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做個帽子,上面寫一見生財,下次我就裝白無常怎麼樣?」
回到家裏,夏小滿覺得被人當成黑白無常也蠻不錯。
顧誠不理她,如果被某個瀕死的人看到她,然後又救回來,黑白無常的傳說就真板上釘釘了。
給夏小滿上了一柱香,回屋躺在床上,顧誠卻沒有閉上眼睛,透過窗子望向外面月光。
很久他才閉上眼睛,屋外靜悄悄的。
六月的天氣一天天炎熱,自從月初的一場雨後,連陰天都沒有過。
周三,顧誠踩着點到了學校,朝氣蓬勃的少年人,總是讓人覺得自己也變得年輕起來——班主任除外。
老齊當了幾年班主任,頭髮大把大把的掉,顧誠和李明程捧着杯子,一邊喝一邊看老齊怒氣沖沖地教訓眼前兩個早戀的小情侶。
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這是孟子說的,好色不是字面的色鬼,而是說,少年人仰慕父母,了解到男女之情了以後,就開始愛慕漂亮的女孩。
這是很正常的,繁衍就是要相互吸引,這是每個人的天性,只是現在不比古代,顧誠啜了一口茶水,繼續聽老齊苦口婆心,暗暗學習。
「顧老師,你看!」陳萌萌臉上帶着驚奇,把手機往這邊推了一下小聲和他說。
顧誠把心思從老齊那邊抽回來,看向陳萌萌的手機,她朋友圈裏有一張照片,黑漆漆的看不太清楚。
文案說拍到了前幾天在河邊溺水的鬼魂,大半夜黑不隆咚,又沒手電,一個黑色人影在河邊待着,他沒敢過去,在車裏離得遠遠的拍一張照就跑了。
「咳咳……咳!」
看清之後顧誠嗆了一下,趕緊放下杯子,「謠言,這你也信。」
「現在朋友圈傳的很火。」陳萌萌把照片放大,真的很像一個人影。
溺水的事他們都有關注,快要放暑假,班主任千叮嚀萬囑咐讓學生們暑假的時候儘量不要跑去河邊玩,這都是血淋淋的例子。
「也許是釣魚佬。」顧誠想了想,「那群釣魚佬什麼都不怕,就算釣上來浮屍第二天也能跑過去繼續釣,不能浪費了窩子。」
「人家分析了,晚上釣魚都會拿手電,誰會一個人摸着黑過去。」陳萌萌說。
「也許是某個晚上睡不着的人出去散心,逛到那附近了。」
「可能吧,但還是挺詭異的。」
陳萌萌對這種事超有興趣,津津有味的轉發一遍,『好嚇人/害怕』。
「什麼東西?」李明程往這邊湊了湊。
「有人拍到神秘鬼影,等我轉發給你看看李老師。」
「哦。」
李明程一聽鬼影就沒興趣了,都扯淡,裝神弄鬼,即使真有也是人扮的,博人眼球。
顧誠打開手機,倒是沒在自己朋友圈裏看見,也無所謂,身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就是想去散散步,沒什麼不對。
只是手機的相機這個功能太麻煩了,現代社會發展也不全是好的。
被老齊教訓的兩個學生離開了,還要寫兩份檢討,放學的時候交上來,老齊長呼了一口氣,淡定,淡定。
轉頭一看他們幾個輕輕鬆鬆,老齊胸口一悶,班主任真不是人當的。
「最近有隻黑貓經常在學校外看我,我懷疑是不是要出點倒霉事。」他摸了摸頭髮,有點心神不寧。
「黑貓?」陳萌萌側頭,「是那隻純黑的吧,我覺得是在看我,它還認識我。」
「認識?」老齊一愣。
「可能吧,要不就是在看顧老師,那隻貓挺有意思的。」
「黑貓都邪門,離它遠點。」老齊語重心長道。
顧誠表情淡定,莉莉絲最近總在遠處晃悠,好像在查探他是不是真受了內傷。
到放學時,顧誠出了校門,沒有看見那道黑影,抬頭望望,只有夏小滿坐在遠處樓房邊緣,拿着一本書在看。
街上的繁華不屬於她,一個人獨自待在無人可見的地方,看上去有點孤獨。
陳萌萌推着車順着顧誠目光望過去,只看得見廣告牌。
顧誠騎上電瓶車走了,路上遇到陳華,一起結伴去菜市場,陳華買了半個豬頭,顧誠站在牛肉攤子前,他們來得比較晚了,本來想做個牛肚湯,牛肚已經賣光了,只好再選其他的。
「雞!做個雞湯也好!」夏小滿指向那邊撲棱的活雞,又指指陳華,「雞血還能給他喝。」
陳華不喝雞血,那是野蠻人的行為,當然,要是煮熟了還不錯,比豬血嫩,比鴨血滑溜,口感不錯。
顧誠也喜歡吃煮熟的雞血,過去選了一隻老母雞,現宰現殺,囑咐一聲,雞心雞血和雞腎都留着,除了雞血外都給了陳華,這傢伙需要補一下。
讓陳華盯着這邊,顧誠又回到豬肉攤子上,剛剛他看到有豬肚,打算做個簡易的豬肚雞,夏小滿這個北方人死得早,沒吃過。
「豬肚雞?」夏小滿問。
咦?
顧誠詫異地看她一眼,竟然吃過。
不過他沒有出聲,不僅有豬肉攤的老闆,陳華最近都不愛和他走一塊了。
回家處理一下食材,莉莉絲聞着味過來了,看顧誠拿刀哚哚的,眼神直盯着刀刃,仿佛擔心顧誠把她剁了來一鍋龍虎鬥。
「你真的不管我們了?」她朝顧誠問。
「如果你再在我學校附近晃悠,說不準哪天我心情不好就給你兩巴掌。」
顧誠的話讓莉莉絲耳朵動了動,就聽他又說:「黑山,牛熹他們,有沒有和人類結合?」
「我哪知道。」莉莉絲想也不想的道。
「要是他們就這麼過完一生,不留子嗣,我也不去為難他們。」
顧誠話語淡淡的,卻讓莉莉絲猛地抬頭。
「你是想滅了他們的根!」
「這不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嗎?」顧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道這隻女巫為什麼會這麼蠢。
「我……我……那我呢?」莉莉絲問。
「不一樣,你要是回老家和人類結婚生子,我還真不會管你,誰叫你一直在這裏待着。」
顧誠用調料把母雞細細醃製,很認真地在做菜,莉莉絲歪了歪腦袋,目光逐漸出神,似是回憶起什麼事。
「所以上次你突然打過來,不是因為我惹怒了你?我是被他們牽連的?」莉莉絲想到一個非常悲傷的可能。
「我已經很多年沒生過氣了。」顧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