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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玉龍帶來的這位同學名叫程叔齊,看上去就是個老實巴交的年輕人。道友閣 www.daoyouge.com
當日被趙玉龍請去聚會的幾位文人雅士,就有他一個。後來覺得過意不去,把真相告訴趙玉龍,也有他一個。
是以趙玉龍把他當成好兄弟。
看着寧長生,他略趕有些侷促,因為在趙玉龍的描繪里,這位小道士簡直就是個神人。
吭哧吭哧地說了好一會兒,他才講明白自己家裏的事情。
原來他爹是廬州府衙里的一名典吏,主管刑獄,官職不高但是實權很大。
平日裏生活還算不錯。
但是打前幾日起,他爹卻突然犯了瘋病。
時而穿着一聲白衣、披頭散髮的在地上爬,還趁人不注意就想往井裏跳……
時而抹得一臉粉白,只留兩個黑眼圈,往衣櫃裏躲,舉止好似孩童……
時而會突然抱住一個人的肩膀,趴在他的後背上,貼着那人一起走……
總之,就是種種不似活人的鬼魅行徑。
家裏人給他在衙門裏告了假,又請了幾個郎中來看。
郎中都看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還是一個有些見識的大夫,說這八成是中了邪祟,不像是得病。
他們不敢去請欽天司的人,怕這事會捅到官面上,影響仕途。
打算私下請高人解決這件事。
程叔齊昨日才回家探望過父親,正憂心忡忡,今日恰好聽趙玉龍談起寧長生對付邪祟厲害。
就想請寧長生去家裏給父親驅邪。
寧長生聞言,自然應允。
邪祟嘛,多多益善。
既然是衙門的人,相比不會付不起銀子。
當即程叔齊就又和書院告假回家,同行的除了寧長生,還有跟着寧長生的白靈兒和看熱鬧的趙玉龍,一行人穿街過府,來到程家。
程家的宅子倒也不小,雖是在一條鬧市街區,但跨了兩進的院子,就頗為清靜了。
臨進門前,程叔齊特地小心囑咐道
「小寧道長,我……我頂上還有兩位哥哥,我們是同父異母。平日裏關係不大融洽,要是待會他們對你有什麼不客氣的地方,我先給你賠個不是……最重要的還是救回我爹。」
「嗯。」寧長生頷首答應。
來到程家的正院,就有下人把他們領進大堂,還說幾位少爺夫人都已經等候在那裏了。
程叔齊還有點奇怪,自己請寧長生來的消息,並沒有提前通知家裏,怎麼他們就知道了?
等在大堂門口,就看見程家全部人。
上首位是兩位婦人。
左邊一個年級稍大,頭髮花白、體態雍容,一臉憂色地坐在那裏,正探頭張望外面。,更多好免費。
右邊一個三四十歲年紀,描眉打鬢,妝容精緻,一雙眼裏水波盈盈,身量曲線更是可人。
一眼即可分明,左邊是正妻,右邊是側室。
左手邊的位子上還坐着兩個青年,相貌都和程叔齊有點像,應該就是他兩位同父異母的哥哥,程伯齊與程仲齊。
見他進來,立刻就有一個青年皺眉道「怎麼是你啊,我還以為是我請的高人到了呢。」
程叔齊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而是先上前行禮,「大娘,娘親。」
程家大娘子點點頭,問道「叔齊你昨天不是回來探望過了嗎?書院課業嚴,就算家裏出事,自有我們料理。你專心學業,考個金榜題名才是正道。」
程叔齊的親娘,那二娘子則一擺手,笑道「嗨,我兒子就是孝順還不行嗎?他爹都這樣了,還能讀進去書,那不成狼心狗肺了?」
程叔齊忙道「大娘、娘親,我是憂心父親的事情。恰好我書院同學認識一位驅邪很厲害的道長,我就將他請來家裏,想要替父親驅邪的。」
說着,他將寧長生一行人請上堂來。
「這位是小寧道長,這位是與他同行的月兒姑娘,這位是我的同窗好友,趙玉龍。」
寧長生微微點頭示意。
「有勞小道長了,叔齊也是有心了。」程家大娘子也點點頭,道「伯齊和仲齊也都請來了高人,我們一家正在此等候。既然如此,不如小道長也隨我們稍候片刻,等那兩位高人到了,再一起進去看我家夫君吧。他的狀態……不大好頻繁去看。」
「可以。」寧長生應下。
這時,大哥程伯齊看着寧長生,陰仄仄地問道「不知道這位小道長是哪山哪觀的高人哪?我常在廬州府里廝混,似乎沒聽說過你的名號啊?」
寧長生淡然答道「我來自清風鎮外棋墩山、清風觀。」
「噗嗤。」
程叔齊的兩個哥哥對視一眼,齊齊笑出聲來。
「叔齊,你就算想表示孝心又不想多出錢,也不用跑那鄉下地方隨便請個小道士吧。」程仲齊語氣尖酸地說道。
「平日裏父親對你的吃喝用度可是最大方了,給你的銀兩也一向是最多的,你對父親就這麼敷衍啊?」
