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氏族可沒有那個膽子,在國王大道上襲擊過往的路人。即便是他們真的膽大包天地走出了明月山脈,那些常年龜縮在崇山峻岭間的野人,也不可能擁有如此之多的戰馬。
大雨傾盆的密林中始終白霧瀰漫,隊伍中的騎士們好奇地轉過頭,循着馬蹄聲傳來方向看去。只見一群呈縱隊行進的人馬,正全副武裝地向他們奔襲而來。
奔馳的駿馬在泥濘的國王大道上狂奔, 四濺的泥漿潑灑在道路兩旁青翠欲滴的灌木叢上。眼見兩支隊伍即將衝撞在一起,而對方領頭的那位騎士卻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
艾林谷隊伍後面的騎士們趕忙拉緊手中的韁繩,好讓這支蠻橫無理的隊伍先行。為首的那位身材高大的騎士,他手中高舉的旗幟已然濕透,在這樣的趕路速度之下卻依然垂掛下來,讓人看不清上面的紋章的圖案。
雖然他們無法通過紋章分辨出這支隊伍的來歷, 但是高遠還是通過他們為首的騎士,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畢竟在七國中, 身高近八尺(2.6米)的騎士可不多見。除了那些祖上曾經與巨人族有過結合的北境人之外, 在七國中你幾乎找不到這樣高大的騎士,而高遠面前的那位騎士很顯然不是北境人。
如此一來,那位為首的騎士身份就十分清楚了。
他就是人們稱之為魔山的格雷果·克里岡爵士,此刻的七國中恐怕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加高大的騎士了。根據高遠的目測,對方雖然沒有像傳聞中那樣真的高達八尺,但是其真實身高至少也在兩米二以上。
高遠一米八八的身形已經算得上足夠高大了,可是與魔山相比他還是要矮上兩頭。魔山幾乎和原先地球上的某位姚性籃球明星的身高差不多高了,簡直是一個小巨人。
「是克里岡家的格雷果爵士!」一旁的約恩·羅伊斯爵士不由低聲驚呼。
約恩伯爵探身在高遠的耳邊私語,似乎生怕他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克里岡家是蘭尼斯特家族最忠實的走狗,他們的祖父曾經是凱岩城的訓犬師,因為在獅子口中救下了泰溫公爵的父親而受到冊封。」
「而格雷果爵士則是克里岡家族最凶的那一條惡犬,見識過他殘忍的人都將他稱之為魔山。」
「我認識他那位半張臉都被燒毀的弟弟, 桑鐸·克里岡。」高遠冷哼一聲,「這兄弟倆都是王后瑟曦手底下的忠犬。」
克里岡家族的隊伍飛速地從他們的隊伍當中掠過,就在青銅約恩肆無忌憚地與高遠談論着魔山時,那支原本已經離開的隊伍卻突然停了下來。
「他們怎麼停下來了?」青銅約恩疑惑的看向高遠, 「我以為他們現在正急着趕路呢。」
高遠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前方停下的隊伍:「恐怕是我們剛才的對話讓那位魔山給聽去了。」
果真如高遠所言, 當克里岡家族的隊伍停下腳步之後,身披七國最厚重鎧甲的魔山不久就擠開了人群來到高遠等人的面前。
他身上的那套厚重的鎧甲,肯定是凱岩城的泰溫公爵集齊了凱岩城所有的鐵匠一齊打造的。如此厚重的鎧甲至少超過了兩百斤,普通人恐怕連搬都搬不動,更別說是穿上它了。
在他那厚重的鎧甲下面,還穿着同樣沉重的鏈甲和煮沸的皮甲。他頭上戴着一隻巨大的平頂頭盔,只給口鼻留下了呼吸的孔道,眼側還有一道用來觀察的窄孔。頭盔頂部的裝飾是一隻石拳直至天空。
如此模樣的格雷果爵士果然不負他「魔山」之名,他就像是座大山一般擋住了高遠等人的去路。此刻僅僅只是站在他們面前,魔山就給約恩伯爵和其他的峽谷騎士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此刻想要做什麼,明明他們已經給這個恐怖的傢伙讓路了,難道還要上前找自己一行人的麻煩不成。想到這裏,約恩伯爵就情不自禁地將手放在了劍柄上。
雖然驚嘆於對方高大的體型和其所帶來的威懾力,但是青銅約恩他從來都不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如若魔山想要傷害高遠大人,他們身後的這些騎士都不是吃素的。即便是他格雷果爵士能夠做到以一敵十,恐怕他今天也逃不過殞命於眾多騎士亂劍之下的命運。
至於跟隨魔山的那些手下,約恩伯爵從來都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裏。他只需要派出十幾名戰鬥經驗豐富的騎士上去, 就可以輕鬆地解決掉這些爛貨。
要知道為了此次的君臨之行,約恩伯爵可是將自己城堡中最精銳的騎士都給帶了出來, 為的就是能夠在高遠於君臨城進行調查期間保護他的生命安全。
