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兒歸 第597章 治大國如烹小鮮

    基層鄉村治理從鄉官制變成役職制,其實是中國古代鄉村治理改革和中央進一步集權的象徵。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張鉊以前也非常疑惑,按說鄉間的鄉官沒有了,不是代表政府對鄉村的控制更加弱了嗎?怎麼會反而是加強了呢?

    這還是應該放到相應的時代來看。

    在後世,交通發達,資訊通暢,地方有事情,理論上幾秒鐘就能到達高層,還有足夠的稅收,能保證鄉鎮公務員是專職人員。

    中央自然就可以依靠鄉鎮公務員,牢牢掌握基層。

    但是古代不行,地方上別說鄉間,就是州縣,有了什麼事情,也不容易通達中央。

    而鄉官極低的品級和極少的俸祿,就決定了不可能從很遠的地方選拔而來,只能就近安排本鄉本里。

    安排本縣人遠離家鄉里去上任,在當時就要算是苛政了,更別提遠調。

    那麼在鄉里之中,什麼樣的人能出任鄉官?

    必然是鄉間的土豪大戶,或者家族裏能拉出幾十條大漢,可以打得鄉鄰不敢還手的惡霸。

    這種惡霸披上了一層官皮,那還得了?

    比如漢高祖,他當年就是這種典型惡霸,本身就是個江湖人,有了鄉官的加成後,連一縣的主吏掾,相當於分管人事等的副縣長蕭何,都要給劉邦面子。

    而這種人在鄉間,為了魚肉鄉里,必然是要把鄉裏間的事情都遮蔽起來,不讓上官知道的很清楚,而上官也只求把每年規定的賦稅勞役指標完成就行。

    所以,很大程度上來說,中唐以前的鄉官,那不是鄉官,而是被政府合法化的鄉間土皇帝。

    區別只在於朝廷強大,吏治清明的時候,這些土皇帝的權力要小得多,也不敢搞出太天怒人怨的事情而已。

    要是朝廷衰落,那就不好意思了,哪怕是在唐朝,鄉官里正拒絕朝廷正常征役夫。被剝奪官身以後,抗拒朝廷新任里正等,都是時常發生的。

    於是在中唐以後,朝廷為了更好掌控地方,增加稅收,節省支出等原因,就把鄉官變成了役職。

    這相當於就是剝奪了這些鄉間土豪的官身,讓他們在面對朝廷官吏的時候,變成了屁民,失去了和政府議價的資本。

    比如此前的後唐朝廷就規定,委諸道觀察使屬縣,於每村定有力人戶充村長,與村人議,有力人戶出剩田苗,補貧下不迨頃畝者。

    在這裏鄉官不再是官府委任的官員,而是變成了村民共同推舉,還要補足貧農繳稅以及其他缺失,從肥差,瞬間變成了苦差事。

    此後的後周,更是直接規定,全國各州縣的鄉村,每百戶組成一團,每團選出三大戶作為耆長。凡民家之有奸盜者,三大戶察之;民田之有耗登者,三大戶均之。

    什麼凡民家之有奸盜者,三大戶察之,看着是權力,實際上狗屁都不是。

    因為只能察之,沒有執法權,還要辛苦自己腳板去官府報案。

    後面這個就更狠了,耗登者,就是交不起稅的,他們缺失的稅款,是要由選出來的三大胡均攤的。

    這麼一來,本來是鄉官的鄉間小土豪們,就從官人變成了跑不掉的納稅標杆,就那麼杵在田間地頭。

    官府可不管你們村有多少人窮的沒錢繳稅的,他們只需要抓住你這標杆拼命的催逼就行。

    這實際上就是官府在吃鄉間的大戶,強行在鄉間均貧富,當然也有更方便收取賦稅的作用。

    於是,在沒有了鄉官這個中間商之後,朝廷對於鄉間的掌控,反而更直接了。

