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建造工坊,製造火銃,這是有利於朝廷,有利於陛下的好事。老朽義不容辭。」
徐光啟點頭,一口答應下來。
「太好了。如果徐大人手下有合用的工匠,也可以請到強地來,越多越好。當然了,如果是讀書人,是士紳,那就算了。我們強地地方小,條件差,怕慢待了他們。」趙誠道。
徐光啟奇怪地看了趙誠一眼。
看這個趙先生的意思,似乎是對士紳很不友好的樣子?
接着,徐光啟就暗暗點頭。
這是好事啊!
不拉攏士紳,這就說明這個人是忠於朝廷的,沒有反心。
趙誠手下能訓練出這麼聽話的軍士,還能打造這麼精良的火銃,讓徐光啟免不了會多想。
在這亂世之中,很容易尾大不掉啊!
可趙誠對士紳不感興趣……
這就是一種態度。
自古以來,想要爭天下,對天下有想法的人,沒有不依靠士紳的。
接下來,徐光啟化身好奇寶寶,不斷聞趙誠各種問題。
這水泥路面是怎麼回事……
這玻璃窗,為何可以如此寬敞明亮,太過奢豪……
進入強地之後,竟然真的是人人衣食無憂的樣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眼中有光……
徐光啟震驚了。
在這亂世之中,強地無疑就是一處世外桃源啊!
「這是……真韃?」
在趙誠的有意安排下,徐光啟「無意間」看到了那一百多個真韃的頭顱。
朝廷這些年來,被女真騷擾,不斷丟城失地,折損人手。
女真人的勢力越來越強大。
現在朝廷中漸漸有一種風氣,就是談女真色變。
徐光啟當然知道,一百多真韃首級,意味着什麼。
「奇功!奇功一件啊!先生以小小百戶之身,竟然能擊潰正藍旗一個牛錄的韃子,這是奇功一件啊!
我們大明如果有幾個像先生這樣的人,何愁韃子不滅,何愁天下不寧?」
徐光啟聽着軍士們自豪地講述戰鬥過程,激動得鬍子直顫。
「先生大才!老夫一定親自向陛下舉薦。以先生之才,至少也應該直升守備,將來做總兵官,為一方督撫,只是旦夕之間的事情。
我大明果然國運不衰,上天降下神人,來助朝廷中興,來助我大明中興啊!」
徐光啟此時此刻,是真心覺得趙誠是中興之才。
一眾軍士都膜拜地看着趙誠,如同看着神祇一般。
他們都知道這個老頭兒的身份,是當朝閣老啊!
就連當朝閣老,都如此稱讚大人!
馬蹄聲響。
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土黃色的大地上,塵土蒸騰。
楊倉的心情非常不好,簡直是糟糕透了。
到手的功勞,就這麼沒了。
這也就算了,他還差點背了鍋,被巡撫大人和監視中官給當眾斥責了。
而這一切,都是趙誠引起的。
楊倉現在殺了趙誠的心都有。
遠遠看到強地有很多高大的建築,甚至還有什麼東西在反着光……是小河嗎?
楊倉沒有心情去多想什麼。
「閃開!」
前面,有一個哨卡,有幾名墩兵攔路在詢問着什麼。
小小墩兵,都能全身嶄新的棉甲?
這個趙百戶,恁地富足!
楊倉心裏閃過這個念頭。
這樣也好,正好趁機敲詐一番。
楊倉馬不減速,大聲呵斥着,順手抽出馬鞭,誰敢攔路的就準備抽打一番。
「下馬!」
前面,那些墩兵們一陣匆忙,有兩人推着拒馬,攔在當路。
更多人則是舉起火銃來,在拒馬後面站成一排。
還有一個人,嘴裏叼着一個口哨,一邊嗶嗶嗶地吹着,一邊跑向旁邊一個崗樓,揮舞着旗子,應該是在報信。
「找死嗎?竟然敢把火銃對準本官!」
楊倉暴怒。
跑近之後才發現,那拒馬似乎竟然都是鐵做的。
不要說他沖不過去了,座下戰馬看到那一根根尖銳如長矛一般的利刃,都不敢往前沖,站在原地打圈。
一眾家丁都大聲吆喝着。
楊倉翻身下馬,拎着馬鞭,怒氣沖沖地就往前走。
他要給這些墩兵們一些顏色看看。
身後一眾家丁也都下馬跟了上去。
「轟!」
突然,一聲槍響,冒起一團硝煙。
是哨卡處為首的小旗官朝天開了一槍。
「所有人,都給俺站住了!再往前走,俺可就不客氣了!」
小旗官臉色冰冷。
手下軍士全都抬着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楊倉等人。
楊倉被嚇了一跳。
接着,就更加暴怒了。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守備大人!竟然敢把火銃對着守備大人,你是想死嗎?」
楊倉身後,一名強壯的家丁站了出來,抽出刀來,朝着那名小旗官直奔過去。
對於指着他的槍口,他完全無視。
一群墩兵而已,難道還真敢開槍打他?
