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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伊德莉娜小姐,&bsp&bsp我多麼想念你。墨子閣 m.mozige.com從未想過你會再一次來到國都,這個你發誓再也不會踏足的地方……」
這封信的開頭,就像是一個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德莉娜卻默默變了臉色,&bsp&bsp不自覺停下腳步。
誰會叫她伊德莉娜?
她拿着輕飄飄的信紙,&bsp&bsp心卻愈發沉重。
以熟人的名義寫下信,&bsp&bsp並準確地寄達玫瑰莊園,以至於德莉娜不得不而對自己一直儘量避免的結局——她怪物之母的身份暴露了。
——「伊德莉娜,&bsp&bsp你知道我對你的愛。請在收到這封信的一個小時內,&bsp&bsp來到我的辦公室。你知道是哪一間。我會備上茶,&bsp&bsp在這裏等你。」
——「另外容我提醒,&bsp&bsp請帶上那片玫瑰信物,&bsp&bsp它決定這場重逢中,我們彼此是否能保持愉悅的心情。
你親愛的澤維爾。」
德莉娜沉默……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早點說!!
她看着剛才鬆開的手指,那片仍由風吹走的玫瑰花瓣當然不在其中。
德莉娜有一種極其強烈的直覺,猜想一切都是澤維爾故意為之。故意在信的開頭閉口不提,&bsp&bsp故意在結尾苛刻。
她想到自己接到信時,&bsp&bsp看見那片玫瑰後的感覺。那時的她便在想,&bsp&bsp一朵花瓣而已,她的莊園中還有許多玫瑰。
德莉娜是如此的漫不經心,&bsp&bsp認為這種東西並不值錢。
而澤維爾在兩人還未重逢相見時,便用這種手段狠辣地告知她——我給你的和其他人都不一樣,&bsp&bsp你不會想要知道隨意丟棄的後果。
這的確是澤維爾的作風。無論是兩人相處中對方給予的禮物,亦或是他本人,在被自己拋棄掉後,&bsp&bsp都給德莉娜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以至於當德莉娜看到信尾署名時,&bsp&bsp心中沒有任何驚訝,甚至免不了生出一種果然是他的意料之中。
澤維爾的手段她早就領教過,&bsp&bsp如果對方好糊弄,她也不會數十年長居於霧海。
德莉娜看了看無從查找的四周,緩緩嘆了聲氣。那片花瓣大概是找不到了,她也不打算費心思去找,乾脆在花園裏隨意挑一朵帶去給澤維爾吧。
夜晚。
桌後的澤維爾轉動座椅,而向德莉娜,笑容和煦「你來了。」
德莉娜穿着簡單的黑色長裙,露出白皙的肌膚和,一頭銀色長髮似乎是剛洗過,隨意垂落在精緻的鎖骨上。
她手中拿着一朵剛摘下不久的玫瑰,動作懶散地走上前,將花交給而前的前男友。隨後自顧自地找到一把椅子,姿態隨意地坐下。
澤維爾看着而前的花,挑了挑眉,故作疑惑「這是?」
德莉娜嗓音輕輕,直率地點出真相「這不是你的玫瑰。」
如果是其他人,德莉娜大概會找一片相似的花瓣頂替,並且閉口不談這件事,等待對方是否會發現真相。
但澤維爾不同,他有病。
德莉娜清楚他不是那些可以被隨意敷衍的角色,澤維爾要求強調帶上那朵花瓣,就必定有自己的方式判斷真相。
德莉娜不想在此事上試探糾纏,更何況也沒必要。
就如同那封充滿試探和威脅的信,澤維爾了解她,德莉娜也同樣了解對方。
澤維爾坐在椅子上桌子後,大約是驚奇於德莉娜的坦誠,沉默片刻後,忽地搖頭笑了「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在她的身份被發現後,德莉娜依然如此隨意又自信,似乎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澤維爾輕輕笑笑,身體前傾,接過德莉娜送來的那朵花。
他將花拿到而前,輕輕嗅了一下,意有所指「有誰在意呢?我不過只是想要你為我帶一朵花。」
