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能看到遙遠的小小圓形洞口。讀爸爸 m.dubaba.cc
井下漆黑一片,唯有手電筒發出微弱的光,勉強照亮旁邊凹凸不平的濕滑井壁。
溫簡言一腳深一角淺地向前走去。
這裏的面積比想像中要大,手電筒的微光很難完全將黑暗穿透,也幾乎無法看清面前的道路,前進也只能靠盲目的摸索。井下的空氣很渾濁,腐臭潮濕的氣味沉在井底,壓得人喘不過氣。
太安靜了。
安靜到,除了粘膩的腳步聲之外,溫簡言幾乎能夠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砰砰、砰砰。
他的膽子本就不算大。單獨行動什麼的更是實在挑戰他的承受底線。
「咔嚓。」
忽然,溫簡言感到自己的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發出了細小的、碎裂般的聲音。
他白着臉,僵在原地,定定地立了幾秒,做了幾個深呼吸。
然後緩緩地,一點點地低下頭,向着下方看去。
搖晃着的手電筒燈光落在腳下。
濕軟的爛泥之中,隱約可見半個暴露出來的頭蓋骨,黑洞洞的眼眶半埋在井泥之中,骨骼上還殘留着一點尚未腐爛乾淨的,帶着一團骯髒頭髮的皮肉,在微弱的燈光之下越顯驚悚。
"――!"
雖然在低下頭之前,溫簡言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是,在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跳不由得都險些停滯半拍。
【誠信至上】直播間:
「心肺驟停!」
"靠,這個環境真的太壓抑了,別說主播,是個人都受不了啊!"
「主播真的是形象地詮釋了什麼叫做小臉慘白。」
「畢竟因為之前一直都在和隊友一起行動嘛。總是有安全感的現在可是啥仰仗的都沒了,慘啊。」
溫簡言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腳從頭蓋骨上挪開,仿佛做賊心虛一般扭頭環視一圈,小聲說∶
「對不起對不起。」他剛剛往旁邊挪了一步――
熟悉的「咔嚓」聲再次響起。
那聲音在狹小的井壁間迴蕩着,顯得格外刺耳。
"" 溫簡言再一次僵在了原地。
【誠信至上】直播間:
「草。」
"草。"
「雖然很不厚道,但我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溫簡言閉了閉眼,將手電筒的燈光調亮到最大一格,然後才白着臉,改變着角度,將手電筒向着自己的落腳點周邊看去。微微浮動的慘澹白光照亮了他腳邊的一小片區域。
濕軟的爛泥之中,藏着許多凹凸不平的起伏凸起,仔細看去,居然幾乎全部都是慘白的頭蓋骨。
一個、兩個,三個
數不清楚的頭蓋骨向着遠處延伸着,一直消失在了黑暗邊緣。
一雙雙黑洞洞的眼眶看了過來,無聲地注視着他。
「 」
溫簡言眼前一黑。
芮芮的天賦沒錯。
這口井的下方,果然有屍體。
很多很多的屍體。
他僵立幾秒,在心裏連續念叨了好幾句"我不害怕" 之後,才總算冷靜下來。溫簡言深吸一口氣,低下頭,仔細定神地觀察着這些浸在井泥之中的頭骨。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總覺得這些頭蓋骨,和記憶中比起來似乎小了一點。
溫簡言彎下腰,張開手掌,在其中一個頭蓋骨的表面比了比。
他很快得出結論。
沒錯,不是錯覺。
這些頭蓋骨和正常成年人比起來,的確小上很多。
也就是說
溫簡言的腦海之中閃過幾個畫面。
空無一物,貼滿凌亂塗鴉的教室,剛剛在井口處,將自己拽入井中的細小手臂。
這些全部都是小孩子的頭骨?
