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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戲園、影院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秩序非常混亂,鬧出人命的事兒也屢見不鮮。筆硯閣 m.biyange.net
民國初期,各地政府以警察局等執法機構為主,聯合組成了督察隊,定期到戲園子、電影院巡察、彈壓,為了便於執行任務,警察局勒令各戲園、影院專設「彈壓席」,並按月徵收一筆可觀的彈壓費,以充彈壓警餉。
「彈壓席」一般設在戲園、電影院樓上或樓下前三排的中央位置,也就是現在所稱的席位,園主特為負責彈壓督查的警察專門設置了飲食的方桌和舒適的座椅,桌上擺放上等的煙、茶和各種水果小吃等招待品。
督察隊到哪家園子巡察、什麼時候去並不固定,一般來說,哪家園子有背景、有靠山,或是彈壓費上繳及時,額外的打點周到,他們「巡察」的次數就少些;否則,他們光顧得就會很頻繁。
柱子上次由於拾金不昧,將意外所得大洋物歸原主,商行老闆孟慶平深感其德,介紹無事可做的柱子去郡縣警察局謀了一份差使。
孟慶平的哥哥孟元平作為郡縣警察局局長,對弟弟介紹的這個人選最開始不以為然,俗話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結果屢次考驗之後,孟元平對柱子的處事風格讚賞有加,對其甚是器重。
警察局長孟元平說道「柱子兄弟啊,你入職警察也已經三個月了,這裏面的頭頭道道你也應該是掌握了。最近上級要求我們成立督察隊,專門督查戲園影院,我看這個督查隊隊長非你莫屬,這攤子事我就交給你了!不知兄弟你意下如何啊?」
柱子聽局長這麼說,沒想到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能落到自己頭上,先是一驚,回過神之後連忙說道「多謝局長栽培,兄弟我一定全力以赴,竭盡所能,一定不辱使命,為警局創收,為局長分憂!」
孟元平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督察隊的隊長本就是一個肥缺,好多人趨之若鶩,柱子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鎖定這一職位,讓很多人都是羨慕嫉妒恨。
但是對其他人來說,大家都明知警察局局長孟元平是陝西大軍閥柳治斌的表侄,恰逢柳治斌擁兵自重,最近一直郡縣駐紮,並派出一個營駐守郡縣縣城,與郡縣警察局聯合整頓防務,所以孟元平說一,沒人敢說二。
孟元平低頭沉思半晌,說道「我說兄弟啊,你剛來時我只知道你叫做柱子,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你叫做馮柱子,我總感覺你的名字不但老土而且拗口,現在你好歹也是督察隊的隊長了,不如你將名字改一改。」
柱子說道「謝謝局長好意,之前柱子一直是我的小名,我爹以前給我起過一個名字叫錦城,就是前程似錦的意思。」
孟元平說道「馮錦城!不錯不錯,這個名字既高雅又大氣,就叫馮錦城!」
督查隊長馮錦城走馬上任,管轄的督查隊有成員十五人,檢查時,頭排是手持紅黑兩色軍棍的警察,後面是身背長槍的軍人,風光無限。
馮錦城巡查督查半月有餘,風平浪靜,並無事端。各戲院、影院老闆今天請客,明天送禮,馮錦城忙的不亦樂乎,整天喝的醉醺醺的。
恰逢平原縣的周園劇團應邀前來郡縣巡演,「賽梨花」的大名早已不脛而走。廣大戲迷早就想一睹名角「賽梨花」的真容,也想聽她的戲的同時一飽眼福。
有人歡喜有人愁,周園劇團一到郡縣,原定七天的戲票全部被搶購一空,班主佟老闆數錢數到手軟。
與此同時,郡縣另外三家的戲園子立馬歇菜了,人去樓空,干坐起了冷板凳,戲園子的老闆感覺窩火卻又無計可施。
這時有人出主意了,杏林戲院的陳老闆聽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叫來戲院維持場子的地頭蛇胡三商議對策。
陳老闆說道「胡三兄弟啊,咱們向來合作愉快,互利互惠,可是現在這光景你也全看在眼裏了,自從周園劇團來了郡縣之後,我的生意就沒好過,一直干坐冷板凳!咱不排斥周園劇團,可是他們既吃了肉,還要把湯喝的一口不剩,直接就不給人活路嘛!」
胡三聽完也明白了陳老闆的意思,說道「陳老闆你就說咱們要怎麼幹吧?這兄弟們肯定是要吃要喝的,總不能喝風屙屁吧,我眼瞅着這戲園子一天天的沒人我也心急。」
陳老闆說道「畢竟他們是外來戶,砸砸場子他們呆不住了就自然是撤了你說是吧。」
胡三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周園劇團這天晚上的晚場戲是秦腔名戲《打金枝》,「賽梨花」扮演的昇平公主一出場便獲得滿堂彩,戲迷們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戲台底下有人搗亂起鬨「戲詞都唱錯了還唱什麼戲~!」
舞台上的「賽梨花」不為所動,這種場面她見得多了,所以只專心致志的唱戲,沒有亂了分寸。
兩三個搗亂的人這時不依不饒,變本加厲,大聲嚷道「快停下,唱錯了還接着唱,裝什麼大爺!」搗亂者大聲起鬨喊叫,聲音很大,這時「賽梨花」已經無法再唱下去了,只好停了下來!
