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吧,來都來了,有什麼不能來的。
傘在劉天仙舉高的手上,兩個人走出去幾步,方沂覺得還是矮了,忍不住去拿傘,「我來吧。」
「嗯。」
雖然經常演弱不禁風的角色,但劉天仙的身高並不矮,只是在方沂面前才相對的被降低了海拔,隨着雨勢漸大,她護住相機不要沾水,慢慢的縮在方沂胳膊肘,她眨了眨眼睛,走得慢,不知道在想什麼。
魯迅說,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的距離,呸,從咖啡館到法拉利的距離,實在是很短啊。
方沂問,「你的車嗎?」
「當然了。」
「紅色的法拉利,這麼顯眼,不會被記者跟蹤吧。」
「肯定有的,我習慣了。」
「那不是要被報道出去了……」
劉天仙說,「我無所謂的,你呢,有所謂嗎?」
方沂懾於她的氣魄,一時沒有回答。
車很快達到一個較快的速度。
「你之前說到同學,我才想起來,我在讀書時候,也有過一些玩得來的,就住在京城,也喜歡狗,可能會願意養。」
方沂佩服她,「你是非得給這狗安一個家了。那同學叫什麼。」
「江怡燕,你肯定不認識的,我認識就行了。上學那會兒,她會做義教,經常給班上的人分享她的見聞,我覺得她肯定很善良。而且,口紅的事情,也是她透露給我的,我才知道,原來別人是那樣看我的……」
方沂隨口附和了一句,「真的嗎?」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到了目的地。
劉天仙的家呢,還真是帶了大前院,在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皮上,擺起了美式大豪斯的派頭,原先方沂以為不用進去,車停在外邊兒,讓劉天仙自己回去抓狗上車就行,結果劉天仙說,「既然要帶小狗了,就不能開跑車了,小狗喜歡睡覺。」
「哦,你還有車。」
「是有幾輛,也不多。」
「……」
開進家裏邊兒的車庫,換了一經典的演員出行商務車。
豐田的埃爾法。
讓方沂上副駕了,劉天仙又去找小狗。
一邊找,一邊給她同學打電話:
「餵?」
「怡燕?」
「是這樣的……」
劉母聽人說,女兒帶了個男的回來了,大驚失色,下來看是誰,遠遠的,發現是方沂,表情就舒緩了許多。
但她沒第一時間來,而是讓劉天仙找着狗了,上了駕駛座,她才來敲門,方沂放開車窗,劉母問,「呀,是方沂啊,我們以前是見過的,原來你和我家茜茜私下裏還有聯繫,平時都沒聽她說過……茜茜,怎麼不知道禮貌一點,來客人了,不請進家裏坐一會兒嗎?」
方沂剛接過狗,知道要做正事,打算拒絕,劉天仙說,「媽媽,我同學答應了,我還得送狗給人家呢,你先不要說話了,以後有機會,他再來了,請進去聊天吧。」
劉母先問,「送人家,你又要送哪個人家,送的不夠多嗎……」
接着呢,她腦子像緩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的,「下次……再……嗎?」
不知道她後邊兒又說了什麼,劉天仙先開車離開了,商務車果然要比跑車舒服得多,畢竟柳蜜可能有一半的睡眠都在這上面度過。
小狗呢,聞到方沂的氣味,自覺的舔他的手。
方沂,「母的?」
劉天仙,「嗯。你怎麼知道,你不是不養狗?」
方沂看着那狗伸出來的小舌頭,說,「我已經習慣了,就是知道。」
劉天仙以為他開玩笑,「方沂,我媽媽知道你做導演後,她也開始看你的電影,雖然現在還不多,都是些短片,我們一一的找來看了。」
「我挺榮幸的。」
「她的看,和我的看,可能不太一樣的。我只是欣賞,片子到底是誰拍的,花了多少錢,誰投資誰發行,演員有哪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喜歡就行了;我媽媽恰恰看重這些。」
方沂說,「人之常情。」
《新三國》和《我團》不都超支了嘛,做影視的,只要沒倒霉到用假流量明星,資金和質量還是存在強關聯啊。
劉天仙說,「我還看到你和嗖狐合作的新聞,要拍一系列的微電影,你比我要厲害多了,單槍匹馬的談下項目,拉到投資,我媽媽讓我向你學習……哦,我好像以前已經說過了。」
「沒事,你繼續說,我當我忘記了。」
劉天仙抿嘴笑,「方沂,這也是我要學的,不要老是說的直白,什麼都願意說……」
這位江同學呢,她的家和劉家之間的路線,正好經過央戲,於是,兩人又路過了咖啡館。
咖啡館的門口,靠近的灌木叢中,鑽出來一條狗,打算要跳進馬路,兩人都嚇了一跳,然後才發現,原來這狗身上綁着一條鏈子,另一端在灌木叢中套住。
也是一條小狗,像是金毛和其他品類的串串,瘦不拉幾的,渾身上下是水,瑟瑟發抖。
劉天仙呢,見到這種情況,立馬找了個位置停下車,去看那狗,方沂拿了傘跟過去,發現雨已經幾乎停了。
他問劉天仙,「之前你看見過嗎?我之前沒看見過的。」
「我也沒有看過。」
「可能因為那時候在下雨,這狗就躲在灌木叢中,我們都沒看到,現在雨停了,它出來曬太陽,暖和一些。」
劉天仙低低的說,「可是,現在根本沒有太陽。」
「不管它會怎麼樣?」
「不管它,它可能會死。就算活着……」劉天仙不嫌棄的摸狗身上的皮包骨,「你看到了,也很艱難。而且它已經是有主人了。」
方沂湊過去看,發現狗的鏈子上,還有咖啡館的標識,「還真是咖啡館的啊,我以為是隨便牽在那的。真是可惜,既然生了,就該好好的養,因為忙起來了就任它自生自滅,這樣的養,也不是該做的……」
他接着說,「所以,我才不養狗,不是因為討厭,而是沒時間照顧,就索性留給有能力的人。」
劉天仙像是想起來什麼事兒,有些動情道,「你說的對,如果不能好好養,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要了,就好好的養。」
說着呢,她不斷摩挲小狗腦袋,臉上浮現出幫助了小動物的欣慰感,對方沂說了句「在這等着我」,就又去咖啡館了。
出來竟然直接把狗鏈子剪了,讓方沂抱着。
劉天仙說,「我跟老闆說了,把狗要過來了。現在,兩條狗都在一起吧,年紀差不多,從此有個伴兒。」
方沂,「你是要把這倆都送給同學嗎?她同意了?」
「我反悔了,我還是想自己養。我讓她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就應該一直陪着她,之前是我想錯了。我……最不該犯這種錯。」
她又說,「方沂,白白折騰你一頓,以前跟你說,我們互相認識了,現在呢,覺得我們是朋友了啊。雖然你不會要我的狗。但朋友間要互相幫助的,也要經常聯絡。你以後需要我幫忙,也請大方一點,直接對我說。我有想法了,也會直接對你說。」
方沂挺吃驚。「你之前滿院子跑的狗,不會都是這樣吧。說是送不出去,其實是你捨不得。」
劉天仙把自己車上本來的狗抱出來,讓她和方沂手上的靠一塊兒。
一公一母兩條狗因為要嗅氣味兒,纏到了一起。
劉天仙說,「不愧是我朋友啊,你已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