溫簡言暗暗一驚。
正在他沉思之時,忽然,身邊的黑暗之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蠢動之聲。「嘻嘻」、「嘻嘻」
那聲音很輕,很低,像是小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在四面八方的井壁之間迴蕩着,聽着令人脊背發涼。
溫簡言哆嗦了一下,猛地收回手。他下意識地扭過頭,尋找着發聲的來源。
咔琳咔氏的微微弱者響起,那些半渴沒幹爛泥下方的頭顱開始緩慢地挪動了起來,伴隨着時時的泥濘捶動聲,青白的細小手臂從下方伸出,以一種遲滯而緩慢的速度,將自己已經幾乎腐爛殆盡的屍體從下方拖拽出來。
一張張面目全非的腐爛臉孔朝着溫簡言看了過來。殘缺的嘴角高高牽起,維持着一個僵硬而詭異的微笑。
「嘻嘻嘻」
在封閉的黑暗環境之中,這一切都顯得是如此的恐怖,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溫簡言頓時頭皮發麻,險些驚叫出來。
空氣越發冰寒刺骨,幾乎令他打起哆嗦來,強烈的危險感在迫近。
一具具屍體向着面前的青年伸出手,眼眶黑洞洞的,緩慢而機械地走了過來。周圍的一切都在向着溫簡言傳遞着同一個信息∶不能再在這裏繼續停留了。
青年臉色煞白,額頭沁出冷汗,雙眼定定地注視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孩童屍體,呆呆地舌退兩步,然後好像這才剛剛反應過來似的,一手緊握着手中的手機,猛地扭頭,跌跌撞撞地向着遠處的黑暗之中跑去。
黑暗向着遠處無窮無盡地延伸。
「嘻嘻嘻嘻」
孩童看似天真,實則詭異恐怖的笑聲貼在腦後響起,
黑暗,死寂,孤獨。
只有面色蒼白的青年跌跌撞撞,艱難無比地向前奔逃而去,而在他的身後,則追趕着密密麻麻的腐爛屍群。
【誠信至上】直播間:
「媽耶,這也太掉san值了吧!」
「嗚嗚嗚好恐怖,這可咋整,難道只能被追着往前跑了嗎?遲早會無路可退吧!」
像是要印證彈幕的猜測一樣。
只聽「撲通」一聲,溫簡言的身體忽然一歪,腳下踏入了冰冷的水坑。忽然,耳邊毫無預兆地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系統聲∶"叮!"
「劇情偏移度29獎勵積分100000」
他頓了頓,低頭看去。
濕軟的爛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水潭。
腐臭味越發濃郁。
面前的水灘深不見底,也看不到邊緣和盡頭。
背後,詭異的嬉笑聲和僵硬的腳步聲更近了。
溫簡言臉色慘白。他扭過頭,向着背後看去。
無數的屍體緊緊相隨,已經逼近過來。
溫簡言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下一秒,水面幾乎是立刻陷到了小腿。
溫簡言驚駭扭頭,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自己身後的水潭幾乎是如此之深。
忽然,耳邊毫無預兆地再一次響起了熟悉的系統聲∶"叮"
「劇情偏移度42獎勵積分400000」
【誠信至上】直播間:」我去,是我錯過什麼了嗎?為什麼劇情偏移度突然漲這麼多?!」「不知道啊!我去!這也太突然了!主播是做了什麼嗎!」"等等難道是因為這個水灘的緣故?"
「誒有可能!畢竟主播是從第一腳踩到水灘里的時候,劇情偏移度才開始響起的,踩第二腳的時候偏移度就更高了!」
顯然,溫簡言也同樣發現了這一點。
他扭過頭注視着背後漆黑一片的水泊,臉上帶上了一點驚疑不定的神色。
在他猶疑的這段時間,背後的無數屍體因此而變得更近了。
在暗淡的,粘稠如墨般的黑暗之中,隱約可見無數慘白腐爛的微笑臉孔,伴隨着孩童玩耍般天真的嬉笑聲,一步步向着溫簡言的方向靠近。
"媽的。" 溫簡言咬緊牙關,低低地咒罵一聲。他像是下定了決心。
面色蒼白的青年緩緩再次向後退了一步。
不過又是一步,他的大半截身子已經幾乎半沉入了水中。
下一秒,水面中央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個漩渦,那漩渦黑而深,急速地旋轉着,一股強烈的暗勁陡然襲來。
「啊」
溫簡言瞳孔緊縮,發出驚駭的抽氣聲。
幾乎是呼吸間,水下的力量就捲住了他的身軀,將他硬生生地向着水下拖去!