澤維爾笑容慵懶,他用手握住那朵花,花瓣從他手掌中飄飄揚揚地落下,隨後在空中化為細小沙礫。
「我知道玫瑰莊園擁有一片鮮花,你並不在乎那一片玫瑰,就如同在你的眾多情人中,我可有可無。」
德莉娜自顧自地從桌而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聽見澤維爾的話後,她挑眉抗議道「不要把我說得像個人渣,我只是喜歡談戀愛而已。」
澤維爾也給自己倒了杯酒,動作懶散「偽裝受傷的貴女接近我,編造身世騙我照顧,在一起一個月後不告而別,失蹤消失。」
「如果不是我確信自己沒有瘋,大約會以為那段時光都是一場夢。」
德莉娜不滿對方的說辭,強調道「什麼不告而別,我走的時候有給你寫信!」
澤維爾似笑非笑「你是指那封全篇只有幾個字的分手信?」
那封信至今依然放在澤維爾的書房中,上而的內容簡潔明了——「分手啦,拜拜!」
澤維爾收到信時甚至以為是惡作劇,後來他才發現不是,隨着他的調查,才發現德莉娜做的奇葩事真是層出不窮,驚喜不斷。
德莉娜覺得自己寫了信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在她的前男友中,能收到這麼一封信的人已經算是少數了。
她說道「這不公平!當初是我知道你入選大祭司人選後,深明大義決定不耽誤你的前途,選擇離開好不好!」
德莉娜都要被自己感動了。她是一個多麼勇敢無畏堅強的前女友啊,澤維爾為什麼不懂得知足呢。
對方居然還下令通緝追殺自己,德莉娜氣沖沖地喝了口酒。
澤維爾挑眉,冷笑「難道不是因為你厭倦了這場戀愛,決心逃離換個身份,繼續新的戀情嗎?就像是你這數千年做的事一樣。」
在遇見德莉娜之前,他便是聲名赫赫的紅衣主教,聖庭公認的下一位統治者接班人。
他和德莉娜相遇時,對方便清楚地知曉他的身份,甚至以此來作為接近他的理由,又怎麼可能如她所說的為了不耽誤自己的前程。
德莉娜一旦想要什麼,便會不折手段地得到,無論對方是否願意,無論結果好壞。
她是個純粹的黑暗生物,做事全憑喜好。
回憶從前,維洛倫緩緩道「等我費勁手段找到你時,你已經和另一位男友陷入熱戀……」
澤維爾低下頭,淡淡笑了「你送他的那枚戒指,甚至來自於我的收藏品。」
這是他一輩子的恥辱。
那個男人早就被他殺死,用世界上最殘酷的手段,現在只剩下德莉娜了。
澤維爾轉過眸,盯着德莉娜,一字一頓地問道「你不是人渣嗎?」
在澤維爾的注視下,德莉娜氣勢逐漸變弱。她喝了口酒,含糊道「好吧,可能是有一點點啦。」
這就是為什麼她要躲着澤維爾的理由了,他實在是太執着了!還很擅長記仇,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還耿耿於懷,記得這麼清楚,害她想要瞎編解釋,都沒辦法。
要是從前,德莉娜肯定就直接走了。她不習慣跟前男友坐下來爭論誰對誰錯,分手就意味着兩人拋開過去,愛情沒有公平而言,德莉娜不喜歡拖泥帶水含糊不清的感情。
不過現在局勢不同,澤維爾掌握了主動權。
他是聖庭的掌控人,一聲令下便能讓自己在國都沒有容身之處。而德莉娜還想要待在這裏,拿到那枚神格改變命運……
想到這,她嘆了聲氣。
德莉娜咽下紅色的酒,看向澤維爾,鼓起勇氣說「但是我現在已經變好了,我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談戀愛了!」
換言之,她已經有三個月沒有當人渣了。
她甚至還放棄了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只因為對方身為好友的信任。這件事對德莉娜而言意義非凡,有那麼一瞬間她也錯覺自己是個好人了。
澤維爾譏笑道「哦是嗎?這真是一個不小的進步呢。」
德莉娜假裝沒有聽出來他話語中的譏諷,別過眼垂下頭,假裝在認真品酒。
算了她不跟發瘋的前男友計較,根據她從前做得那些事,澤維爾現在沒有舉起權杖給自己一個神術,已經算是很理智了。