    不用鄉官過一道手後,國家的收上來賦稅也開始多了起來。

    張鉊忍不住有些煩躁的撓了撓頭,這種治理方式確實更加簡單和方便,還剔除了鄉官土豪這個中間商,節省了政府開支,增加了稅收額度以及穩定性,更消除鄉間不穩定因素。

    對於朝廷來說,是一石多鳥的好辦法,後世的一千多年中,只有極為粗放管理的蒙元才沒有實行役職制,其餘各朝,都基本延續了從中唐開始到北宋趨於成熟、完善的役職制。

    但是,役職制有個非常大的弊病,卻是張鉊不得不慎重考慮的。

    原本有鄉官在的時候,他們雖然是隱患,本身就在魚肉百姓,國家還要拿錢養着他們。

    但只要他們在,基層的動員能力,就有保障。

    現在沒了鄉官,鄉間沒了領頭人,官府的差役一兩個月都難得下一次鄉村,下鄉也是去找擔任役職的耆長等,對於鄉間的實際情況,還是非常不了解。

    同時擔任役職的耆長,從披着官身的豪強,變成了兩頭受氣的富戶。

    他們在百姓的眼中,大多不是什麼官人,而是有點閒錢的倒霉蛋,本身並沒有多少號召力。

    這就導致朝廷有事,別說從鄉間徵調丁壯,徵收物資了,甚至跟鄉間的百姓一點關係都沒有。

    反正役職制杵在這裏,管他誰打過來了,都是一樣繳納田稅,只要大兵不下鄉野殺人,甚至他們還可以少繳一段時間的賦稅。

    既然這樣,那你們就打去吧!誰管伱們打成什麼樣?

    當然,也並不是所有人都看不到鄉官制變役職制的弊端,但利益太大了,太省事了,太好用了。

    於是兩宋以及明朝,他們只在維持役職制的基礎上,打了一個小小的補丁。

    那就是極力擴大科舉的影響,將原本一部分鄉官的權力,通過科舉這條通道,返還到以科舉謀生的鄉間士大夫身上。

    以期望通過他們,來動員鄉間的力量。

    這麼搞,其實問題也不大,最初也還是有可執行性。

    只是最後壞就壞在趙二這傢伙身上,把崇文抑武搞得太過頭,導致鄉間士大夫完全成了酸秀才。

    所以哪怕兩宋和明朝,士大夫階層殺身為國的,不可謂不多。

    但是他們能力實在有限,根本不足以像漢末、五代這樣至少可以保住基本盤,甚至連南北朝的局面也保不住。

    南明被迅速滅亡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明朝鄉間武力和動員力,特別是承平已久的長江以南,實在太弱了,幾乎等於沒有,導致清兵只需要追着南明那點武力打就行。

    看着張鉊眉頭緊鎖,尚書左僕射兼吏部尚書張希崇開口說道。

    「聖人,如今之勢態很明顯,鄉間民戶逃亡頗多,根本沒有大戶能承擔起役職。

    各州縣的賦稅完成與否,完全就靠是否能在鄉間找到可以承擔的役職。

    而能被官府選中承擔役職的,無一不是有點家產,但是又無力保護的普通富戶,被選中一家,就破家一戶。

    真正有實力的,則可以用各種辦法逃脫,逃脫不了,他們就會加入李仁恕這樣盜匪團伙。

    是以臣認為,役職制至少需要暫停,不然繼續下去,朝廷對於鄉裏間,就完全要失控了。」

    張希崇久在方鎮,所以他很清楚鄉間的役職是個什麼情況,其實就算張鉊這次不召集起來議這個事情,他也準備上書了。

    「薛居正,你是戶部尚書,你來說說看法,從唐至晉,鄉間全然如此嗎?」

    張鉊點了薛居正的名字,意思很明顯,鄉裏間的情況已然積重難如此,那後唐和後晉他們是怎麼維持朝廷運轉的?