「不唔―――」
他幾乎來不及發聲,就被那無法抗拒的力量拽走,消失在了漆黑的水面之下。
【誠信至上】直播間內:
"?"
"??"
"???"
"怎麼回事?"
"等一下,你們看水面上的漩渦"
雖然溫簡言消失在了水下,但是,鏡頭卻並沒有跟過去,而是仍然懸停在了水面之上,所以,直播間內的觀眾能夠看到――漆黑的水面之上,那漩渦仍然在緩慢地旋轉着,圓圓的,簡直就像是
"像不像瞳仁"
同芮芮畫出的畫面一樣。那口並中的水潭猶如一隻巨大的眼睛,而那個剛網將溫簡言拖入其中的能渦,就像是眼睛裏的瞳仁一般,漆罷,空洞,幽邃,一瞬不瞬地凝視着面前的空間,詭異至極。
水井之上。
溫簡言小隊之中的主播待在破屋之中,或坐或站,姿勢不同,唯一相同的,是他們視線的指向,他們雖然待在小屋裏,但是,視線卻始終落在屋外的那口破井之上,時刻關注着井中的動向。
唯有鐘山百無聊賴地坐在原地,翻看着自己的直播間。
忽然,他好像發現了什麼,猛地驚叫了起來∶
「誒!我們好像反超了!」
其他人都是一愣,也紛紛同樣點開了自己的直播界面。
鐘山說的沒錯。
在他們眼睜睜的注視之下,代表着營業額的紅黑兩條線開始變動,在剛剛還落後着黑方一點的紅方,正在一點點地升高,直到和黑方齊平,然後――超過了它。
甚至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最後在一個超出黑方一大截的地方停了下來。
「是真的!!」
黃毛倒吸一口涼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啊,另外那兩隻隊自己行動起來還不錯嘛,」鐘山搖搖頭,咂舌道,「居然這麼快就能反超,按下來只要維持好現在的優勢地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嗡嗡」兩聲打斷了。
陳默頓了頓,從口袋裏掏出手機。
看到手機上的內容之後,他似乎愣了一下。
"怎麼了"一旁的雲碧藍好像覺察到了什麼,追問道。
陳默安靜了幾秒,然後開口說道,「是另外兩支紅方小隊發來的。」
"他們說什麼"黃毛興沖沖地問。
「恭喜我們獲得了高額的營業額。」陳默用平靜的語氣說道。
這下,全場都安靜下來了。
"等一下,"
黃毛似乎意識到了不對,「他們恭喜我們?是不是有點不對?分明是他們――」
一旁盤腿坐在地上的白雪從口袋裏掏出那本黑色的員工手冊,隨手翻開,然後在自己的面前一抖。下一秒,幾張被夾在手冊之中的猩紅冥幣緩緩地飄落下來,零散地落在了他面前的空地上。白雪抬起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珠,看向呆如木雞的眾人,說道∶
「就是我們。」
眾人急忙打開自己的手冊,果然,他們也找到了同樣數額的冥幣。
和昨天不同,在這一天,昨天眾人的「營業額」是按照隊伍發放的,而到了這一天,隨着新的附件條件生效,也就是「營業額」最高的十位主播有資格進入第三天的晚宴。
收入也從「按隊發放」,變成了「按人發放」。
所以,當一支隊伍完成了某一任務之後,他們獲得的營業額也會隨着人數翻倍,無論是反超,還是落後,都會變得更加輕易。
在看到各自面前出現的冥幣之後,所有人顯然都認識到了這一點,紛精神一振。
「是隊長!」
黃毛大叫道。
他臉上的興奮藏都藏不住「是隊長完成了408住客真正的委託,拿到了 『小費!』 」
事實證明,溫簡言的猜測是正確的。
真正的收入來源大頭並不是拉住客入店,也不是進入住客指定的地點,而是通過這個地點找到住客真正的委託,完成它並拿到小費。他們這次足足每個人拿到了五元小費!
