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王府原本就靠着城門,一行輕車快騎,甚是順當,很快就到了城門口,守衛城門的校尉門吏見是永正親王的車騎忙齊齊行禮參見,侍衛們忙着驅散路人,堪堪讓出道來,水涵一行正待出城,卻見城外黑壓壓來了一縱轎馬。[燃^文^書庫][www].[774][buy].[com]
兩人吃了午飯,略略休息了會子,便坐上馬車往城外走,春纖、凝煙兩個也坐了馬車跟了來,程英等幾個侍衛騎馬前後簇擁着。
黛玉笑着連連點頭。
水涵愛寵道:「今兒下午咱們就去如何?」
黛玉回眸一笑道:「好的很,才剛還想着和你商量着什麼時候去瞧瞧梁夫人呢,就被你鬧忘了!」
水涵一愣隨即抬步跟上,笑道:「好好兒說話又跑什麼,正想問你想不想去山莊子裏逛逛去?」
黛玉瞪了水涵一眼:「誰擔心你了,別自做多情了!」說話間見水涵眼中情濃,忙警覺地掙開手,一扭頭轉身往外走去。
水涵眼中的無奈一掃而盡,心下只是歡喜,點頭黛玉的鼻子道:「我不會有事的,你別胡思亂想瞎擔心!」
黛玉抬眼脈脈的看着水涵,搖頭感嘆道:「至冷至暖人心,你以為我是擔心她麼!」
水涵苦笑着點頭道:「這卻是我未曾料到的!你放心,據我所知她如今一切還好。」
「誰知她對王爺慚生情義以至難以自處……」黛玉撇撇嘴,手指輕輕在水涵的胸口上一點,嘆道:「總是王爺招惹的人家欲罷不能!她如今到底在何處,王爺可知曉?我只怕她因愛生恨,傷已傷人可就不好了!」
水涵握着黛玉的手,一絲悔色閃過那雙深眸:「她原是要殉情的,見我除了那惡霸,便一意要報恩。恰好我也有些煩難事,便就遂了她的意!卻是早就有言在先的,誰曾想她……」說着一嘆不語。
黛玉一怔,隨即明白水涵的話意,心中又是一喜,點點頭,嬌嗔道:「我明不明白有什麼要緊!你的心意得讓她明白才是!惹叫她心生怨尤可不是不好了!王爺也說過她曾助你良多!」
「我!」水涵見黛玉不解的抬起頭,心中一陣懊惱,伸手握住黛玉的手,指向自己道:「她想要我這個人,要我的心!我給不了!你還不明白?」
黛玉低頭沒等着下文,因又問:「什麼?」
「我!」水涵簡簡單單的回答。
「有什麼是王爺給不了的呢?」黛玉低頭絞着手中的帕子。
「她想要的我給不了,留着反是害了她!」水涵頗為頭疼。
「王爺沒留她?」黛玉低頭問。
「她見我要與你成婚,便執意要走,我也不好攔着。只好將這院子空在這裏了!」水涵不無歉意的嘆了口氣。
黛玉心中醋意頓消,便隨口問道:「她如今在何處?」
水涵眼底的擔憂盡除,笑着指着自己的胸口道:「她原是住在這院子你,你住在這裏。」
黛玉恍然,心底仍是不覺的隱隱生出些悒悒不樂來,原想抑鬱水涵幾句。但見水涵眼神不復才剛的明快,心思婉轉間,忽然明白水涵眼底的那抹遲疑之意,便不忍咄咄相逼,故輕輕一笑道:「她是住在這裏?我是住在哪裏來着的?」
「原是董青青住的。」水涵凝視着黛玉欲言又止。
黛玉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靜靜的走着,任憑水涵怎麼逗話也不搭理。走出院子,抬腳往旁邊小徑一折,急走幾步便見一座華麗典牙的庭院,不由地放慢腳步。進了月洞門內,只見一汪碧水殘荷滿布,臨水一帶富麗雅榭,飛檐連廊如虹跨水,寬敞的幾間華屋,卻是門窗緊鎖,人影皆無,黛玉笑道:「好個曲檻俯清流的所在,卻為何閒苔院落門空掩?這兒誰住的?」
到了院子裏,黛玉便也不怕了,只是閒庭信步的走着,不過幾步水涵便已然與黛玉並肩了。
黛玉也不理會,幾步走到外間,挑了帘子出去了,水涵忙大步追了出去。
水涵極意外,看着黛玉急步往外走去,又不禁失笑:「又跑什麼,又不是老虎要吃了你!」
水涵心裏痒痒酥酥的豈肯罷休,黛玉卻忽然推開水涵急跑開去。
水涵一愣,隨即大喜,任黛玉笨拙的吻自己,手上的力道便鬆了去。香軟的柔唇吻着自己的唇,害羞的不知啟口,水涵心裏暗笑,正欲指引一番,黛玉的香唇卻滑到自己頰上,一路留戀着滑向自己耳邊,水涵正魂馳神迷,卻聽着耳邊輕輕柔柔,嬌嬌微微的輕聲央求:「好王爺,尊重些罷。叫人怎麼見人呢!」
水涵卻只是不管不顧,一手將黛玉的小手反被在身後,一手托着黛玉的小臉密密的吻上去,吻的黛玉節節敗退。情急之下,黛玉索性反守為攻,回吻水涵。
