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走廊望不到盡頭,空氣森冷徹骨,兩邊牆壁之上,無數張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畫在黑暗之中蠢動着。筆硯閣 www.biyange.net
那些面孔雖然仍然一動不動,但詭異的是,站在畫外的人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它們是「活」着的,正在無聲無息地向外窺探着,等待着入侵的時機。
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極其恐怖的場景。
但是
巫燭注視着眼前的青年,那張蒼白妖異的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那雙金色的雙眼卻在黑暗之中微微發亮。
溫簡言∶「」
絕了,恐怕也只有這種從惡源之中誕生的非人類,才能在這種環境之下還想着討吻了。
但答應了就是答應了。
算了。
溫簡言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勾了勾手指「過來。」
巫燭立刻湊了過來。
身周的粘稠黑暗像是擁有獨立的自我意識一樣立刻纏在了溫簡言的身上,像是一隻只小手一樣瞬間黏了上去,勾勾纏纏地捉住了他。
巫燭的手臂也立刻繞了過來,但還沒有來得及把人抱住,就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落∶「別動手動腳。」
""
巫燭若有所思地注視着了一眼自己懸空的手掌,又看了眼已經傾身過來的溫簡言。
走廊之中的光線很暗,但青年的面孔卻白皙微亮,輪廓優美的側臉線條隱沒於黑暗之中,雙眼在眉骨下微微閃爍。
巫燭的視線很快落在對方的嘴唇上。
溫簡言上唇薄,線條鋒銳,嘴角自然上翹,似乎常常帶着笑,下唇豐潤,柔和了本該十分有攻擊性的唇形。
由於剛才過於兇狠的功地,那嘴唇還餓腫着,泛着-點不正常的淺紅,幾乎將本就不明顯的唇紋徹底撐開了,即使是稍稍很着,也隱隱浮邊的內感,在黑暗之中閃爍着一點濕潤的代,看上去軟的驚人。
""
巫燭的眼珠閃了閃,好脾氣地容忍了溫簡言的粗魯。
眨眼間,溫簡言就已經湊近了過來。
他單手托着巫燭的下頜,讓對方低下頭來,而自己則是稍微踮了下腳尖——即使溫簡言的身材在人類男性之中也算得上高挑,但是,兩人的體型確實是有着那麼一些些的差距。
當然了,這點溫簡言並不是很想承認。
巫燭低下頭來。
下一秒,人類溫熱柔軟的嘴唇貼了過來,在他的唇上輕輕地挨了一下,還沒有等巫燭來得及做些什麼,就立刻迅捷的抽離了。
""
巫燭眨了下眼。
「好了。」
溫簡言撤了回去,輕飄飄地說。
這就是為什麼他剛剛要打開巫燭的手。
萬一被抱着,那自己豈不是根本跑不脫了?
巫燭"???"
他幾乎是立刻俯身湊近,似乎對溫簡言敷衍了事的態度十分不滿,準備身體力行地討要回自己應有的報酬。
但是,溫簡言卻好像早已有所準備,機敏而靈巧地一旋身,避開了對方的動作。
「別那麼貪心。」
他單手抵住巫燭的肩膀,臉上還帶着笑,嗓音溫和微啞∶
「我只答應了你這個。」
巫燭似乎並沒有被威脅到。
他微微皺起眉頭,眉宇暗沉沉地壓着,一雙野獸般的金色眼珠在眉骨下望了過來,蒼白的一張臉上還帶着森珠鬼氣,看上去陰鬱而兇惡。
"下一次。"
溫簡言抬起手,用溫熱的指腹蹭了蹭對方的側臉,笑眯眯地說道∶「下一次讓你親個夠。」
巫燭好像聽懂了。
他猶豫了一下,視線落在溫簡言的嘴唇之上。
「不騙你。」
嘴唇開開合合,露出閃着光的白色牙齒,和若隱若現的淡紅舌尖。
""
巫燭勉為其難地接受了這個方案。
溫簡言的嘴唇不着痕跡地翹了翹。
嗯,看這個樣子,即使是真的互通了部分記憶,也應該沒有互通多少,否則不會這麼容易被糊弄過去的。
尤其是被「下一次」這種話。
畢竟,經歷過【昌盛大廈】這個副本之後,對方應該早就已經該明白,所謂的下一次基本上就相當於一張空口畫的大餅。
吃是吃不到的。
只能掛在天上看看這個樣子。
把人安頓好之後,溫簡言就將自己的注意力從對方的身上收了回來,轉而打量起了眼前暗藏危險,逐漸變得不再安靜起來的走廊。
他有預感,無論是上面掛着的這些油畫,還是這條走廊本身,都絕不簡單。
剛剛的經歷更是加倍驗證了溫簡言的猜測。
深不見底的走廊,走廊之上掛滿的鏡子,鏡子背後蠹動着的無數模糊人影,線索全部指向了唯一的結論。
那就是∶
這條走廊恐怕就是外面那條路的一部分。