「你們是哪個家族的小崽子, 在出門的時候,你們的媽媽沒有叮囑過你們,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嘛?」格雷果爵士的聲音猶如一頭黑熊,響徹山林。
「大膽格雷果爵士!」約恩伯爵怒叱一聲,「你可知道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是誰嘛!竟敢對我家大人如此無禮!」
「高遠大人可是如今的東境守護者、鷹巢城公爵。」約恩伯爵向魔山介紹道,「即便是你家大人,蘭尼斯特家的泰溫公爵今天來了,也得下馬向高遠大人表示尊敬。」
面對來自青銅約恩的怒叱,魔山保持着沉默。他的整個腦袋都撞在了厚重的頭盔中,沒有人知道他如今究竟是以一種怎樣的神情看着約恩伯爵。
「你若是已經知錯,便趕緊來到我家大人的面前,向他低頭認錯。」眼見魔山不說話,青銅約恩還以為這傢伙是認慫了,「否則,高遠大人一定會向泰溫公爵當面控訴你今天的無禮行為。」
「哼,狗屁的守護者!」格雷果爵士不屑地冷哼一聲,「與其想着在我家大人面前對我進行控訴,你們倒不如想想自己是否能夠見到明天的太陽吧!」
「恐怕今晚過後,你們都不會有機會見到我家泰溫大人了。」
話音剛落,魔山便從自己的馬背上取下了一把雙手巨劍。那是一把足足有兩米長的巨劍,這幾乎要和他本人一樣高了,就像是一塊極窄的門板一樣。
而這塊像是門板的巨劍,格雷果爵士竟然單手就將其舉了起來。很難想像,當這把巨劍在魔山手中揮動起來的時候,究竟會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場景。
恐怕七國中沒有人能夠承受這把巨劍的攻勢吧,當普通的精鋼長劍碰上它時,也許會像一根稍粗的樹枝一般輕易被斬斷。若是人類脆弱的肉體撞上了這個恐怖的傢伙,其後果更是不敢想像,僅僅只是一擊就足以將人劈成兩半。
魔山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壞了在場所有人,彼此雙方的騎士紛紛拔出了腰間的武器指向對方。在這白霧瀰漫的密林中,氣氛頓時開始劍拔弩張起來。
「呵,冥頑不靈!」眼見魔山一言不合就要動手,高遠不屑一顧地笑了。
在他看來,魔山選擇與自己動手簡直是不自量力。既然他主動找死,高遠也不介意動手幫助他一把。
像格雷果爵士這樣無惡不作的暴徒,是沒有資格接受七神的祝福的。因為他早就已經違背了自己在被冊封為騎士時,曾經向七神許下的誓言。
在他死後,其罪惡的靈魂將無所依附。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七神的話,像他這樣充滿罪惡的靈魂,按照教義恐怕會進入七神早就為他們準備的七層地獄中,高遠只是提前將他送過去罷了。
「約恩伯爵,魔山就交給我來處置了。」高遠再次拔出暮星之刃,與約恩伯爵吩咐道,「你帶着你的人,去將那些跟隨格雷果·克里岡的人全部解決掉,不能留下一個活口。」
「可是大人....」約恩伯爵剛想反對便被高遠打斷了。
「沒有什麼可是!」他嚴厲地斥責道,「你是在質疑我的命令嘛,羅伊斯爵士?」
青銅約恩聞言連忙否認,他自然不會去質疑高遠的命令,他只是擔心高遠的安危罷了。
「又或者是你在懷疑我不是格雷果爵士的對手?相信那天在鷹巢城你也見識過我的身手了,對付區區一個魔山對我來說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麼?」
「況且,你們當中有人是魔山的對手嗎?」高遠向約恩伯爵發出靈魂質問,「我可不希望看到這些跟隨我的好小伙們在此損兵折將,如今唯有我可以與其進行對抗。」
眼見約恩伯爵仍在猶豫,此時魔山已經高舉着雙刃大劍向兩人衝來,高遠一把將青銅約恩從格雷果爵士的魔爪之下推開,緊接着他就抬手舉劍擋住了魔山的進攻:「執行命令,約恩伯爵!」
兩把武器在高遠的頭頂相交,即便是在這暴雨之夜中也濺射出了許多火花,足見魔山剛才這全力一擊力道究竟有多大。
如若不是高遠將青銅約恩給推開了,他此時恐怕已經被由上至下劈成兩半了。
感受着從暮星之刃劍身上所傳來的巨大力道,高遠只是稍稍楞了一下,然後他就一臉輕鬆地抬起頭看向格雷果爵士,緊接着臉上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世人皆盡極力吹捧魔山究竟有多恐怖,如今在高遠看來也不過爾爾,即便是魔山這看起來十分恐怖的全力一擊,也只不過勉強達到自己七層的力量罷了。
如果說高遠之所以會愣住,是因為他高看了魔山的話;那麼格雷果如今愣住就是因為震驚了,震驚於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夠如此輕易地接下自己的全力一擊。