程叔齊顯然是被他們嘲諷慣了,也不還嘴,只是漲紅着臉,搖頭道「不是的,小寧道長……很厲害。」
大娘子立刻斥道「休得胡言亂語,放尊敬些。」
程伯齊和程仲齊這才住嘴。
程叔齊的娘親看着寧長生,眼波蕩漾道「別瞎說,我就覺得小寧道長不錯。一看這張臉、這鼻樑、這山根,就是驅邪的一把好手嘛。」
「娘……」程叔齊偷偷扯了她一把,小聲道「這都是我同學,你收斂點……」
這時,就聽下人又來通報,「大少爺,飛雲門的仙師到了。」
「呵。」程伯齊站起身,看着三弟,道「三弟,我讓你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高人。」
說着,起身出去相迎了。
程家大娘子一擺手,「小寧道長不要介意,我這兒子口無遮攔了些,平日就好調侃兄弟,不是對你不敬,先請坐吧。」
寧長生無所謂地搖搖頭。
反正他來這裏就兩件事,收錢、驅邪,只要錢和經驗到手了,旁的都不在乎。
趙玉龍也大咧咧的一擺手,笑道「誰家還沒兩個傻兒子呢,無所謂的。」
留在這的程仲齊聽到這話,頓時一拍桌子,「你什麼意思?」
「哎呦。」趙玉龍又一笑,「我也沒說哪兩個,怎麼還有人對號入座了呢?」
程仲齊起身怒道「你是不是討打?」
趙玉龍指着他,左右看着程叔齊和寧長生,再度笑道「看,急了急了,他急了。」
「仲齊!」大娘子重聲道「坐下,別丟人現眼。」
……
程伯齊和程仲齊針對弟弟,是由來已久的。
他們都是嫡出,而程仲齊是庶出。
他們的母親是大家閨秀,程仲齊的娘親當年是尋香齋里的紅倌人,雅號木明希。
他們倆打小聰明伶俐,而程叔齊向來性格怯懦。
但是!
他們的父親偏偏疼愛側室更多。
從小到大,都是程叔齊母子倆更受關愛。
兩兄弟看在眼裏,自然不服,於是更加針對程叔齊。
尤為氣人的是,程叔齊無論挨打挨罵,從來都不還手!
這在別人看來,就是個可憐的受氣包。他們倆,就成了欺負人的惡徒。
兩兄弟分析之後認定,這小子分明就是心術不正!
故意用挨欺負的方式拉低兩兄弟的風評。
最可氣的是,他們倆學業一塌糊塗。
可這個始終唯唯諾諾的老三,偏偏還考上了浩然書院,成了程家的驕傲!
這小子平日裏不聲不響,一直乖乖挨欺負也就罷了……
原來他心裏一直憋着這麼大的壞!
居然在暗地裏……
用功讀書!
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恨的事情嗎?
刨絕戶墳、踢寡婦門也不外乎此了吧?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帶着這樣一股子怨氣,程伯齊來到大門口,迎來了自己請的高人。
「錢兄,哈哈,沒想到你真的來了,太好了!」
一見到來人,他立刻換上一副燦爛的笑臉。
來人五短身材,其貌不揚,但是一身冷峻氣質,頗有些高手風範。
正是飛來宗內風頭很勁的弟子,錢獨秀。
程伯齊看着錢獨秀的臉,覺得看起來非常舒服。心道,正經修行的人,就該長這樣嘛!
飛雲門裏有活生生的例子。
廬州城裏最火的,是錢獨秀的小師弟。可是消息靈通的人才知道,飛來宗這一代的最強弟子,不折不扣的是趙良辰!
錢獨秀
長得那麼英俊,還會驅邪,怎麼可能?
哼。
錢獨秀點點頭,「程公子,來遲了些,抱歉。」
「無妨,還早了呢。」
程伯齊熱情地領着錢獨秀進府,一路寒暄。
將將要進內院的時候,程伯齊拉住他,小聲說道
「趙兄,我這還有個不情之請。我吧,有個弟弟,這小子一直就心術不正。」
「這次我爹中邪,他不知從哪請了個鄉下道士。我怕他就是憋着壞,想要趁機害死我父親。待會要是有機會,你能不能幫我把那個鄉下道士趕走。」
「趕走?」錢獨秀一皺眉。
驅邪之前聽到這種要求……
他有個敏感的地方忽然被戳到了。
「他修為肯定不如你啊,就是個江湖騙子也不一定。你就考校他一番嘛,把他逼走了,我給你的報酬再加三成,如何?」程伯齊蠱惑道。
錢獨秀皺眉道「我看着辦吧。」
「拜託了。」
程伯齊帶着他,一路來到正堂,沒等邁進門,就大聲道「娘親,這位就是府城外飛來宗這一代最強的弟子,錢獨秀!我可是花了重金又託了人脈,才將他請來的。錢兄……」
他將錢獨秀引入堂中,正要介紹家人。
可是錢獨秀哪裏還聽得到他說什麼?
任何人一進這大堂,第一眼看見的肯定是一張超凡脫俗的臉。
那張臉在任何地方,都仿佛閃閃發光般耀眼。
霎時間,許多痛苦的回憶湧上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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