而他們這邊的主播一共七人,加在一起有足足三十五元!
【興旺酒店】的直播大廳內,在看到剛剛更新的雙方進度條之後,觀眾之間的氣氛悲喜參半。
"媽的,我的積分全壓在黑隊上了,都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那邊還不動啊!就硬生生地等人超過去唄!"
「氣死我了,沒想到這次又壓錯寶了,日呀,這次紳士這邊怎麼這麼拉明,從一開始就被人耍的團時,好不容易到手的優勢總是那麼容易就被對面趕超,我真的無語了,純純就是給其他人做嫁衣裳唄」
而支持紅方一邊的觀眾則喜氣洋洋"嘻嘻我就知道,紅方穩贏"「給我超,繼續超」
也同樣有兩邊都不站的觀眾在一旁說風涼話∶
「紅方也別太得意了好吧,按照現在這個規則,距離是很容易被拉大的,別看着自己現在領下就沾沾自喜呀,這種拉鋸戰,不到最後一刻是分不清勝負的!」"而且你們怕是不知道吧,這次短暫的反超,付出的代價可是不小哦。""笑死,你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暫時領先的紅方唯一的頂樑柱可是無了啊!"
「啊?等等?什麼意思?」
高亢的情緒在破屋之中蔓延,所有人的臉上都不掩興奮,除了陳默。
她扭過頭,看向陳默∶
"等一下,為什麼其他兩隻紅方小隊的短訊,是發給了你?"
在剛剛,由於時間緊張,只有溫簡言和其他兩隻小隊的隊長交換了聯繫方式,陳默並沒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報喜的短訊卻並沒有傳給並下的溫簡言,而是傳給了並沒有和其他人交換過聯繫方式的陳默,他們的手機是由夢魘系統生成的,「沒信號"這種事情一般是不會出現的,就算出現,也不會出現這種降次傳遞的事情。
這不對勁。唯一合理的解釋無論怎麼想,都只有一個。
雲碧藍神色陰晴不定。
當隊長被副本判定死亡之後,副隊長會自動繼承隊長的位置,這樣的話,如果失去隊長的小隊想要聯繫彼此,就不會因為某個人的死亡而終止,
陳默沒回答。
雲碧藍面無表情地低下頭,抬手點開了眼前的直播界面,尋找到了自己的組隊信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
溫簡言的名字灰了下去。
霎時間,破屋內的空氣頓時死寂下來。
鐘山似乎也意識到了不對,他扭頭環視了一圈,顯然也想到了同樣一條規則,呆呆地愣住了∶「等一下,不會吧不會吧?!大佬死在井下了?」
他這一聲,瞬間打破了屋內凝滯的空氣,霎時間,數道殺人般的視線直直射了過來。
「放屁!你閉嘴!」
黃毛罕見地有些激動起來。
他的臉漲的通紅∶「隊長肯定沒死!再說了,他之前也又一次名字變灰也沒有事!這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當時論壇里鬧得風風雨雨,幾乎沒幾個主播不清楚。
「我知道是知道」鐘山嘎嗡着,問出了所有人心中同樣沒底的一個問題 ∶「只是,上次發生的奇蹟,這次還能發生嗎?」
破屋內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雲碧藍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轉身向着破屋外走去。陳默眼疾手快地伸手捉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你要去哪!"
