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佛門高僧所知不多,還請李神醫賜教。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陸炳想到剛剛瘋狂的下屬,一時間也不敢接近,站在原地回答。
李彥道:「唐僧法號『玄奘』,尊稱『三藏法師』,世俗稱為『唐僧』,聽聞是佛祖座下金蟬長老轉世,經歷十世修行,到了唐僧這一世,又佛法高深,元陽未泄,妖類有傳言,吃了他一口肉,可以延壽長生,故而唐僧西行取經時,歷經千難萬險,多有妖魔抓捕,要將之吞吃。」
陸炳聽到前面有些茫然,最後變了臉色:「李神醫之意,我如今的情況,與唐僧一般?」
李彥道:「恐怕要更嚴重些,唐僧肉能長生不老,是一個流傳於妖類口中的傳言,到底能不能成真,並未得到驗證。」
「但陸都督如今的氣味,卻是給人一種,吃了你的肉,就能延壽長生的感覺,甚至會為之瘋魔。」
「氣味已經消失了,不必擔心,可以過來了」
陸炳定了定神,緩步走了過去。
他聽到這個對比後,其實更想離得遠遠的,但土地神是對方喚來的,朱仲也有言只有這位神醫能救自己,壓住忐忑的心情,選擇了相信。
李彥微微點頭,如果這個時候陸炳歇斯底里,那就真的沒救了,對方能維持基本的冷靜,還有逆轉的希望。
陸炳確實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他的母親是嘉靖的奶媽,卻也不是隨便一個婦人都能當的,陸炳的父親和爺爺,都是嘉靖所屬的興獻王府的鐵杆親信,世襲錦衣衛儀衛司總旗,輪到他這輩的時候,才能與世子從小玩到大。
有了這樣的關係,陸炳還參加武舉,排名前列,再請命去邊境重地駐守,靠實力上位,二十多歲就開始執掌錦衣衛,至今依舊保持着克制與清醒,當真難得。
即便如此,這位當朝近乎一人之下的高官大員,到了面前,臉色明顯蒼白:「這到底是怎麼了?」
李彥道:「陸都督醒來後,可還記得之前發生的事情?」
陸炳思索半晌,捂住額頭,露出痛苦之色:「我只記得離開蘇州驛館,後面發生了什麼,就不知道了莫不是中了什麼邪術妖法?」
李彥問:「之前夜宿在蘇州驛館的時候,是否聽到怪聲?」
陸炳這次回答得很快:「確實古怪,像是嬰孩的哭泣聲,迴蕩在耳邊,時遠時近,小十三當即就追出去了,卻沒能找到蹤跡」
李彥眼睛微微眯起:「可如此一來,你們都提高了警惕,對麼?」
陸炳點頭:「那是當然,神道復甦後,誰都不清楚世間會發生什麼變化,夜間既有此等異狀,我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特意讓老三準備了驅邪符籙,依官路而行。」
神行太保排行第三的朱三,所擅長的是符籙之法,雖然遠不及正一道那些修為精深的真人,但平常也夠用了。
配合上類似於道兵的神機部,再加上朱十三那種天賦異稟的武者,哪怕只有百人護衛,也絕對是一股不可輕視的力量。
可依舊是被兇手拿下
關鍵是陸炳連怎麼被兇手擄走的過程都記不得了。
他甦醒之後,就險些被手下分食,也來不及了解情況,李彥就以自己的角度,將這幾日發生的情況娓娓道來。
從朱十二來到東壁院求援,到蘇州探索五絕洞,先後救回昏迷不醒的朱三等百位錦衣衛,最終在太湖上發現蹤跡
陸炳聽得面色越來越沉凝,重重抱拳:「多謝李神醫大義援手!」
李彥道:「妖魔亂世,無人可獨善其身,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我自當出手,然第二日在官道處,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是此案關鍵。」
陸炳想了想道:「回去報信的齊大,很有蹊蹺,此人武藝平平,並不出眾,定是兇手有意縱走,真要是殺出重圍,該是小十三回去求援!」