    薛居正當然懂張鉊這麼問的言外之意,於是攤開了手裏的一份資料呈給張鉊,他自己則直接開始回答。

    「後朝與石敬瑭時期,鄉間情況比我大周,是要好些的。

    因為彼時還沒有經歷三年水旱蝗大災。雖有兵亂,但未像如今這樣,經歷契丹人四處打草谷。

    是以鄉裏間雖然問題多多,但還能維持。

    而且如李仁恕這樣的賊匪,只在淮北的徐、沂、宿、潁等州,其餘州縣未有此等大賊。

    且河中府至東京開封府的沿河一帶,乃至陳、許、宋等州尚算富庶,是以不遇大災之年,朝廷的境況還算好。

    淮南、關中、河北等地雖然朝廷鞭長莫及,但只有節度使鎮壓,每年往朝廷繳納的銀錢,各鎮節度基本沒有缺少。」

    張鉊明白了,後唐、後晉時期,一是民間比現在富裕,二是朝廷實行了分包製。

    即好治理的州縣就由朝廷直轄,不好治理的,要承擔很大軍事任務的,比如河北和關中以及山南東道等地,就交給節度使去鎮守。

    節度使則相當於是朝廷的賦稅承銷商,地盤給你了,每年要上繳的賦稅額度也給你了,至於具體搞成什麼樣,那你自己決定吧。

    搜刮手段高明,賺了是你自己的,虧了你得補,鬧起民亂了自己鎮壓,鎮壓不住朝廷就換個人再去安撫,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朝廷就討伐你。

    而張鉊現在恰恰不願意再在各地設立節度使,現有的節度使,權力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是以指望節度使上稅的辦法,也沒法實行。

    好傢夥,張聖人眉頭一皺,我說削奪節度使職權的時候,反對的聲音竟然幾乎沒有呢,原來都在這等着呢。

    他們在等着張鉊搞不定局面後,只能重設節度使,到時候就輪到他們的重新登場了。

    張鉊在薛居正的提醒下明白了這個緣由,作為張鉊的頭號心腹文臣,門下侍郎范質當然也知道這個緣故,於是薛居正的話音剛落,他就上前大聲說道。

    「聖人,臣不同意左僕射恢復鄉官的提議,自中唐以來,鄉官變役職後,朝廷節省了大筆開支,鄉間也趨於安定。

    如今役職制無法繼續,無非是兩個原因,一是經過晉主北狩和契丹南下後,鄉間戶口多死難與逃亡,但是徵稅的額度卻並未減少,使得鄉間役職根本無法承擔。

    二是李仁恕此賊,趁着朝廷內亂的機會,攫取了大量的鄉里之權,鄉民早被這些賊匪困於水火之中,哪還能繳納朝廷賦稅。

    是以,臣不建議恢復鄉官制,那樣只會讓鬧事者反倒成為了官人,他們心生輕視,朝廷不但仍然很難收到賦稅,鄉裏間也會更加不穩。

    朝廷應該揀選精幹官員重新統計全國田畝、丁口,依照實際情況商定徵稅額度,然後派大兵討伐淮北賊。」

    張鉊聽完,認真的看了范質一眼,只見他一臉的正氣凜然。


    不容易啊!一直有些放不開手腳,不敢得罪人的范質,難得有如此剛的一面。

    他這明着是在反對張希崇提議的恢復鄉官制,實際上是在反對張鉊重新在河南之地啟用節度使鎮壓,這可是很得罪人的。

    朝議出現了兩個選擇,張希崇建議恢復鄉官制,實際上是希望張鉊穩住李仁恕這般的淮北賊,先與劉知遠決戰,待天下穩定後,再來調整。

    范質則認為,此時對淮北賊妥協,就違背了張鉊一直以來的方陣針,妥協了淮北賊,那對於節度使職權不是也要做出妥協?