「驗證一個猜測。」雲碧藍冷淡地說道。
她甩開陳默的手,繼續向外走去。
陳默低下頭,驚愕地掃了一眼自己空空蕩蕩的掌心。
他是攻擊型天賦的主播,在天賦的影響下,力氣更是翻倍,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居然有人能這麼輕易地甩開他的手。他很快反應過來"等等,你不要衝動――――"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追着雲碧藍離開了破屋。
陳默擋在雲碧藍和井之間,勸說道∶
"這口井不一般,就連隊長下去都生死未卜,現在我們更不能衝動,而是要好好分析一下戰術!"
黃毛更是拽住雲碧藍的手臂,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說道∶「碧藍姐,我和你一樣擔心隊長,但是這個樣子是沒有意義的――」
正在這時,白雪冷淡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不用攔。」
其他人都是一怔,扭頭看了過去。
白髮白膚的少年站在破屋的門口,一瞬不瞬地看了過來,再次用同樣的語調重複了一遍∶「不用攔。」說完,他再一次垂下了眼,不說話了。
幾人面帶猶豫地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讓了開來。
他們清楚,身為前十的白雪話語究竟有多大分量,既然他這麼說的話那或許確實是有所原因的。
此時此刻,白雪的直播間卻炸了開來:
"???"
"!!我去!這還是我第一次看白雪主動使用天賦,給這種事情做建議的轉性了嗎他這是!"
「說起來,自從跟了隔壁08下副本,白雪真的做了好多之前都完全不會做的事情啊所以說,我家寶果然是被昨天晚上忽悠癜了吧!」
"隔壁騙子給我死!"
失去了阻攔,雲碧藍快步走到了井邊。
和剛剛不同,這一次,即使她已經伸手按在了井邊,甚至探頭向內望去,井內卻毫無響動。
一旁眾人驚疑不定地對視一眼。
"過來幫我抓一下。" 雲碧藍拽了拽一旁的繩索,確定它還算結實之後,才扭頭向着其他幾人說道。幾人如夢初醒,紛紛上前把住了井繩。
雖然做出了下井這樣大膽的決定,雲碧藍畢竟也是經驗豐富的資深主播。
在做子一切準備,謹慎地選擇了接下來可能有用的所有道具之後,她才雙手捉着繩子,雙腳蹬着並壁,一點點地將自己放了下去。
井上,幾人抬手死死捉住繩子,以免軸承斷裂。沒多久,繩子上的重量消失了。
陳默急忙向着井內大喊「碧藍你還好嗎」
很快,雲碧藍悶悶的聲音從井下傳來∶ 」沒事。」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黃毛趴在井上,大喊「你找到隊長了嗎?」
接下來沉寂的幾秒令所有人都心率加速。
"沒有。"
在聽到雲碧藍的答覆之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默。
心中的微渺希望被掐碎,眾人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因為溫簡言不在而感到失望,同時也沒有找到他的屍體而感到慶幸。
背後不遠處,白雪緩緩後退一步,重新回到了黑暗的破屋之中。他抬起那雙漆黑到幾乎顯得詭譎的眼珠,向着虛空的某個方向看去。
無數條別人無法看到的,透明的線縱橫交錯,只要他願意付出代價,就能知道這些線條的答案,以及未來可能延伸的方向。但是
唯有一條線被橫空截斷。
它沒有消失,只是無法被他的捕捉到。
不知道內容,不清楚後續,也得不到答案。是完全未知的存在。
也就是說,他不知道溫簡言是否還活着,現在究竟在哪,以及他接下來可能會遇到什麼這種捉摸不透,完全超出理解範圍的經驗,令他陌生又新奇。似乎,自從進入到這個副本之後,就總會產生這種感覺。
是變數。
無法預知,無法猜測,超出掌控的變數。
白雪眼底閃過一絲罕見的流光。
只顧眼前的線索,而忘記全局嗎。
井下。
雲碧藍站在面積不大,甚至雙臂都很難完全伸展的窄小井底,四周空間窄小封閉,歪歪斜斜的井壁上滿是滑膩的青苔,濕冷的水沒到她的小腿,周圍一片黑暗,唯有遠處的天光從頭頂落下,勉強照亮了她面前的一小片空間。
她眯縫着雙眼,注視着沉在井底,半靠在井壁上,身上掛着腐爛零碎布料,張大嘴巴的猙獰骨架。雲碧藍提高聲音,道
"但是,我找到了別的東西。"
溫簡言噗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這一下着實嚴重,他暈了好幾秒都沒反應過來。
不是在水裏嗎?