他可是守備大人手下的家丁!
「站住——
一號二號,開槍!」
小旗官呵斥一聲,看到那名家丁完全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腳下速度反倒越來越快了,立刻一聲令下。
轟!轟!
兩名軍士毫不猶豫,立刻扣動扳機。
現在雙方距離只有十幾步遠,幾乎就是懟着臉槍斃一樣。
兩人開槍,那名家丁立刻如同遭到重錘一般,身體被打得倒仰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不動了。
鮮血,從他的身上冒出。
「啊!」
楊倉嚇了一跳。
這該死的墩兵,竟然真的敢開槍?
「都不許動!敢衝擊哨卡的,死!」
小旗官大聲喊着。
那兩名開了槍的軍士,快速填裝子彈,速度很快,動作嫻熟。
「反了!都反了!」
楊倉臉色鐵青。
其實這時候,他只要一聲令下,手下家丁跟着往前沖,一擁而上,前面的軍士根本就攔不住他們。
他這次來帶的人不多,只有二十多人。
主要是他沒有想到過趙誠敢反抗。
巡撫大人和監視中官都生氣了,楊倉必須要儘快把趙誠帶過去頂罪。
他帶的這二十多人都是他手下的精銳家丁,都是一人雙馬,一路不歇地跑過來。
對面只有十人。
都是火銃手,不可能擋得住他們二十多家丁。
但他捨不得。
萬一對方真敢開槍。
這二十多人,恐怕當場就得躺下好幾個。
說不定連他都有危險。
這些家丁,都是他立足的本錢啊!
轟隆隆!
馬蹄聲響,如雷一般。
楊倉猶豫了這一下的功夫,就見遠處一大隊人馬疾馳而來。
個個都是鮮衣怒馬,精銳生猛。
楊倉心裏頓時一沉。
一個小小百戶官,手下竟然有恁多家丁?
在這些人來了之後,也不說話,先有兩個小旗分出去,從左右兩翼包抄過去,斷了他們的後路。
然後,更多人則是匯聚過來,全都是黑洞洞的槍口舉起,對準他們。
「放下武器!」
「立刻放下武器,否則格殺勿論!」
一聲聲呵斥,震天響。
這些軍士們,全都瞪着眼睛,兇狠無比。
楊倉手下的家丁們慌了。
他們大多佩刀,有幾人弓馬嫻熟,隨身帶着馬弓。
但只有幾張弓而已。
對面可是有幾十杆火銃,這麼近距離全都對準了他們……
這還怎麼打?
而且,這火銃的威力好大啊!
剛才他們都見識到了。
死的那名家丁,是楊倉的心腹,穿着三層棉甲,竟然直接被打穿了。
太嚇人了!
這些家丁們的勇氣,其實一多半來自於裝備。
他們披着厚厚的甲,弓箭射在身上可以擋下來。一定距離上,火銃的槍子也打不穿他們的甲。
他們自然就不怕了。
現在,一個個都不敢動了。
「反了!反了你們的!竟然敢把火銃對準本官?」
楊倉暴怒。
他可是堂堂守備!
對面這些,都是他平時不當人看的破軍戶們!
竟然敢把槍對準他,而且還開槍打死了他手下一個家丁……
這讓他怎麼忍?
楊倉大踏步上前。
「老子就不信這個邪了!你們敢朝老子開槍?老子是你們的守備官!你們想造反嗎?」
「不許動!」
他剛走近,旁邊兩名軍士刺刀上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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