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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傾瀉。
清風觀,屬於寧長生與白靈兒的臥房中。
臥房採光不好,又是晚上,視線昏暗,寧長生有些肉疼的燃起一盞油燈,從懷中摸出一本書籍。
三個大字躍然紙上。
《千里目》
指頭微動,動作十分輕柔,生怕稍微一捻就把一塊紙張蹭成灰了。
畢竟從書封到書頁,這本書已經徹頭徹尾地泛黃了。
他就在昏暗的小房間裏翻看着這本小黃書。
書很舊,但他讀得很認真。
所謂心眼術,說起原理好像也不複雜。
天地萬物皆有呼吸。
根據書上所屬,即是閉上肉眼,用「心眼」去感受這萬物的呼吸,即萬物的氣機。
這種「氣機」不能用簡單地用氣味、氣息或者氣場來形容,而是一種很抽象的,只要存在便會自然而然散發的一股無形靈質。
這種靈質,存於肉眼看不見的空氣中,不可觸、不可見、不可聞。
就像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一般,世上也沒有兩道相同的「氣機」。
哪怕是兩塊相同的石頭,散發出來的氣機也截然不同。
但這些「氣機」因為它們的種類、狀態、情緒不同,又會匯聚成不同種的集合。
譬如好的靈氣、福氣、喜氣、運氣,壞的陰氣、煞氣、怨氣、鬼氣……等等。
「心眼」之所以能『看』,是因為它能捕捉這些氣機交互所產生的漣漪。
所以,「心眼」看到的世界,就是氣機漣漪的世界。
按照書中的描述,千里目極難修煉。
第一道門檻就是天賦,有的人即使打坐冥想一輩子,也感受不到「氣機」的存在。
第二道門檻就是時間,即使感受到「氣機」以後,想要將感知範圍擴散到方圓三丈,短則三年,長則三十年年。
至於寧長生所想的,感知全鎮範圍,按照這個修煉進度可能要數百年。
不過……
他並不擔心速度的問題。
都說男人不能太快。
但眾所周知,他一向是個很快的人。
不僅體現在殺妖驅邪上面……
所以到底需要多久,還是得試過才知道。
將全書通讀一遍之後,他又重新翻到開篇,然後按照書上的指引盤腿打坐,五心向天,沉入冥想的境界。
感受着天地萬物的呼吸……
找到它們的節奏……
呼……吸……呼……吸……
然後,他做了個夢。
這一覺睡得很香。
這幾天晚上都沒怎麼睡覺,又是夜探塞丘山又是殺妖的,即使他精力再旺盛,身體還是會在合適的時候進入休眠狀態。
一個時辰之後,他睜開了眼睛。
神采奕奕,精神抖擻。
「竟然睡着了……明明沒感覺到困意啊。」寧長生喃喃道。
從小到大,他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奇怪。
不論多久不睡覺都不會覺得疲倦,精神十足。
但如果真的願意睡的話,他也能很快入眠。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也讓他百思不得解。
他嘗試過幾頓不吃飯,也不會有飢餓的感覺。
聽師傅說,哪怕是站在這個世界頂端,那些仙人境的大能,也是需要吃飯攝取能量的。
自己的身體如此反常……
該不會修煉出什麼岔子了吧?
想不通。
不過這些問題都不緊迫,當務之急還是先練成千里目。
他重新進入冥想,感受天地萬物的呼吸……
轟——
驟然間,寧長生眼前豁然開朗。
他發現整間屋子都化為了朦朧的煙氣,黑色的、白色的、綠色的,基本都是淡淡的、暗沉的顏色。
這些煙氣在屋子中固定的位置緩緩流轉,『視線』所及,皆有清晰的回饋。
不對,自己此時正在冥想,根本沒有睜開眼睛!
這……莫非就是「氣機漣漪」?
不是說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感受到嗎?
自己睡一覺的功夫就出現了?
嗯……還行吧。
倒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他屏息凝神,精神高度集中,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點。
果然,這朦朧煙氣之下,是物體模糊的輪廓。
這間屋子是有氣機的,它的氣機很古板。
外面的花花草……花草是有氣機的,它們的氣機帶着生機,卻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不僅僅是這些,就連白靈兒,也是有氣機的。
金色的氣機,在寧長生眼前熠熠生輝,霸道且強烈。
像極了小師妹要吃食時理直氣壯的樣子。
「不知道金色的氣機代表着什麼……」寧長生在心底暗道了一聲,將這個問題記在心中。
憑直覺來看,金色氣機定然極為不凡。
他開始嘗試着將自己的精神向外擴張。
這次不需要『看』,腦海中忽然一下子便湧入了大量的圖像。
清風觀里的每一個人、每一件物品,都出現在他腦海中。
就仿佛建起了一座三維地圖。
同樣的,這些東西都蒸騰着屬於自己的氣焰,有些微弱,有些強盛,形形色色。
整座道觀,最強盛的氣機竟然不是師父,而是一株大樹。
蒼綠色的「氣機」鬱鬱蔥蔥,遮天蔽日。
在寧長生心中修為通天徹地的陳老道長變成了一個紅藍交織的人形。
這應該就是人體內蘊藏的陰陽二氣,一般來說,紅色為主的人陽氣盛,藍色為主的人陰氣盛,而陳老道長陰陽交雜,極為平均。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陰陽人?
寧長生暗道一聲罪過,仔細打量起陳然的氣機來。
此刻陳然散發出來的氣機呈現盤坐狀態,雙手捧着一本書籍模樣的東西,做研讀狀。
「不愧是師父,哪怕實力強到逆天都不忘學習道經,自己也應當如此。」寧長生在心底默默感嘆。
只不過,讓寧長生有些疑惑的是,師父手裏的道經,為何散發出來的氣機是黃色的?而自己房內的道經是青色的?
百思不得解,他的『視線』落在了後院屋檐下。
梅天良裹緊小被子,陷入了沉睡。
他的周身,紅色氣機極為濃郁,簡直將代表着陰氣的藍色都擠到了腳底板去。
除此之外,寧長生還在他身上發現了第三種顏色,集中在腦袋,與師叔手中道經一般無二的黃色。
這難道就是滿腦子黃色?
看不出來,梅天良看着挺不正經的,原來滿腦子裝的都是道經。
看他這個狀態,應該是做夢的時候滿腦子都裝着道經吧。
寧長生這般想着,感知如潮水般發散出去,就像是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籠罩四面八方。
漸漸的,方圓數里的「氣機」都被盡收眼底。
山川河流,花鳥蟲魚,都散發着獨一無二的氣息。
寧長生心中被這樣的世界震撼地無以復加,原來世界還有這樣一面嗎?
還是說,這才是它最真實的模樣?
感知繼續往外探去,當大腦出現些許眩暈感的時候,寧長生才停止了擴張。
此事的他,感知已經將數里外的清風鎮覆蓋了大半,看到了那濃濃的人間煙火氣。
可是,他明明感覺自己的精神仍然處於很飽滿的狀態,並沒有被耗竭。
或許是因為,大腦第一次承載如此高負荷的運轉,有些吃不消?
出于謹慎,他還是收回了感知。
畢竟是第一次,動作還是輕柔一點好。
今後再慢慢深入也不急。
睜開眼,寧長生看着面前的這本心眼術,目光中流露出意料不到的驚喜。
果然是好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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