自從格雷果九歲那年第一次接觸到真正的利劍開始,他便展現出了自身遠超同年齡、遠超常人的驚人力量。
在那之前,格雷果的父親還一直以為,自己的兒子只是長得比同年齡的孩子要更快、更高和更強壯罷了。
雖然當時他已經表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地方,但是畢竟年紀還尚小。一個九歲的孩子,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與正處於青春期的青少年和成年人對抗的。
然而當魔山十六歲那年,被雷加·坦格利安王子正式冊封為騎士之後,這一切就都變了。從此再也沒有人敢與魔山正面對抗了,不僅僅是因為他那當時已經達到兩米的恐怖身形,更是因為他在世人面前展現出了自己恐怖的力量。
當魔山的恐怖之名在七國中流傳開來之後,當魔山的那些敵人面對他時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要麼就此選擇放棄抵抗疲於奔命;要麼就是選擇避其鋒芒伺機而動。
而如今魔山依舊還活得好好的,這就說明他並非表面上所表現出來的那樣,是一個只懂得橫衝直撞的傻大個,
現在,他遇見了真正的對手了!
一個在力量層面絕對不會弱於自己的傢伙,而且還是一個小個子!
儘管格雷果此時的內心非常震驚,但是他並未在臉上表現出來,反而是放肆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或許他臉上已經表現出來了震驚,但是他的頭顱此刻被頭盔包裹地嚴嚴實實的,無論是外人還是高遠都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罷了。
隨着魔山握住劍柄的雙手不斷地加大力度,魔山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已經逐漸開始枯竭了。於是他又將整個人開始向前傾斜,企圖將自身龐大的體型和厚重鎧甲的重量全部壓在高遠的身上。
可是,即便是魔山將整個人的力量,都壓在了兩把劍相交的位置,高遠卻仍舊錶現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雖然高遠此時已經換成了雙手持劍,但是他臉上的氣色卻絲毫沒有因為壓在身上的巨大力量,而產生任何變化。
由於承受着二者之間相對的巨大力量,魔山手中的雙刃巨劍,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在暮星之刃的劍身上摩擦了。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淅瀝瀝的密林中是如此的響亮;兩把劍刃相交之處所迸濺出的絲絲火花,在這幽深的黑暗中是如此的絢麗多彩。
就在二人進行力量對拼的時候,一旁躲過一劫的青銅約恩,已經帶領着自己的兩位兒子和手底下的騎士們,向克里岡家族的隊伍發起了進攻。
頓時密林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部下們的慘叫聲從格雷果爵士的身後傳來,一時之間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在這勢均力敵的時刻,他竟然還有心情轉過頭看向身後的戰場。
當他再次回過頭的時候,看見的就只有高遠臉上詭異的笑容。在那詭異的笑容之中,高遠緩緩地伸直了自己的臂彎,緩慢而沉重的力量逐漸壓彎了格雷果爵士的臂彎,他感覺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逝。
然而這一切還沒有結束,這種形式的對拼從來都是此消彼長的角力遊戲,當魔山的力量開始逐漸減弱,身體中所憋得那一鼓作氣開始消散的時候。高遠的力量定然是在不斷增加的,這一點從他伸直的臂彎和逐漸挺立的膝蓋就可以看出來。
當你的敵人無法以強勢的姿態壓倒你的時候,你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時機。可惜的是,魔山恐怕再也找不到這樣的機會了,高遠現在想要的就是一鼓作氣徹底壓倒他。
很快魔山便在這場角力中落入了下風,身高八尺的他如今竟然在高遠的重壓之下,單膝跪在了泥濘的地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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