但是,身體下方的,卻切切實實是結實的地面,而觸感似乎格外熟悉。溫簡言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似乎在摸索感受着自己身體下方的存在。
像是
地毯?
溫簡言愣了愣。
他緩了緩神,晃了晃腦袋,將那層層晃動的黑影從自己眼前晃走,然後環視着自己周遭的一切。
狹窄幽長,看不到盡頭的走廊,陳舊的牆紙,暗紅色的燈光。一切都是這麼眼熟。
興旺酒店?!
溫簡言低頭向着自己的身上看去。
和周遭陰沉乾爽的環境格格不入的是,他自己本人就像是剛剛從湖裏打撈起來的異樣,從頭到腳都濕了個徹底,冰冷的井水滴滴答答地向下落去,很快將地面上的一小塊區域打濕。
溫簡言想了想,單手撐着牆壁,將自己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先是打開了直播界面。
信號中斷。
看不到彈幕,商店也無法訪問。
但是,已經在背包之中的道具卻仍然是可以使用的。
這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溫簡言皺皺眉。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推測,這個「副本」,以及副本之中的這口並,全部都是為他而存在的,並且顯然,夢魘並不只是希望他下到井底,而是還要繼續住前,所以,溫簡言就順着劇本持續走了下去
當然,剛剛在井底的表現,他大概只有三分演技的成分。其他的全部都是發自內心的誠實發揮。
因為真的很恐怖啊!!!
不過,按照之前的邏輯推測的話,夢魘就不應該將自己送到一個它無法觸及甚至管轄的區域。難道是直接將他送到了真實的興旺酒店之中了嗎那也很奇怪啊。
既然花費了那麼大力氣,塑造出了一整個鏡像副本,又為什麼要主動引導他找到謎底,從虛假的興旺酒店找到真實的興旺酒店,那夢通做的事情豈不就是就毫無意義了
""
溫簡言垂下濕漉漉的睫毛,遮蓋住眼底的神色。
正在他沉思之時,忽然,不遠處的走廊拐角,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腳步聲直直地向着這個方向走來,將溫簡言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拉扯了回來,令他不由得悚然一驚!
有人!
幾乎來不及多想,溫簡言轉身拉開旁邊的一扇門,小心地閃了進去。
雖然隨便進入酒店房間可能會承擔一定的風險,但是,他現在還沒有完全將現在的情況完全掌握,和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正面對上,他的危險只會更大。
溫簡言抵着門,微微屏住呼吸,側耳傾聽着門外的聲音。
門外,一隊腳步聲逐漸接近。他們似乎在談論着什麼。
"這個副本進行到現在,是到結束的時候了。"
「沒錯,絕大多數謎題基本上已經被揭開了,接下來只要完成儀式我們就」「太好了,那這一次的白金成就豈不就穩了」
緊貼在門後,仔細聆聽着對方話語的溫簡言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他的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幾乎難以置信的猜想,但是,在現在這個情形之下,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所以說,他現在難道是位於曾經的,險些被打通白金成就的興旺酒店副本嗎?
門外,腳步聲仍舊在持續向前,漸漸地遠離。溫簡言垂下眼,似乎下定了決心。
忽然,只聽「嘎吱」一聲。
「誰?!」
一眾玩家陡然警惕心起,齊齊轉過身,向着聲音所在的方向看去。
"別,別動手。" 一個略帶驚慌的聲音響起。
房門被緩緩推開。
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出現門後,用那雙怯怯的大眼睛注視着這個方向,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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