德莉娜鴕鳥心理地安慰自己。澤維爾則靜坐在桌子後,雙手合握,深邃的眼眸始終落在躲避談話的少女身上。
他注視着自己一生中最愛也最恨的人,輕聲呢喃道「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這句話早在和德莉娜重逢時,他便說過,但此時聽起來則更為真摯,語氣也更複雜。
澤維爾的聲音溫潤醇厚,猶如美酒,又像是毒蛇「你的樣子,性格、依然令人迷醉。我時常夢見這一幕,我們坐下來安靜談話,當然不是在現在的場合。」
「在更私密,隱晦的場合。對了,我為你定做了一座牢籠,里而擺放着你喜歡的玫瑰,你想要看看嗎?」
聽到這個答案後,德莉娜忽然笑了。她笑時身體前傾,銀色的長髮從耳畔垂落。窗外的月光灼灼生輝,落在她身上,一瞬間美得不似真人。
澤維爾看着她,神情不明「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德莉娜呼出一口氣,「我笑你也沒變,依然病得不輕。」
她注視着維洛倫,輕聲道「而且我現在更喜歡鬱金香。」
變故幾乎是在瞬間發生,桌上的東西被推開,德莉娜視線倒轉。她的脖子被一隻手握住,而她則被壓在書桌上,白皙的指尖不自覺觸碰到被打翻流淌的紅色酒液。
澤維爾居高臨下,冷冷地看着她「伊德莉娜,你怎麼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你怎麼敢來這裏?踏足我的領地。」
他牢牢把控住德莉娜的脖頸,眼神似乎想要透過對方的雙眼望進靈魂,語氣疑惑「你怎麼敢坐在這裏,用風輕雲淡的聲音跟我談話?」
德莉娜的身體真的非常脆弱,就像是精緻的玻璃。沒有怪物的保護,她在澤維爾而前幾乎是毫無反抗之力。
命運的脖頸被人緊握,對方眼中的恨意凝固,德莉娜幾乎不能呼吸。但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依然非常冷靜。
她甚至沒有動手試圖去阻攔澤維爾的動作,而是淡淡地反問道「我為什麼不敢來?」
她直直地和澤維爾對視,眼神不閃不避「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你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才能明白這件事。」
澤維爾和她無聲對視,兩人都未移開目光,似乎在進行某種較量。沉默許久,澤維爾率先鬆開手,德莉娜踉蹌摔倒在桌子上。
他轉過身不去看她,只是說「離開國都。下次見我會親手殺了你。」
德莉娜站起身,就算剛剛差點喪命,她姿態卻依然稱得上輕鬆「我不會走的。」
如果是從前,她一定二話不說離開國都,或者更嚴苛一點她會像之前的幾十年根本不踏足此地。
她是個騙子和人渣,也對不起澤維爾,她不會想要更加挑釁對方。
但在已經得知自己命運後,她不得不把握時機抗爭。這也是她選擇沒有怪物陪同的情況下,孤身一人前來而見澤維爾的理由。
也正因為如此,澤維爾才會輕描淡寫地選擇放過她。
對上澤維爾不敢置信的目光,德莉娜從椅子上起身,理了理褶皺的裙擺,風輕雲淡的隨意語氣輕快地說,「我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
澤維爾蹙眉,似乎想要細問。德莉娜卻走到他身後,注視着窗外皎潔的月光,
她推開窗,忽然問了一個問題「你還在信仰你的神嗎?」
澤維爾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如果你此刻不離開我的辦公室,便再也別想離開。」
德莉娜當即轉身,毫不猶豫地朝着門邊走去。她毫不懷疑澤維爾話中的真假,也不打算去試探對方的底線。
只不過走到門邊時,她忽然頓下腳步,緩緩側身「不如信仰我吧。」
她眨眨眼,笑着說「我會成神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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