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信會救他嗎
顧然連想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這問題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不能等人救
無論公孫信是救還是不救,都是不對的。
救了他,那麼勢必得放走陳安肅,而這人他們已經得罪透了,讓他此時逃生,無異於放虎歸山
若是公孫信顧了大局不救他,那麼顧然就要被殺,到時候他還是得反擊。
所以說顧然沒有太多選擇。
他不能讓陳安肅活着,也不能讓自己死了。
因此他只能出手了
哪怕會暴露血蓮種的秘密,但也沒辦法了,既然已經是條絕路,他就只能向前,容不得又絲毫猶豫
這些念想不過是瞬息間的事,顧然不等所有人有所反應,已經大力握住了陳安肅的手。
他曾經用血爆幹掉過蘇雲騰,但他不知道只是初級技能的血蓮種能否弄死陳安肅。
不過顧然心裏還是有些底氣的,畢竟這陳安肅已是強弩之末,被公孫信逼得源氣耗空,且在千浪絕的壓制下受了內傷,這般境地下,他應該可以與之一搏。
心念微動,源氣激涌,沉睡於天海中的血色蓮花被主人喚醒,濃艷的紅開始蔓延,順着經脈狂涌而出,以千軍莫當之勢直直奔進敵方血脈
血蓮之名,亡血、嗜血
顧然手上力道陡然加大,猩紅血氣已經瘋狂肆意。
陳安肅到底不是尋常人,他活了這許久,爬到這高位,閱歷心性都非二十幾歲的毛小子可比。
他雖不知顧然使得是什麼招式,但當那絲血氣沖入他經脈之時,他霍然驚醒。
異物入侵,且如此彪悍狂妄,讓他猛地一驚。
他的田海中沉睡着疲憊不堪的種器,在感知到這絲紅色源氣的一剎那,種器覺醒,瘋涌而上,抵死抗爭。
陳安肅壓根沒想到這小子竟有這等邪術,當下也斂了輕視之心,全力與之對抗
顧然畢竟是第二次使用血爆,猛地感覺到來自對方的抵抗,有些意外,且因對方反應極快,他方才注入進去的源氣竟被快速反推,盡數落回體內。
不能大意顧然凝神,再度施力,卻發現他面對有了防備的陳安肅根本無力施為。
別看陳安肅已經是強弩之末,但融花期的田海同育種期根本不是一個檔次,哪怕是瀕臨枯竭了也遠比顧然的田海要強上數倍不止。
如此硬碰硬之下,顧然哪裏能討得到好處
而陳安肅卻真正起了殺心,他本以為這只是個漂亮的小寵兒,卻沒想竟身負這種邪術,他日若是成長起來,必然會是一方禍害
不再考慮公孫信的想法,陳安肅全力施放源氣,誓要將這少年的田海毀掉
一切都發生在眨眼功夫,旁人尚且沒有覺察到什麼,而顧然同陳安肅卻已經在暗中較勁。
顧然死咬牙撐着,但形勢於他卻並不明朗。
血爆之術的原理就在於血性源氣的多融性,普通屬性的源氣是沒法輕易入侵到他人體內的,但血性源氣卻因為生靈皆有鮮血,所以能夠以血為引,入侵經脈,直達田海,再引發沖爆
可如今,因為陳安肅的警覺和防備,顧然沒法將源氣引過去,這血爆自然就不能施展。
技能無法施展,顧然又要如何自救
就在此刻,一個低低的聲音響起,顧然一怔,接着恍然。
是他的守護神。
顧然聽得清楚,但他懷疑陳安肅也會聽到一些,生怕再起變故,他不敢有猶豫,哪怕覺得這招式太過冒險,但也沒辦法了。
生與死,他只能選擇前者
深吸一口氣,顧然的意念直沉田海,碰觸到那小小的紅蓮之後,心思流轉,源氣瘋涌,接着那蓮瓣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急速成長,瞬間覆蓋住他所有血脈。
下一刻,顧然睜眼,再度握住了陳安肅的手掌。
陳安肅以為他又要使那邪術,所以奮起抵抗,體內源氣幾乎都涌到了指尖,成為一堵結實的厚牆,死死擋住了入侵者的步伐。
可惜這一次他錯了。
顧然體內的源氣根本沒從指尖湧出,而是像一個迴旋的漩渦一般,瘋狂的絞納着陳安肅的源氣。
不是注入,而是吸納
血蓮不僅是入侵者,更是吞噬者。
這是守護神的原話,而顧然此刻卻是切切實實的體會到這其中的意思。
以血為引,它可以入侵田海肆意破壞。
同樣的以血為媒,它也可以吸納源氣,讓對方田海徹底枯竭
陳安肅無比震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同時絕望地體會着自身源氣的飛泄而出。
這感覺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從天兒降的瀑布,根本止不住,停不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力量流逝
絕望、無助、迷茫和對死亡的恐懼撲面而來,陳安肅活了整整六十八個年頭,頭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而且是以這麼可怕的方式死去
此刻當事者已經纏鬥幾輪,而公孫信等人也終於發現了異樣之處。
