圈去。
肩膀都快干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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