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宅自建成後不久,女友就拿了鑰匙,常常溜進來和方沂過二人世界。他去寬甸拍戲這幾個月,劉天仙就回自個兒家找媽去了,但也會定期來這兒,幫忙打掃房間,整理書架什麼的——這叫維持女主人的姿態。
在這種時候,方沂冥冥中感到劉天仙應該就在自己宅子裏面,而不是和她媽在一塊兒,因為她媽肯定要數落她。
結果還真是這樣。
從車上下來,進來院牆裏面的小道,方沂看到一樓玄關位置亮着的,客廳也隱隱透着光,被簾遮住了,這代表裏面有人。房子當時托張超陽定製了個全屋智能系統,一旦有人靠近門口站了會兒,就有提示,會嗡嗡的叫,還會往監控屏上彈來客照片。
所以家裏的人就知道出來迎接,方沂刻意走得很慢,但劉一菲現在卻沒有出來。他心想壞事了,給女友氣到了。
冷戰!
進屋子裏面,客廳的投影巨幕在放《愛有來生》,對面的劉一菲抱着腿屈坐,茶几上有烏龍茶,她專心致志看電影,熒光在她臉上變幻。
哦,原來在看電視?難道是看得太入神了?
方沂觀察女友表情,猜測她是不是正在打冷戰,結果女友朝自己點了點頭。接着方沂以為她沒有看新聞,所以才不知道前一個小時發生了什麼?
因為她不是看電影去了嗎?
又猜錯了。
方沂神思這會兒,劉一菲從沙發上爬出來,快步扒方沂身上緊掛着,格外親熱,正當方沂以為啥也沒有發生時,她忽的扣緊方沂肩膀,默默流淚起來。
壞了,壞了!
方沂托住她屁股,哄孩子一樣轉圈,立刻道歉:
「都是誤會,新聞亂說的。」
「你怎麼瘦成這樣了?方沂,你都不告訴我的!你,你也不給我發照片——一直騙我!」
「這不是怕你擔心嗎?」
這下劉一菲眼淚決堤了,猛錘方導幾拳:「你還不如告訴我呢至少沒有看見你這樣這麼難過,我有個緩衝期。」
「好好好,都是我錯了那什麼?剛才發生的新聞是誤會,傳挺快啊我回來都在收音機上聽到了,這些娛記!剛才那個新聞」
劉一菲打斷他:「我給你做了湯!」
「哦,哦。」
方導正處在節食期,但這會兒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往桌子上一坐,瞥了一眼:好傢夥,給他弄了一碗牛肉番茄湯,之前被蓋住的,沒什麼氣味兒。
現在一揭開,不知道是餓極了,還是劉大廚自帶女友buff,總之方沂食指大動,光速掃光。
他問劉一菲:「你怎麼看到新聞的?我剛還有那麼一剎那,我以為你不知道呢。」
「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媽媽特地給我打電話呢,方沂!」
還驚動了岳母?
劉母實在不是省油的燈啊。
劉一菲繼續說:「我媽脾氣可擰了!以前跑我爸單位大鬧了一通,她一點也不給面子,一點都不會退縮。她給我出主意,讓我趕緊接你,要是來不及了就發個圍脖諷刺一下你的合作女演員,把事情鬧大,我反正絕對不會輸」
說到這語速慢下來,望着方沂:「但是我不願意,我討厭這麼做。」
「為什麼?」
「我說這些,不是代表我不害怕失去你,相反,我很害怕失去你。方沂,我真的特別特別在乎你,你不能想像我要是失去你,得有多痛苦」
方沂臉色凝重起來,下意識攥住劉天仙的手,往自己臉上揉搓。
她一邊象徵性掙扎,一邊越過餐桌,老實往方沂這邊靠,「——我聽到新聞,氣死了!我要給你幾拳,我都不夠打,我要和你冷戰,一句話都不想和你講,十倍一百倍發泄我的怨氣,讓你下一次再也不能犯,就算我知道是百分百的誤會」她絮絮叨叨,又開始流淚:「但是你太瘦了,我一看到照片,天吶!怎麼一個人能那麼快的瘦下來?我想,我還是沒辦法生氣,至少是在這個時候」
「這時候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我本來想給你弄很多好吃的,都是這段時間學到的減脂餐你知道番茄嗎?它熱量特別低,而且有很多維生素!生吃炒着吃都行還有牛肉,它比豬肉好我試過很多減脂餐,味道不好,有一種熱量特別低的蔬菜叫西藍花,味道還行」
說的越多,方沂越沉默。好在客廳的電影《愛有來生》還在放,有個背景音,熱鬧。演的正是和尚和文藝女結婚那一幕,嘿!巧了,方沂心裏浮起了句廢話,這演員就是我和她啊!
銀幕里兩人披上大紅袍子,往床上躺,豪華音響設備放很響的配樂,但是沒有劉一菲現在顫巍巍說的話,在方沂心裏更響,簡直是每一句都敲打他,拷問他。
其實柳蜜講的那些話,有對的。大女友是情緒正常的人類,她因此快歇斯底里了,刻薄、小氣那面也快要出來,教養讓她沒完全的表現。
但也錯了。
看到極瘦的男友時,她同理心遠遠蓋住了自我一面,也許癟着嘴,一邊為自己委屈,一邊做番茄牛肉湯?
於是心疼人勝過了表達自我。或者說,愛我勝過了愛己。
實在是善良的女人呢。
到某個時候,方沂忽然不讓女友講下去了,他站起來,憑藉他身高輕而易舉往女方的嘴上湊。
這事兒好像也符合女方的想法,也就愣了那么半秒鐘,隨即也陷入到忘我的狀態。
接下來換了地方,從餐桌到了沙發,又上了樓,一起查看被子的紋理質地;時間也變長,另附加了些學習項目,一直到電影結束,兩人的學習還沒有停止。
《愛有來生》這片子裏面,男女主入洞房這段弄了個蒙太奇鏡頭,用花的顏色變化,暗示過了很長時間。方沂這會兒也用了不少時間,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看看窗外,天空翻了魚肚白。
已經是早上了。
學習還真是讓人着迷啊。
劉老師挺辛苦,呼呼大睡。方沂倒是東想西想,忽然想起什麼,騰的從床頭櫃拿出書。那本最後一頁有註解的哲學書。
這是他們的手寫的結婚契約書。
翻到最後一頁,在上面寫了名字。
寫到年月日的時候,方沂皺眉擱筆,哲學書放到一邊,起身去拿手機,才離開被窩十幾公分,可能因此灌進來的冷風把劉老師驚醒了,她拉住方沂的手,問道:
「怎麼不寫了?」
原來並沒有睡,小滑頭。
沒等方沂回答,她又追問:「你是不是反悔了?」而且努力讓自己顯得理智,「你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的,要是衝動之下就寫上,那就不美了。」
方沂附和:「有道理,我就是才想到這兒。人生大事,可不能隨便亂填!」
這話又讓劉老師瞪大眼睛,癟着嘴楚楚可憐,眼看着小金豆要掉了——怎麼能有這麼不要臉的人?
方沂連忙摟住她,說出補救的話:「我只是去看看黃道吉日是哪一天,我對天發誓,這次真的是誤會。」
雖然是誤會,但方沂還是挨了輕飄飄一巴掌,這巴掌隨後順到他後腦勺那兒往下摁,又臉貼臉了,好吧,新的學習又開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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