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陵城裏坐不住的人越來越多,可正如王洛神預料的那樣,逃出歌陵的人,下場更不會好。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個時候誰逃走就是誰心裏有鬼,連老百姓都會這麼說。
林葉的可怕之處還在於,明明他不是什么正義的化身,可老百姓就是把他當做了正義的化身,自發的組織起來幫林葉盯着那些壞人。
是啊,在老百姓樸素的觀念中,那些壞人就該得到懲罰。
林葉就是代表正義代表公平來處罰那些壞人的,林葉的所作所為就算不能讓百姓們當時就獲利,卻能讓百姓們當時就很爽。
對於王洛神等人來說,現在到了一個他們無法預料出來的艱難時刻。
這麼多年來和陛下做對手,他們已經習慣了去預測陛下這樣的強者下一步會怎麼走。
然而林也不是陛下,林葉所走的每一步都和他們預測的沒有一點關聯。
哪怕是陛下要做的事,王洛神等人還能推測出一二來,林葉現在下一步要幹什麼,他們完全摸不着頭腦。
對於寧未末他們來說,現在也是一個無法預料的艱難時期。
因為林葉......失控了。
在陛下的計劃之中,林葉確實是要大開殺戒,但那個大開殺戒和現在的大開殺戒,完全是兩碼事。
寧未末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這事就是......一切都在按照林葉的節奏在進行,脫離了他們的監控,也脫離了陛下的掌控。
所以須彌翩若才會請求寧未末,儘快去見一見林葉。
再由着林葉這麼幹下去,只怕最後那血流成河的畫面出現的時候,真的和陛下的預期想去甚遠了。
「找他?」
寧未末嘆了口氣。
他剛剛派人把須彌翩若等人追回來,須彌翩若又請求他去見林葉。
這個時候,誰愛去誰去,寧未末肯定不去。
「找他有什麼用?」
寧未末道:「到現在為止,他打出來的旗號還是在尋找殿下,而且他還拿得出來口供。」
須彌翩若道:「我不信那些口供是真的,大將軍想要什麼口供自己不能寫?」
寧未末道:「我也不信,可是現在歌陵城的百姓們都信。」
他指了指外邊:「你派人去看看府衙外邊聚集了多少百姓,多少人等着去告狀?」
他說:「他們已經把林葉當成青天大老爺了,覺得這世上沒有林葉不敢招惹的人。」
「歌陵城裏多少人?多少年來積攢下多少冤案?受委屈的人早就在等着一個機會,林葉現在自己站在他們面前了。」
須彌翩若嘆了口氣。
這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作為大理寺卿,還被陛下賦予監察百官之權,府衙外邊他當然是安排了人盯着。
所以府衙那邊發生了什麼,他比寧未末知道的還要早一些。
這幾日以來,百姓們自發聚集到府衙門外的人數一天比一天多。
如今府衙門口那條大街,長期水泄不通。
別說大白天,就算是晚上都有人不走,排着隊等待大將軍林葉能見見他們。
明明是調查殿下失蹤的事,結果一不小心變成了全城伸冤。
寧未末道:「此時就算我去見林葉,怕是都進步了府衙的門,百姓們若知道是我去了,多半以為我是去阻止林葉伸張正義。」
他看向須彌翩若問道:「你信不信,只要我露面,就有人敢朝我扔一些爛菜葉子。」
須彌翩若信。
因為他們去府衙的時候,就遇到這事了。
眼看着快到府衙的時候,大街上已是人滿為患。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說是朝廷派的狗官來了,要難為大將軍。
結果這下可好,數不清的爛菜葉子往須彌翩若他們的馬車上扔。
都說百姓是愚民,可他們聰明着呢,他們很清楚法不責眾這句話應該怎麼理解。
密密麻麻都是人,誰扔的爛菜葉子,誰扔的臭雞蛋,誰扔的石頭磚塊,誰能說得准?