    且等到擊滅劉知遠,鄉里之間積重難返,到時候來收拾,恐怕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但他們只是提出意見的人,具體的決定權還是在張鉊,一國之君乾的就是這個事。

    不過事關重大,張希崇與范質的提議都有其現實的考慮,張鉊一時之間,還真做不了這個決定。

    他在群臣中少掃了一眼,很快就看到了曾在楚州主持了均田工作的李谷。

    他是從淮南來的,還深入工作過,肯定比張希崇和范質更知道當地的情況。

    「惟珍,你自淮南而來,說說你的意見。」張鉊親熱的喊着李谷的字,徵求他的意見。

    李谷沒有說話,但他能感覺的到,至少有兩道目光,正火辣辣的注視着他。

    一道是來自尚書左僕射張希崇,一道必然是來自門下侍郎范質。

    若是有的選,他肯定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表態,這兩人,一個是皇帝的元老重臣。

    一個是皇帝的心腹,在皇帝剛進入涼州時,兩人就勾搭上了的。

    不過,這會可由不得他,而且還不能讓皇帝看出他有所猶豫。

    要知道卸任大軍轉運使以及楚州刺史以來,除了皇帝給他加封的銀青光祿大夫的散官外,可還沒有實任官職呢。

    因此李谷以極快的速度出列,然後迅速給出了方案。

    「回陛下,以臣在淮南所見,南唐國原淮南的楚州等地,捐稅遠比我淮北徐、沂、宿等州嚴重,但仍然能平穩徵稅。

    究其願意,正是因為淮北賊乃是南唐主資助的,他們不去淮南,專門禍害淮北。

    淮北之地的百姓已經被淮北賊搜颳了一遍。更不知道到底是朝廷說了算?還是李仁恕這位李大官人說了算?

    如今聖人剛剛結束大河以南的亂世,民財雖不至於枯竭,但也只有一份,給了淮北賊,就給不了朝廷。

    若是此時招安淮北賊,他們的胃口,不知道會有多大!

