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當時你進門的時候,是你孫子給你開的門,對嗎?」
「對。」
「那當時,臥室的門是關着的還是開着的。」
「……臥室門是關着的。」
「你說,在你進屋後沒多久,就聽到墜樓, 這個沒多久是多久。」
「這期間你有沒有前往臥室或者靠近臥室,嘗試同你兒子兒媳說話?」
「沒。」
「沒有?你是來找你兒子的,應該是帶着怒氣來的,進屋之後沒去喊你兒子?」
「因為我在客廳里就聽到他們兩口子在吵架,所以就沒過去。」
「那你在做什麼?」
「和我孫子說了幾句話。」
「說得什麼?」
「我說……乖孫啊,你在這兒呢……就是這些個話。」
「……你……你……」
「小兄弟……您沒事兒吧?」
文中。劇情還在繼續。
林邑對着對面坐着的死者男子的父親, 單獨問話。
另外的男孩和死者男子的前妻則是被留在另一邊等候。
林邑的眼睛有些紅,佈滿着血絲着,
問着話, 再額頭上青筋暴起,手上止不住握緊了拳頭,
咬着牙,渾身都有些戰慄,有些問不下去。
因為就在剛才,詭異的倒計時跳過了最後一小時的節點,
如果一小時後的死亡危險無可避免,那他的生命就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小時,
「沒事兒……」
紅着眼睛,渾身肌肉都繃緊,
林邑止住了渾身戰慄,再看着死者男子的父親,追問道,
「你當時聽到的,死者夫婦在爭吵什麼?」
「我沒……聽清。」
死者父親有些被林邑的模樣嚇到了,
林邑這會兒紅着眼睛,面目猙獰,青筋暴起的模樣的確有些嚇人。
林邑很快在死者父親的目光中反應過來,
他轉過頭,環顧了一圈這餐廳四周,
餐廳里,這會兒不是飯點,很安靜,除了服務員,就只有這桌和餐桌另一側的那等待着被詢問的母子。
「呼……」
林邑再長出了口氣,緊了緊拳頭,
再看向死者父親。
「一句都沒聽清?」
「對,他們關着房門,雖然吵得厲害,但是聽不太清楚,好像是因為孩子的事情。」
「孩子的事情?」
「對,好像是聽到一聲兒……但又不知道,聽沒有聽對……」
林邑記錄拿着手裏的鋼筆,在紙上記錄了幾筆。
在盯着死者父親問道,
「你來的時候,有帶什麼東西嗎?」
「沒有帶啥東西。」
「嗯……你過去歇會兒吧,去叫你兒子的前妻過來。」
……
「……先生, 你有什麼要問的……」
男子的前妻穿着身舊衣服, 經濟比死者看起來拮据許多。
臉上也滿是皺紋和溝壑,皮膚粗糙着有超過年紀的衰老。
面對林邑的再次詢問,有些緊張,手攥緊了放在腿上。
「你說你是在你前夫的父親之後進入的屋子,你進屋子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
「爸他在跟孩子說話。」
「嗯,說得什麼?」
「就是關心幾句……」
「嗯……你有和他們講話嗎?」
「沒有。」
林邑看着這女人,停頓了下。
女人有些更緊張了,再補充了句,
「我進屋之後沒多久,就聽到了很大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講話。」
「聽到聲音之後,你們有進入過臥室嗎?」
「有,聲音是從那邊傳過來的。再加上突然沒了他們吵架的聲音,就進去看了。」
「都進去了?」
「都進去了。」
「嗯……」
林邑渾身再忍不住繃緊,因為餐廳里的一個廚師提着刀,
從邊上走了過去。
林邑忍不住去看,等着那過路的廚師走過,才轉回了頭,
「先生,你沒事兒吧?」
「沒事……呼……」
林邑搓了把臉,再乾脆從座椅上站起了身,