黛玉大窘,忙別過臉去,耐何水涵卻不依不饒,卻吻上來,因忙掙扎着推開道:「怎麼就不能好好兒說話,這樣鬧成什麼樣了?」
眼面前的黛玉螓首微含,風流婉轉,水涵心神微亂,嗅着那縷迷人幽香,忍不住低頭湊到黛玉耳邊邊親吻邊呢喃道:「知道麼,你身上有股子特別的幽香,特別引人……」
黛玉回過神來,心裏滿滿的俱是甜蜜,情不自禁的回握住,喃喃低語道:「說我傻,你不也傻麼!」
心底情思,娓娓道來,黛玉聽得如痴如醉,怔怔的看着水涵,眉眼間儘是溫柔之色,落入水涵眼裏,便滿腹柔情款款,因收起匣子,伸手拉住黛玉的手。
「那日我到山谷小屋裏看到你留下的字,明明知道你還未走出山谷,卻莫名的不安着急,的恨不能立即找到你將你痛罵一頓。可找到你後,心卻突然就靜了。」水涵將那素箋慢慢折起,講着那並不久遠的心事:「你回蘇州那天,我沒去送你,我想看看我真心想要的是什麼,我以為時間久了便會忘了你,可是一日復一日,我竟越發想見你!一日不見,思之如狂……」
黛玉感嘆道:「從前我只嘆自己命舛福薄,而今看來,竟是何其幸運福厚!」
水涵因將那日在城外路上如何得了這帕子如何尋聲救下黛玉的經過略略說了,見黛玉驚訝不已,又道:「所以說咱們這可是天註定的緣份!」
「又哄我哩,到底什麼緣故,別賣關子了!」黛玉撇撇嘴瞟了水涵一眼。
「它自己飛來的!」水涵戲謔道。
黛玉眨巴着清凌凌的含露目,不解道:「這是我以前用的舊帕子,你是從哪裏得來的?」
「這可是咱們的大媒人呢!」水涵將帕子遞到黛玉眼下。
黛玉滿腔柔情,沸然洶湧,難以言表,只是默默點頭,極溫順地仰着臉任水涵拭盡淚水。
「傻瓜,怎麼又是哭又是笑的?」水涵拿起那藕色絹帕輕輕拭去黛玉鼻翼兩側悄悄滑下的淚水,柔聲勸道:「你的身子最忌眼淚的,為了我別再哭了可好?」
緣份奇妙,幻化出千般際遇萬種恩怨,冥冥中早有安排。相遇相識相知相別相思相聚,苦也罷甘也罷,沒有因果,不能預見。看似花好月圓,終卻冷月埋落花。看似身處絕境,卻早已泥暖草芽生。一念即成全,轉身即天涯。如今一切都是這般美滿,自己已無所希求。這般美滿,美滿的時常讓自己恍若夢中。可誰知這美滿能否長久!
又拿起匣底的素箋,慢慢展開,「憂心悄悄,慍於群小。覯閔既多,受侮不少。靜言思之,不能奮飛。鰲戴三山,無以為報。就此拜別,躬身自悼!」霎時間那一脈暖流從心底湧入眼眶,令黛玉淚眼迷濛,抬眼時,水涵刀刻斧雕的面容竟是分外的溫柔。
黛玉因放下香囊,拿起一旁的藕色絹帕,熟悉的舊物,輕柔溫軟的觸感,似一脈暖流傳入心底,引起無限感慨。
「你再看看別的。」水涵笑而不答。
水涵微微一笑,將匣子打開,裏頭卻有好幾樣東西,黛玉一眼就看見那個小香囊,不禁一喜,拈起笑道:「為何不戴着卻白放在這裏!」
黛玉心下一動,似有所知,卻笑着搖頭不語。
「猜猜裏頭是什麼?」水涵看着黛玉,雙眸如星子熠然。
黛玉好奇的跟着水涵走到大書房,只見水涵從後面那大書架里取出一小檀木匣。
水涵喜道:「你不是已經做了一個給我了麼?」說着放下針線,拉起黛玉的一隻手便往西邊大書房裏走:「來,我給你瞧些東西!」
黛玉笑着低頭道:「一時想起做着玩的,風俗不是該給王爺做一個荷包的麼?」
春纖奉了茶便就退出去了,水涵因放下茶,拿起桌上的針線笑道:「是做給我的?」
水涵一笑,便接過茶慢慢啜飲起來,轉眼瞧見一旁桌上放着的針線,象想起了什麼,眉眼間喜悅之色更濃。
「看了會子書,這會子正想做件小東西呢!」黛玉笑着回答,美目一揚,瞥見春纖奉了茶來,便忙抽出手來,接過茶,親自遞給水涵。
「你在屋裏做什麼呢!」水涵一面打量着黛玉,一面伸出手將黛玉耳邊的碎發攏了攏。
黛玉莞爾,煙霞紅的提花錦緞褙子襯的笑靨甚是明媚動人,總叫人看不夠。
水涵捉住黛玉的手道:「我可不沒那麼嬌氣,你瞧,我的手熱着呢,哪裏會凍着!」手掌乾燥而溫暖,令人心安。
黛玉聞得水涵來了,一面吩咐春纖奉了菊花參茶來,一面放下手中針線迎過來,見水涵已脫了外頭大衣裳,只穿着一身二色銀絲藕荷色五爪團龍朝服,因忍不住嗔道:「今兒外頭風大,你又只騎馬,也不多披件衣裳,看凍着怎麼好!」
翌日水涵下了朝處完政事回得府里聽得陳總管稟告了大小事情後,便往內院煦春堂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