無論是"路"之外,還是走廊的鏡子之後,就是人類不該進入的區域了。
之前的黑方小隊就是險些被他引入其中,而鏡子內的那些影子,也正在試圖衝破障礙,入侵到這裏來。
只不過,外面那條路只能允許「鬼」走上去,而裱畫店內的這條走廊,卻是人類也可以邁入的。
每一個「建築物」都是有其被創建的原因的。
既然【昌盛大廈】被創建出來的目的,是將從世界深層遊蕩出來的鬼送回去,那麼,這條街道,這個裱畫店,以及這條走廊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看似和整個副本沒有關係,但是,對於全局來說卻可能至關重要。只有掌控全局,未來才有可能和夢魘這樣的龐然大物相抗衡。
溫簡言邁着步子,來到其中一側牆壁上,藉助着自己手中的光源,仔細地在上面尋找着可能的蹤跡。
隨着時間的推移,這些畫已經遠不像他先前剛剛進入時那樣平靜了。
無論是暗紅色畫框,還是刺眼的猩紅畫框之中,所有的圖景都在進行緩慢的異變。
而且,不管畫中有沒有人像,似乎都已不再。
這些場景各不相同,有大有小,且沒有出現絲毫重複。
畫中描繪着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荒墳,還有衰敗傾頹的破屋,鏽跡斑斑的老式火車,無邊無際的林子,房門緊閉的房間
唯一相同的是,這些畫面看上去都格外不祥,似乎有什麼陰影在其中蠢蠢欲動。
溫簡言敏銳地意識到,和自己最開始進入這條走廊時相比,這些看似並無危險的場景也出現了些微的變化。破屋背後有暗影顯現,房門微微打開一條縫隙,荒墳背后土堆散開
似乎一切都在預示着危險的訊號。
那些面目模糊的人像在視覺邊緣緩慢移動着,一束束冰冷麻木的視線穿透黑暗,落在溫筒言的身上,帶來一種毛骨悚然的,被恐怖存在注視着的感覺。
就連那些栩栩如生的,被保護在暗紅色相框之中的人像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
和剛剛相比,這些本就逼真到過分的人像,此刻更是帶上了一絲詭異的色彩。
右上角,一個月穿紅衣,面容慘白的女人看在角落裏,一雙黑到詭弄的眼珠從黑暗之中望來,右下角,一個身材筆得,面容明冷的中年男子似乎以乎改變了姿勢,原本出現在畫面之上的右手似乎消失了,垂在了身側。
甚至在溫簡言移開視線的瞬間,他也能夠明顯地感覺到,在自己靠近左手邊的一張畫上,一個臉上滿是戰紋,仿佛半截身子已經入土,猶如老樹皮般乾巴皺縮的老婆婆,明顯地轉動了一下眼珠,似乎正在逐漸從盾距之中甦醒。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微微悚然的感覺,向着後側邁出一步,準備去背後的那面牆壁上找找看。
但是,剛一轉身,他就險些撞上了一個突兀地出現在背後的身影。
溫簡言現在本就神經緊繃,此刻更是頭皮一炸,險些一躍而起。
直到下一秒,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以及一雙金色的眼珠。
是巫燭。
看樣子,從剛剛他觀察環境開始,這傢伙就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自己的身後,他走一步,巫燭就跟一步,否則最後兩個人不可能距離那麼近。
溫簡言抬手按住了胸口,壓下了陡然奔向二百邁的心跳,艱難地吞了吞唾沫,有些有咬牙切齒地問∶
「你跟着我幹什麼?」
巫燭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也沒有回答溫簡言的問題,只是始終用那雙金色的眼珠注視着他。
十分專注。
十分無辜。
""
溫簡言也沉默了。
算了。
他抬手抹了把臉。
唉,真是,他跟一個記憶和智力都有問題的碎片計較什麼。
溫簡言搖搖頭,繞過身後高大的男人,向着走廊的另外一面牆走去。
巫燭再次亦步亦趨地跟上。
溫簡言也懶得管他,任憑對方再次湊到了自己的身邊,緊貼在他身後停下腳步。
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溫簡言順着走廊一步步向前,用視線審視着牆壁上的一張張圖片。忽然,他的視線落在牆壁的一處,微微怔了怔。
等一下,那是
在暗紅色的畫框內,端端正正地立着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直挺挺地站在畫中,臉孔蒼白猶如死人,眼珠一動不動。
那張臉溫簡言沒有印象,但是,那件衣服他卻記憶深刻。
這分明是他之前在一開始甦醒的那間酒店房間內,所看到的那位畫中女子!!