李彥點頭:「中毒的齊大,失蹤的朱十三,五絕洞被挖去內丹的蛇妖,是目前的三大突破口。」
陸炳露出悲傷之色:「小十三是習武奇才,對於危機的察覺最是敏銳,自從在我身邊保護,數度料敵先機,化險為夷,他現在失蹤,恐怕恐怕」
毫無疑問,這位最小的十三太保,已經是凶多吉少。
李彥擁有第六感,自然清楚這種天生反應敏銳的,是兇手最為厭惡的目標,特別容易壞事,自然要率先除去。
可惜兇手罕有對他下手的,否則能省去許多麻煩
既然說到這位,李彥正好問道:「陸都督每次出行,身邊的高手都是朱三和朱十三麼?」
陸炳道:「這幾年基本如此。」
李彥道:「那兇手就可以早早謀劃,針對行動,前一夜以嬰孩啼哭,引出朱十三,為的就是做下某些手腳,否則沒必要打草驚蛇。」
「怪不得老七回來後,有言神醫對於刑訊偵查一道頗有見解,當真是名不虛傳!」
陸炳精神一振,再度抱拳:「無論是怪病,還是邪法,我如今都要指望李神醫了,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李彥微微點頭:「上來吧。」
他飄然上了靈鶴背上,陸炳也翻身上去,靈鶴雙翼展開,騰空飛起。
在四周空闊的半空,李彥開始給陸炳把脈診斷。
真勁探入體內,這位的狀況很快瞭然於心。
四十多歲的陸炳氣血強盛,身體健壯,並無隱疾。
照這般發展下去,這個世界他如果還是五十歲暴斃,那基本可以斷定是被害身亡。
甭管以後如何,至少目前來看,真勁在體內過了一遍,並無異狀。
沒有邪法咒術的的痕跡,沒有毒素侵蝕五臟六腑的跡象,也沒有服用蛇膽內丹後的元氣激增。
李彥眉頭微揚,有些興奮。
他就喜歡這種有挑戰性的怪異症狀,從腰間取出針帶,一枚枚銀針凌空而起,包裹住陸炳。
任誰看到這麼多銀針環繞在周身,都有股恐懼之感,陸炳也不例外,但他沉心定氣,愣生生地沒有絲毫移動,看着一針針扎了下去。
李彥此次也動了真本事,無論是大唐世界鳩摩羅的七針過穴,水滸世界安道全的八脈神針,還是李時珍自己的醫道根基,武學為主,針灸為輔,信手拈來,全面探查。
他在修行煉丹之餘,對於本身的醫學並沒有放下,尤其是經絡學著作《奇經八脈考》和修訂後的《本草綱目》,更是去糟存精,結合後世醫學與此世特色,進行更深入的研究。
之前陶隱學了些針法,為杭州百姓治療,也是一番嘗試,以後肯定要培養出更多的民間醫師,造福世間。
可無論怎麼檢查,從氣血到竅穴,陸炳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
雖然老中醫沒有明顯皺眉,但陸炳隱隱看出來了,自己這症狀很不對勁,臉色難看,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李神醫也沒辦法麼?」
李彥安慰道:「沒有發現,其實也是一種發現,排除掉所有情況後,剩下的選擇就不多了。」
陸炳深吸一口氣,強振精神:「好!」
李彥並不着急,算了算時間,開始耐心地等待。
從西湖之上第一次散發香氣,到蘇州衙門第二次散發香氣,中間間隔了三個時辰左右,如果接下來又是這個時間段,說明香氣每次出現的時間,是有規律性的。
那是不幸中的萬幸,總比香氣出現的時間不規律要好。
當然最可怕的,是每次出現的間隔都在變短,給人帶來的壓力就大了。
無論如何,普通情況下看不出異常,李彥希望在香氣散發的時候進行治療。
倒不相信面對面的查看,這古怪的手段還能沒有絲毫暴露。
明月當空,夜風習習,靈鶴展開雙翼,翱翔在蘇州高空。
連帶着之前的治療,三個時辰很快過去,當等到第四個時辰,時間已是後半夜。
基本可以判斷,這香氣的間隔並不穩定。
李彥目光微動,收回銀針,開口道:「請陸都督稍候,下面就是蘇州驛站,我去詢問一下情況,若是發生了什麼,一定要高聲呼喊,我能聽見。」
陸炳往下看去,依稀見到一批錦衣衛在執勤,那群人看守的,正是最先通報遇襲的齊大。
