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看崇山峻岭,迷霧之中那些連綿的山脈,遠方的五嶽頭頂雲層,遙遙看去淡綠色顯得模糊,猶如拓跋秀此時此刻的心情,那是期盼中充斥着一種無可奈何的迷惘。
「怎麼會這樣?」
軍中沒有職務,民政的廟堂亦是名不正言不順,非親非故,非妻非妾,偏偏劉彥將看顧博陽的重任壓在她這個什麼都不是的胡人女子身上……
旁邊的袁單也在看景色,不過他看的是恢復生機的博陽城,那些忙碌中臉上有了希望的庶民。
大肆收攏流民,建立在不損害既得利益者的前提下,劉彥將土地分發給無家可歸的人們,儘管仍然是面有菜色,可是有了土地等於有了活下去的盼頭。
對於那些獲得土地等待春天的人來說,以前他們生無可依,走到哪裏都是一無所有的黔首。現在不一樣了,被告知劉彥一天是這塊土地的守護者,他們將永遠擁有可耕之田。土地是希望,給予他們土地的就是希望的保護者……
擁有了牽掛就沒有人想去冒險,他們搖身一變成為劉彥征戰下的既得利益者,不但沒人會冒着失去一切的懲罰惹事生非,他們反而會更在意穩定。
袁單轉頭看一眼顯然在掙扎什麼的拓跋秀,情不可聞的呢喃自語:「沒人能破壞這一切……」
拓跋秀怔怔地出神,她充滿了困惑與茫然,她也在喃喃自語,只不過變成了「他到底有沒有聯姻的心思?」這段疑問句。
從始至終,劉彥對拓跋秀十分放縱……,錯了,是劉彥對待每一名女子都帶着這個時代稍有的尊重,正是因為這樣,拓跋秀才無法確定劉彥待他是否特別。
同族(族群)結親,胡漢聯姻,婚姻一直是不同勢力改善關係的最佳橋樑,姻親的結盟被看成是可以信賴且穩固的象徵。
「他會娶我嗎?」沒有患得患失,有的只是一種出現端倪的危機感:「如果不娶,我應該怎麼辦?」
沒有排斥甚至是重用鮮卑人,一直以來也都很盡心的在探查拓跋鮮卑的下落,她能感覺出劉彥這麼做並不是什麼「受人之託忠人之事」可笑的承諾,而是帶着明顯的目的,為的是進行赤裸裸的吞併!
「看吶……」袁單低聲說:「主公在外征戰,後方穩固,誰可以擊敗我們!」
拓跋秀聽清了,她知道劉彥安排袁單留在博陽管理軍隊是為了穩定,可是何嘗沒有監視她的意思在內呢?
袁單像極是在自言自語:「前些天來了一夥流民,他們是從北方來的吧?」
在以前,身為拓跋鮮卑的公主,她不但對劉彥表現出來的姿態不排斥,甚至是覺得那會是一個不錯的結果,畢竟拓跋鮮卑已經戰敗了,傳承千百年來的習俗和規矩,在戰爭中失敗的部族將會被其他勢力吞併,那麼她身在紅巾軍,劉彥吞併拓跋鮮卑其實是一個理想的結局。
時至今日,一件事情的發生讓拓跋秀開始出現動搖,她聽見袁單的話皺眉:「你到底想說什麼?」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壓抑不住的爆發,大吼:「你在監視我?」
袁單答非所問,指着人來人往的下方:「主公可以去征戰去掠奪,但是誰要來破壞他們活下去的希望,只要幾張佈告,他們將會奮起拼命。」
「對!我是從流民那裏知道部族的消息,並答應他們會……」說着說着,拓跋秀也不知怎麼地,竟是理直氣壯:「想依借郎君的力量幫助我的族人,這有錯嗎?」
「主公征戰順利,戰利品不斷送向博原,相信不久後將會攻取平昌……」袁單的語氣顯得極為平和:「在主公回軍之前,兩萬輔兵會牢牢釘在博陽,一兵一卒不會向外派遣,不允許任何外來者攜帶兵器靠近博陽。這一點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拓跋鮮卑的戰敗沒有導致敗亡,拓跋什翼收攏了失散的部眾,他們退往東木根山(內蒙)修生養息,段氏鮮卑南下時一些拓跋鮮卑的部眾混雜其中,不知怎麼地知道拓跋秀在青州的消息,一股人尋來,告知拓跋鮮卑已經和段氏鮮卑結盟的消息,並問拓跋秀和劉彥是什麼關係。
來人直接告訴拓跋秀:「拓跋部在段部有五千騎兵,那些是您的族人,您應該幫助他們。」
什麼關係?似乎什麼關係都沒有!她怎麼可能影響劉彥?又怎麼可能勸劉彥放棄攻略青州率軍北上,去攻擊中原霸主冉閔,協助段氏鮮卑南下?
「崔氏的三千石糧食已經運來博陽,那些護送糧車的人駐紮在城外。」袁單沉默了一小會,「我已經將崔氏的消息快馬稟告主公。」
拓跋秀煩躁喝:「趙松已經不見了,以前協商的條件作廢,現在郎君又在攻伐平昌郡,怎麼可能出兵幫崔氏奪取泰安?再說……」臉上泛起冷笑:「你也將我的消息告訴了郎君,回信之後,我就該什麼都不是,應該被關押在牢房了!」
「那些人我收押了。」袁單直視像極一頭母老虎的拓跋秀,「是那些和你接洽過的鮮卑人。」
拓跋秀勃然作怒,沒等她有所反應……
袁單淡淡的說:「這是主公的意思。另外宇文簡被任命為博原守備,他短期內不會回來了。」
只不過是和北方稍有聯繫,拓跋秀實在不明白劉彥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拓跋鮮卑和段氏鮮卑結盟是大勢所趨,事實上如果劉彥足夠聰明還能從中獲利,怎麼可能會不假思索的做出最不恰當的措施,竟是連宇文簡也遭殃了!
腦袋一嗡,拓跋秀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懷疑劉彥是不是反應過度,或者袁單假傳命令?一有這個這個想法,她用怪異的眼神打量眼前這個看起來似乎很平靜的袁單,十分懷疑袁單是不是被崔氏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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