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孟耀輝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王寶玉眼珠一轉,立刻一個壞點子就冒了出來,他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問道:「孟專員真的想知道?」
「說吧!」孟耀輝以為王寶玉怕了他,語氣很像是一名法官在審犯人。
「我就老實跟你說吧!剛才我跟吳助理,確實嘮了一些閒磕,她問頭髮跟財運的關係。我就告訴她家鄉的一位會看相的老先生說過,頭髮跟財運關係很大,剪頭髮是有講究的。就像孟專員這樣偏瘦型的,前面就應該留一撮頭髮,這叫做聚財。」王寶玉看似誠實的說道。
孟耀輝一愣,下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腦門處的頭髮,隨口說道:「我以前這裏是有頭髮的,只是後來剪了。」
「我這個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你說的也對,我在思想上還是有些小農意識,家鄉的老先生說我不應該理中分頭,我就聽他的理了現在偏分的頭型,結果這幾年運氣就是不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王寶玉頗為認真的說道。
「算卦、看相這些東西,都是傳統文化中的糟粕,不可信。」孟耀輝說道,顯示自己對這些有理性的判斷標準。
「孟專員說得有道理,對待文化現象,我們就應該做到不偏聽偏信。吳助理不過是個女流之輩,對這些事情感興趣也是情理之中的,咱們可千萬別因為這些小事兒鬧不愉快,是不是?」王寶玉笑嘻嘻的附和着說道。
「女人嘛,和男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對了,王副鎮長,你說我前面如果留起來一撮頭髮,是不是顯得更精神一些?」孟耀輝看似無心的問道,第一次對王寶玉看似友好的呲牙笑了笑。
「那是當然,到時候孟專員就堪稱貌若潘安,顏比宋玉了。」王寶玉呵呵笑道,知道孟耀輝雖然嘴上說不信,心裏還是半信半疑。
「那我就聽你一次,把前面的頭髮留起來。」孟耀輝顯得很高興,轉身剛要走,只聽王寶玉又說道:「孟專員,最好再把前面的頭髮燙成幾道彎,那樣顯得更好。」
「為什麼?」孟耀輝不解的問道,向來都是女人燙頭髮,一個大男人費這麼大勁幹嘛?
王寶玉笑着說道:「孟專員額頭天生的高,如果只留一撮頭髮,財源還是不容易鞏固。如果燙成了卷,就萬無一失了。」
「我知道了,不過,今後工作上多注意跟下屬保持好距離。」孟耀輝語氣又冷了下來,大概又想起了跟王寶玉的不快之事,說完徑直就要離去。
王寶玉乾脆追了幾步,四下看了看,小聲問道:「那剛才我和吳助理聊天的來龍去脈你都清楚了,這裏面沒有犯什麼原則錯誤吧?」
孟耀輝看到王寶玉這種謹小慎微的謙卑相,不由得意的背起了雙手,裝模作樣的說道:「基本沒有,但畢竟這種內容等不了大雅之堂,還是不要輕易在單位肆意討論,下不為例!」說完,踱着方步走了。
一個月後,孟耀輝果然留起了前面的頭髮,還燙了幾道彎,整天美滋滋的,真的以為自己就成了潘安、宋玉了。
可後來總有人看着他的新髮型偷笑,孟耀輝百思不得其解,照了無數遍鏡子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直到有人說他前面的頭髮很像是女人下面的毛毛,他這才意識到上了王寶玉的當,當即臭罵着剪了頭髮,發誓這輩子跟王寶玉沒完。
卻說王寶玉回到屋裏關好門,不由一陣大笑,戲耍了孟耀輝,讓他心情很暢快。笑過之後,又想起了吳麗婉,剛才吳麗婉問自己如此私隱的問題,究竟是什麼意思?不是挑逗自己,那就一定是個精神病。
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王寶玉就暫時放下了這個問題,反正不管怎樣,自己以後一定要跟吳麗婉保持好距離,再不能犯作風上的錯誤,而且絕不能碰老大的女人。
這時,屋子裏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夜色已經來臨。王寶玉站在窗口向下望去,鎮政府附近安了路燈,將長長的馬路照的很清晰,加上各家各戶窗戶內的溫馨的燈火,倒是有幾分小城市燈火闌珊的味道。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王寶玉輕聲念道,還是不由想起了那個女孩,程雪曼,在城市的燈火中,她生活的還好嗎?會不會也像自己這般孤單?
自從跟程國棟發生了馬曉麗這檔子事兒,結了仇,王寶玉就感覺跟程雪曼變得遙遠起來,不知道自己跟她的千日之約,是否還能進行下去?程雪曼知道了自己跟她父親發生了衝突,會不會再也不理他,從此形同陌路?
在程雪曼的心裏,自己到底佔有怎樣的位置?但是無論怎樣,都不會超越她的父親程國棟吧?這些問題,常常困擾着王寶玉,一想起來,就感覺心中升起一團鬱悶。
也正因為如此,一整天,王寶玉都不敢和程雪曼聯繫,他怕一個電話過去,程雪曼就無情的宣判了他們愛情的死刑。窗口站了半天,一陣寒風吹來,讓王寶玉打了一個寒噤,人倒是清醒了不少。
不管怎樣,王寶玉還是下決心給程雪曼打個電話,即使是判了死刑,也必須要看到判決書,這樣自己雖然會痛苦一陣,但總比如此拖着強。
電話是程雪曼接的,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王寶玉不由就心疼起來。程雪曼的嗓子啞了,說話都很費勁,看樣子是上了不小的火。
「雪曼,怎麼搞的,最近上火了吧?是不是辣椒吃多了?有沒有去醫院看看?」王寶玉關切的問道。
「還說呢!中午我爸打電話來,把我一頓罵,他還從來沒有對我這麼凶過,我都被他罵愣了!」程雪曼沙啞着嗓子,帶着哭腔說道。
王寶玉很後悔自己上午對程國棟的衝動,還說了如此刺激他的話。然而說出的話就像是潑出的水,肯定是收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