那陌生少年的確是非常漂亮,精緻的眉眼,若雪的肌膚,淺色溫潤的唇,所有一切都美的恰到好處,多一分不敢想,少一分會惋惜,這是讓人看了會心中一盪的容貌,無關**,只是單純的對美的欣賞。
這樣的一個人,他若是見過,是絕對不可能忘記。
但他沒有絲毫印象。
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死。
無關乎長相如何,他既是公孫族學的學生,便就是他的學生。
而他絕不能容忍自己的學生死在他眼前。
正準備出手營救,卻異變陡升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大約都會記住一輩子。
那不是像血爆施展時的可怕血腥,它是艷到了極致,張揚到了頂點,讓人為之目眩神迷的景象。
本就漂亮到超乎想像的少年,在這淺淺夕陽之下又綻放出了至紅至烈的血色紅蓮
雪白的肌膚細若羊脂,但此刻卻有鮮艷濃魅的紅蓮緩緩開放。
就像是在純淨的冬雪之夜釋放了漫天煙火。
美得安靜,艷得肆意。
兩種巨大的反差相交融,碰撞出一種傾世絕倫的奪目景象。
誰都沒在意陳安肅是怎麼死的,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安然而立的少年身上。
但他們能看到的也只是那精緻的眉眼和漫天張揚的血色紅蓮。
朱貴昌是第一個回神的,他看看那死的接近於一張乾枯人皮的陳安肅,眸色一凜。
必須得趁機消滅證據,這是他的第一個念頭
顧小疤這招式太歹毒,被這麼多人看見,肯定得出大事
朱貴昌離得有些遠,但他顧不上太多了,急急衝過去,一把撈住那乾枯人皮,抬手就釋放了一個火系法術,分分鐘將他燒成了一團死灰。
麻蛋,太特麼噁心了
朱貴昌反應超級快,動作也很迅猛,甚至為了追求速度他還動用了一下神隱術,只是即便如此了,他剛剛收拾掉爛攤子,公孫烈已經一雙黑眸鎖住了他。
朱貴昌心頭一跳,但接着他就若無其事地轉頭,一刀通向了旁邊的陳家侍衛。
有些事躲不了就坦然接受,反正他必須得這樣做
陳安肅一死,這場戰鬥就徹底沒了懸念,雖然公孫家還站着的人不多了,但陳家人卻是徹底死絕了。
公孫烈長劍一揮,收了最後一個人頭,走到朱貴昌身邊,拍拍他肩膀說道:「小伙兒,不錯嘛」
朱貴昌身體微僵,但旋即他就轉頭,笑得那叫一個憨厚老實:「四少爺,您說笑了。」
他本就圓乎乎的,再這麼一笑,不僅有一絲傻氣,還有一些諂媚和討好,按理說這是十分不討喜的,但公孫烈卻絲毫不覺,反而是眨眼鬼笑一下:「加油,我看好你哦」
朱貴昌:麻蛋,老子不想被你看好
戰鬥結束了,可方才還穩穩站在那兒的顧然卻頹然倒地,且身體蜷縮,似是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
朱貴昌面上一急,匆忙趕過去,但他卻晚了一步,公孫信將顧然抱起,轉身吩咐道:「收拾一下,回族學。」
朱貴昌遠遠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不禁眉毛一揚。
特麼的,不會真壞事了吧
公孫烈緊隨其後,見後面的胖子不動,又喊道:「走啊,小胖」
朱貴昌沒出聲。
公孫烈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接着笑道:「那是你朋友別怕啊,三哥雖然愛美人,但也不會強人所難,他若是不願意,沒人會勉強的。」
朱貴昌心裡冷笑,去特麼的不會強人所難,衛崢的例子還在那熱乎乎的冒着熱氣呢,真想讓人願意,辦法多的是,哪裏還用勉強
不過眼下也別無他法,朱貴昌一咬牙,抬腳追上去,末了又向公孫烈打聽到:「四少爺,能向您打聽一個事嗎」
「你說。」公孫烈對他很感興趣。
朱貴昌也不知道這貨為毛這麼好脾氣,但既然能問到話,他也就不耽誤了。
「是這樣的,我和我朋友之前在中庭歷險遲遲未歸家,他母親以為我們出事了,所以過來找尋,不知咱們這裏可有發現」
他也只是碰碰運氣,要真能打聽到什麼是最好不過的了。
「誒,」公孫烈笑眯眯的,「你還真問對人了,三天前的確有不少家屬都聚集在山下尋人。」
朱貴昌一聽,急了:「不知他們如今去向何處了」
「他們啊,都在後勤雜務處呢」
「啊」饒是朱貴昌向來聰明,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公孫烈跟他解釋道:「我告訴你,有位姓顧的阿姨可厲害了,她聽說我們去中庭救援學生,自發組織了山下的家屬做後勤工作,不僅做的飯香噴噴熱乎乎,還能簡單處理一些外傷呢」
朱貴昌一聽,也是有些懵,這位姓顧的阿姨,不會是顧然的母親吧
竟會有這麼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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