平心而論,這個時候他不希望這位神醫從身邊離開,但沒有暴露出軟弱依靠的姿態,反倒立刻從腰間取下一塊特製令牌:「持此令見錦衣衛,如我親臨,這是用法拜託李神醫了!」
不僅是令牌,還有特殊的使用方式,李彥聆聽後點了點頭,念咒掐訣,一朵雲彩飄了過來,踩在上面朝下落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獨留下陸炳在高空的鶴背上,再無旁人後,他終於能露出彷徨之色:「到底是誰要害我?誰要害我!唔」
一幕畫面突然自腦海中閃過,他身軀一僵,眼中滿是不可思議,喃喃低語:「不不可能吧?」
正要再仔細回憶,劇痛再度襲來,陸炳捂住腦袋,同時身上也瀰漫出一股奇特的香氣。
下方的靈鶴身軀一震,脖子轉動,那模樣竟要反過來咬背上的陸炳,發現夠不着後,身體又要傾斜,準備把他甩下去,再用爪子去撕。
但不待勃然變色的陸炳反擊,靈鶴的脖子處就有一圈光芒耀起,正是李彥設計出來專門遏制「鎖靈環」的「七針制神」。
靈鶴立刻老實下來,再也無法做出傷害的事情,但盤旋在上空的速度也變得越來越快,急促焦躁的聲音,取代了往日裏的清悅高傲。
直到下方一道白衣身影駕雲而至,靈鶴才立刻安靜下來,陸炳則跟看到親人似的,連連擺手:「李神醫!李神醫!」
李彥來到面前:「齊大服用了我的淨毒丹,生命已無大礙,但還沒有甦醒,我剛剛在為他施針到一半,就聽到上空的動靜,香氣又出現了?」
陸炳急聲道:「是的,我自己聞不到,但這頭靈鶴突然發作,那模樣也是想吃了我!幸虧李神醫早有防備,它才安分下來,可即便如此難不成我後半輩子,要麼待在天上,要麼鑽到地下?」
這位沉穩的大明最強錦衣衛,臉色已是難看無比,乾脆咬了咬牙地道:「吃我一塊肉,就能長生不老,這是什麼狗屁話,我就不信了!」
說罷,不再廢話,直接捲起左臂袖子,右手拔出腰間的繡春刀,唰的一下,從左臂割下一塊肉來,攤在手上,鮮血淋漓:「看!」
李彥觀察了一下,再用針探了探:「這就是普通的血肉,不具備絲毫延壽的效果,更別提長生。」
陸炳大喜過望,高聲道:「我就說了!是不是這樣!是不是這樣!」
叫着叫着,他的臉色又蒼白下來,慘然道:「但我無法向別人證明,是麼?」
李彥道:「香氣的出現,會在一瞬間如同洪水般,衝破理智的堤壩,那個時候無論解釋什麼都沒用」
「這氣味還頗具「靈性」,我剛剛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這氣味發威,一離開倒是再度爆發了,發作之前,陸都督有什麼異狀麼?」
陸炳想到腦海中閃過的那個畫面,張了張嘴道:「沒沒有」
但他很快又意識到,不能對面前之人隱瞞,低聲道:「確實有些異常,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那實在荒謬」
李彥看了看他:「遇到這等事情,任誰都難免失態,陸都督已非常人可比,但想要冷靜下來,還需要一個場所,跟我來吧!」
他上了鶴背,拋出丹藥,被神禁控制的靈鶴正委屈巴巴,見了熟練地張嘴叼住,咕嘟吞咽下去,又開心起來,展開雙翼,極速飛行。
五更天到來,天蒙蒙亮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座城池。
杭州到了。
趁着天還沒有大亮,李彥直入城中,朝着居住的院子落下,帶着陸炳來到一間屋前。
當大門開啟,一股極其好聞的氣味撲面而來,陸炳此時已是心力交瘁,嗅了一口,都情不自禁地露出讚嘆:「這裏是?」
李彥介紹道:「是我的丹房,去蘇州之前,我正在做煉製一轉金丹的準備,別的地方不敢說,但蘇杭兩地,能跟那股香氣較量一番的,應該唯有此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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