其實就算寧未末沒有派人去把須彌翩若他們喊回來,他們想進入府衙也沒那麼容易。
百姓們自發組織起來,更像是林葉的一支護衛隊。
這支護衛隊好用啊,那真的是太好用了。
他們沒有兵器甲械,沒經過訓練,也不會打仗,甚至連打架都不會。
可這個時候他們比軍隊還要管用,比林葉那一千悍卒都要管用。
「前兵部侍郎趙敬臨被林葉折磨的死去活來,昨日被燒了個半死,今日可能還要繼續燒。」
須彌翩若看向寧未末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大將軍他稍有不慎,就會讓城裏的尋常百姓變成暴徒,這不是沒可能,甚至可以說......百姓變成暴徒已只差毫釐。」
寧未末當然知道。
林葉只用了短短几天就成了精神領袖,這就像是一個臨時拼湊起來但又有着可怕凝聚力的邪教。
這個時候,林葉若指着某一戶大戶人家的門說,這戶人家都是逆賊,都是壞人,那真的就會有上了頭的百姓往裏沖。
寧未末嘆道:「擺弄人心,我們不是對手。」
須彌翩若道:「現在看,別說什麼擺弄人心我們不行,擺弄什麼我們也不是對手啊。」
寧未末眼神恍惚了一下,沉默片刻後說道:「我現在出去想想辦法,順便回家一趟,我已有許久未曾回去過了,總不能家裏一直都不顧。」
說完後起身:「你們繼續商議,等我回來,把商議出來的結果告訴我。」
須彌翩若脫口而出道:「宰輔大人你又要躲?」
上次說是去求見皇后娘娘,這次說是要回家一趟。
這萬變不離其宗,就是躲啊。
「我是宰輔,我能躲到哪裏去?」
寧未末道:「我真的是出去想想辦法,拜訪一些人,看看能不能先把百姓們勸回家去。」
說完後抱了抱拳:「奉辦處的事,諸位大人先照看着吧。」
說完他就急匆匆的走了,看起來確實是挺着急。
可須彌翩若他們都不信寧未末是去想辦法了,真要有辦法,寧未末不可能不說,他就是又躲了。
寧未末離開奉辦處之後,上了馬車就閉上眼睛,車夫問了他兩次去哪兒,他足足沉默了能有一刻才應了一聲說回家去。
誰也不知道這獨自一人坐在馬車裏享受的一刻安寧,寧未末是想了些什麼。
是真的在想辦法,還是真的只是太累了想偷會兒懶。
不久之後,馬車在寧未末家門口停下來,寧未末吩咐車夫到後門去等着,然後緩步進了家門。
後院這邊,辛言缺正在垂釣。
他實在是閒來無事,就把寧未末家裏的魚缸搬了出來,釣一釣寧未末養的那些魚兒,還別說,魚都是好魚。
一見到辛言缺正在拿他心愛的魚做消遣,寧未末嚇了一跳,一開始還是走,後來都跑了起來。
「我的殿下,這可使不得。」
寧未末跑到跟前,俯身趴在魚缸上邊說道:「這些魚都是陛下賞賜,是前兩年閨茲國敬獻給陛下的禮物,陛下說他沒空養,所以就賜給臣了。」
「噢......」
辛言缺應了一聲,隨手把魚竿丟在一邊。
「跑回來幹嘛?」
他問寧未末。
寧未末確定辛言缺不會再釣他的寶貝魚,這才起身把林葉最近的事仔細說了一遍。
辛言缺聽完之後問道:「所以呢?」
寧未末:「什麼......什麼所以呢?」
辛言缺道:「所以你回來和我說這些是為什麼呢?沒道理。」
寧未末一臉苦相的說道:「殿下......你是殿下啊,有監國之責,作為奉辦處宰輔,臣當然要向殿下請示。」
辛言缺一臉認真的問他:「按照陛下計劃,我此時應該在哪兒?」
寧未末道:「在林葉怯莽軍大營里不出來,就算林葉給殿下磕頭,殿下都不出來。」
辛言缺道:「所以呢?」
寧未末:「可......殿下這不是,不在怯莽軍中嗎。」
辛言缺道:「陛下的意思是讓我藏起來,不管是藏身怯莽軍,還是藏在你家裏,我只要藏起來就好。」
他湊近寧未末說道:「我的任務是藏起來,現在我正在完成我的任務,至於其他的......任何事都與我沒有關係。」
寧未末撩袍就跪了下來,剛才臉上是苦相,現在是哭相。
「我的殿下啊,若是再不阻止一下大將軍,他這手段......層出不窮。」
辛言缺往後靠了靠,坐的舒服極了。
他說:「我很欣慰,不管林葉是真的在找我,還是以找我為理由在干別的什麼,我都很欣慰,因為只有他在找我。」
寧未末現在是真想哭了。
辛言缺道:「我聽聞,你連着兩天都要去臻元宮外邊求見皇后,人家鳥都不鳥你,以我之見,心誠則靈,你不必來求我,你可繼續去求那皇后。」
寧未末磕了個頭道:「殿下這是想逼死臣麼?臣當時除了求見皇后之外,還能怎麼拖延時間?臣也是無奈之舉。」
辛言缺俯身問道:「求人辦事,不能空手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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