「你們跟我出來吧。去外面長椅上坐坐。」
林邑起身,往外走去,
女人過去,叫上了另外兩人,出了餐廳。
……
餐廳外,是個小廣場。邊上隔着段距離擺着張長椅,
過路的行人也不多,也不允許車輛過路,
這麼開闊的環境,讓林邑勉強有了些安全感。
但眼前的詭異倒計時並沒有因為他換地方而改變,
此刻,已經只剩下不到半小時。
林邑就感覺像是心被攥緊,頭也因為休息不夠而疼得厲害,
即便是坐在長椅上,額頭上也依舊流着汗。
「……先生,你是不是懷疑人是我們殺得……」
重新坐下之後,女人還站着,她對着林邑問道。
林邑轉過頭,望向女人,沉默了陣後說道,
「一個人死去是有理由的,不管是怎麼樣,他都會有個死因。」
「我只想搞清楚死因是什麼,而不是懷疑誰。」
林邑太陽穴有些鼓起,
他也想知道,如果二十多分鐘後他將死去,他的死因會是什麼。
林邑這麼想着,只感覺心臟又被緊緊攥了一下,猛烈跳動了好幾下。
「你坐下吧。」
額頭上流淌着汗,林邑有些艱難着依舊進行着詢問。
「進入房間過後,你看到了什麼?」
「臥室是空的,窗戶壞了一道。」
「嗯……」
林邑停頓了下,問了另一個問題,
「你兒子經常去你前夫家嗎?」
「每周都會過去。」
「你兒子喜歡跟你前夫在一塊?每周都過去,你前夫的現任妻子不會有意見嗎?」
對這個問題,女人沉默了陣,
然後回答道,
「孩子喜歡玩電腦,他爸家裏有。每次他過去,他爸都會給他不少零花錢,所以他很愛去。」
「你應該不太高興吧。附近的監控顯示,你當天下午五點鐘,就在小區附近了,但一直沒進去。」
「……我忙完了,就來接他。想等着到時候了,接到他就走。」
「嗯……你們……你們離婚的原因是什麼。」
「家暴。」
「看來也不是什麼好人啊。」
「你把你兒子叫過來吧。」
「好。」
……
「……你喜歡玩什麼遊戲啊?」
原本有些緊張的男孩聽到林邑這個問題,愣了一下。
「使命榮耀。」
「那你當天為什麼沒玩?」
「他們在隔壁吵架,吵得我心煩,就像是以前我爸媽一樣吵。」
「嗯,你很喜歡去你爸那兒?」
隨着詭異倒計時的逼近,林邑的臉色已經有些白,
腦子裏耳鳴的厲害,嗡嗡作響,心臟在猛烈着,一下下跳動着。
「你……很喜歡去你爸那兒……」
林邑喘着粗氣,斷續問道。
男孩低着頭,抿了抿嘴,說道,
「我一在家我媽就老是告訴我她養着我很不容易,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一直聽……我爸就不說這些。」
「嗯,你爸的現任妻子對你常來不生氣嗎?」
「不知道。我爸很少讓我和她單獨相處。」
「你在……撒謊!」
林邑喘着粗氣,倒計時只剩下最後三分鐘了,
「我沒有!」
男孩一下站起了身,對林邑的質疑很激動,
同時回過頭去看另一邊他的父母,
但這時候的林邑已經顧不上了,
一分一秒減少的倒計時就像是死神的腳步,
在身後追逐着他,
讓林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不住一根稻草,
感覺喘不過氣來,
就像是已經從空中墜落的人,心被緊攥着,不斷提起卻一直落不到地,
危險,致命的危險到底來自於哪兒!
林邑先是恐懼,又是憤怒,
環顧着四周,卻看不到更多的人和即將來臨的危險,
如果致命的危險不是來自於周圍的環境,
那是從哪兒來!
林邑攥緊了手裏的鋼筆,
到底是哪!到底是什麼!
林邑環顧着的目光注意到了那激動着的小孩,
和那因為擔心小孩而過來的老人跟女人,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