這時戲迷們反而不幹了!戲台下面幾個搗亂者周圍有戲迷大聲質問「正看戲呢你們搗亂什麼?戲詞哪裏唱錯了?你說出來聽聽,說說哪一句唱錯了?」
幾個搗亂者此時面面相覷,竟無言以對。
有戲迷說道「這位不是杏林戲院維持場子的胡三嗎?難道是你們陳老闆派你們來砸場子的?」
胡三並不理會,只是一味的強詞奪理。並給手下的幾名混子使了使眼色。
這時有人直接衝上戲台對着呆立在台上的「賽梨花」動手動腳,這時「賽梨花」怒拂衣袖,忽然間女扮男聲大聲唱到「呼喊一聲綁帳外,不由得豪傑笑開懷,某單人獨騎把唐營踩,只殺得兒郎們痛悲哀…………」
幾名搗亂者被「賽梨花」突然出的這張牌整蒙了,又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敢過分造次,呆立台上,場面甚是搞笑。
「是誰在搗亂!?」眾人聞聲望去,竟是督察隊的隊長馮錦城在戲台下厲聲問道。
有人說道「這下有戲看了!瞧好吧!」
說話間,幾名警察已經衝上台將台上的兩名搗亂者繩之以法,人群中的胡三見狀立馬慫了,悄悄的坐了下來,把自己裝成看戲的觀眾,胡三心想,我怎麼就這麼倒霉呢!老老實實了半個月,今天剛出手就碰上這檔子事,心裏正在盤算要如何應付這個場面。
突然胡三被人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馮錦城說道「剛才不是你站的最高嗎?這會怎麼蹲的這麼低啊?」
說話間胡三已經被提拎起來扔到了舞台之上,和另外兩名同夥湊在了一起。
馮錦城轉身對着台下觀眾大聲說道「我們督察隊就是為了監督戲園子的生意是否合法,觀眾是否守法,這兩天我正閒得慌,沒想到這三個蠢蛋竟然是送貨上門,今天我就給這廣大的戲迷立一個規矩,今後誰要是故意找茬搗亂,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然後對身後的警察說道「把他們三個都給我按趴下,每人五十警棍,立刻執行!」
胡三等三人聞聽大事不好,趕緊磕頭告饒,馮錦城熟視無睹,說了句「動手吧!」
胡三等人被按趴在戲台上,有警察手持警棍呼嘯着打下來。
舞台上一陣陣殺豬般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台下的觀眾連聲叫好「打得好!打得好啊!馮隊長英明!馮隊長英明!」
「賽梨花」對雪中送炭的馮錦城滿懷感激,便翩若仙子的走過來,對着馮錦城彎腰施禮,說道「感謝馮隊長解圍救場!在下「賽梨花」給您施禮了!」
馮錦城定睛一看,心頭一驚,心想人都說這「賽梨花」姿色過人,果然名不虛傳,雖然施了粉黛,但是眉眼之間依然攝人魂魄。便微微欠身說道「只可惜攪了一齣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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