溫簡言心神不由一震。
下一秒,在他的注視之下,那個白衣女子毫無預兆的看了過來!黑暗之中,那雙詭異的眼珠顯得格外驚悚。
溫簡言頭皮一緊,整個人向後一縮!
背後撞到了一個冰冷結實的胸膛。
溫簡言鬆了口氣,背手過去摸了摸。
好的,安心點了。
他抬起頭,再次向着那副畫看去。
視線只不過短暫地移開了一瞬,那個白衣女人的姿勢已經改變了。
她一邊死死地注視着溫簡言,一邊緩緩直直地舉起一條胳膊,向着某個方向指去。
像是在指向某一幅畫?!
溫簡言精神一振,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一幅幅地看了過去,試圖解出對方給出的線索究竟來自於何方——
這幅畫不太像。這幅也不太對。
等一下,這個——
正在溫簡言的視線落在一副十分可疑的畫上時,走廊的一端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多個人。
溫簡言微微一怔。
嗯其他人還沒有走難道是回來搜尋他的嗎
正在他愣神之際,背在身後的手突然感到一涼。
一隻冰冷的手捉住了他的,修長的五指靈活地插入了他微微張開的指縫裏,以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將他緊緊扣住。
"?!"
溫簡言一驚,扭頭一看。
巫燭抬起眼,以那種毫無波瀾的神情注視着他,蒼白的臉湊的很近。
注視着對方閃閃發亮的金色雙眼,溫簡言頓時頭皮發麻。
等,等一下!
他該怎麼解釋這個大變活人的情景!!
即使他再會撒謊,也沒能力跟其他人解釋一下突然出現的「怨靈」啊!
無論從哪個角度,溫簡言都找不到能完美解釋現在情況,還能避免將自己籌謀已久的計劃曝光的藉口。
更何況現在小隊裏可不僅僅只有他的人,而且還有其他小隊的成員,甚至還有一個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白雪。
一想到之後可能出現的,一個接着一個需要他來處理的麻煩,溫簡言就不由得頭痛連連。
他往下一掃,視線落在自己被巫燭緊緊捉住的手上。甚至還是十指相扣。
更別提兩人現在的姿勢也實在是
令人誤會。
「你,你先藏一下?」
溫簡言他壓低嗓音,看向巫燭。
巫燭不知道是沒有聽懂,還是單純只是不願意聽從這個指令。
他仍舊注視着眼前的人類。
聽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溫簡言有些慌了,他轉過身,試圖甩開巫燭的手,但是對方的手卻莫名其妙握的更緊了。
「手,手鬆開…!」
「你不是會隱身嗎,消失一下!」
溫簡言一邊不停地瞥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邊用另外一隻手推着巫燭的肩膀,嗓音壓得更低了∶「拜託了!先藏起來!」
巫燭不為所動。
【誠信至上】直播間∶
""
""
"等一下,這個糟糕的畫面,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
"莫名幻視一些當場捉姦是我的錯覺嗎?"
「為什麼偷-情的既視感會這麼強啊!!主播你知道你直播間裏的場景很不堪入目嗎!!!」
正在這時,對面那邊似乎聽到了這裏的動靜,凌亂的腳步聲微微一停,緊接着,一個充滿警惕的聲音傳來∶
「誰在那裏!」
「說話!」
是雲碧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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