    因此臣建議在淮北繳撫並用,收其跟風景從者,使其迷途知返。重懲李仁恕等核心賊寇,只有徹底擊潰了他們,才能讓他們安分。

    而且楚州防禦使張雄,此人就跟李仁恕多有交往,陛下可下旨給張雄,讓他協助剿賊。」

    張鉊一聽,對呀,歷史上的淮南白甲兵,張雄不就是大首領嘛,而且李仁恕肯定也是參與之中的,要打李仁恕,張雄定然是第一選擇。

    不過呢,李谷也是個滑頭的傢伙,說了這麼多,張鉊最想讓他說的是恢復鄉官制還是繼續役職制,那是一點也沒談。

    張鉊倒是沒往李谷怕得罪人這方面去想,因為他沒覺得張希崇或者范質,能讓群臣有多少的畏懼。

    但他感覺到了李谷的猶豫,於是也就不再提這些,準備找個時間私下召見。

    正好此時,皇后曹延禧讓尚食局煮了一些羊肉湯餅,已經親自帶人送了過來,張鉊就順勢宣佈朝會結束,招待群臣吃點東西。

    這場歷時一個多時辰的小朝會,除了確定要對淮北賊出重拳以外,其實什麼事也沒定下來。

    但這就是政治的特殊性,一個政策的出具,肯定是要經過大量商議的,這就叫治大國如烹小鮮。

    。。。。

    烹完小鮮的張鉊回到內宮,腦海里還是在盤算着着鄉官制與役職制的得與失,其實張鉊是傾向於鄉官制。

    這並不是他不明白役職制的好處,能被後世沿用上千年,甚至共和國都在某些時期一直沿用的制度,絕對有它的可取之處,甚至是大有可取。

    但張鉊的內心,卻藏着囊括四方的決心。

    他想在有生之年,至少是要將河中、外東北、交趾三塊地盤,給穩定下來,讓他們不管從什麼方面,都屬於中華民族。

    哪怕是只能封一堆國過去,最後他們還脫離朝廷形成割據,但張鉊無所謂。

    只要他們是漢人之國,說漢話,用漢家典籍,自認為漢人就足夠了,

    那麼要往外大規模開枝散葉,就需要一個強有力的鄉村組織,能讓朝廷得到最詳實的鄉村數據,能動員出合適的人口移民。

    他這邊還在考慮,內侍進來報告,中書令和凝和吏部尚書馮道在宮外求見。

    張鉊在偏殿元貞殿接見了兩人,張鉊看着儀表堂堂的馮道,就知道這老小子準備出來做事了,也知道自己的政權終,於讓天下所有人都覺得穩固了起來。

    因為要說看風向和明哲保身,沒人能得上馮道這位不倒翁。

    不過此人雖然有才,但問題也不小,主要是馮道的意志並不堅定,擅長的是上下逢迎,為人太過油滑。

    能知人用人,但是缺少領導權威,跟張希崇,剛好就是兩個極端。

    在張鉊看來,張希崇對國事的理解和眼界能力,是趕不上馮道的,但是張希崇有一個馮道不具備的優勢。

    那就是張希崇此人能決斷,只要與張鉊商議完畢,他就一定能把這事情執行下去,下面的官員誰敢搞小動作,張希崇就敢果斷懲處。

    但馮道不行,他能讓上下都念他的好,賣他的面子,但讓下屬堅決執行,他做不到。

    於是,張鉊入了東京以後,並未重用馮道,而是讓他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干好國家禮儀、典章制度等方面的事情。

    和凝則是張鉊最為看重的後晉時期重臣,此人文武雙全,是個文學家,但也能上馬騎射,略懂兵事,還非常善於刑律,歷史上著有《疑獄集》,是中國最早的案列選編。

    見兩人一同進來,張鉊趕緊讓人賜座,不過二人並未坐下,而是拱手施禮後和凝說道。

    「聖人,我二人前來,正為鄉官與役職之爭而來。」

    「哦?中書與有道先生有何見解?」張鉊也猜到這兩人來,很可能就是因為此事。

    和凝看了馮道一眼,示意他先說。

    因為在和凝看來,當初兩人計議給張鉊通風報信和出兵藉口,那是兩人一起乾的。

    但現在來看,和凝覺得好處仿佛是他一個人拿了,馮道並未受到多少福澤。

    馮道雖然什麼也沒說,但和凝內心處壓力很大,所以一直在張鉊面前說馮道的好話,還處處讓馮道在張鉊面前出頭。

    馮道斟酌了一下語句後,對着張鉊說道:「鄉官制度,中唐以後就基本棄之不用,因為此實乃兩漢、魏晉、南北朝與隋時,國家在基層動亂不安,世家所能存在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了鄉官這種遮蔽鄉野的存在,世家大族才能把握地方,他們以宗族為紐帶,將族人安排到鄉間任鄉官,排擠非他們族內的鄉官。

    鼎盛時期,河北、齊魯之地鄉間盤根錯覺,隋唐幾代帝王都動不得他們,連太宗文皇帝都深深不安,好不容易現在基本瓦解了鄉官制,聖人切不可再恢復。」

    張鉊笑了笑,問向了馮道:「馮尚書為何知道某要恢復鄉官制?」

    馮道再次拱手,「聖人之志,早在安西之時,就已經很清楚了,陛下若是只想做個後朝明廟那樣的帝王,早就發兵進關中搶奪了。

    如今這般慎重,又處處行仁,褒獎忠義,以圖復禮,其志在囊括寰宇也!」

    「若要囊括寰宇,必要借重鄉官,以求鄉間抽調出人力物力,所以陛下定然有恢復鄉官制的願望。」

    後面的話是和凝說的,「臣請陛下不要急躁,此等事體,實乃國家大政。」

    張鉊點了點頭,暗中想了一想,和凝的家族都在東京,應該跟地方沒什麼特別深的糾葛。

    加上此時是武夫的時代,他這中書令不一定有多大的能量,於是直接對和凝問道。

    「中書既知朕心,不恢復鄉官制,當如何保證鄉裏間的動員能力?」

    「臣請陛下給予兩月時間,可出馮尚書與趙玄輝於各道州縣,詳加考察後,再交陛下定奪。」

    趙玄輝就是趙瑩,也是張鉊進入中原的功臣之一,不過張鉊還沒進東京就病倒了,然後一直去職在家休養,現在看來病應該好多了。

    張鉊看着和凝和馮道,只見這兩眼睛裏都閃閃發光,這可不是五六十歲老頭子應該有的眼神啊?

    馮道甚至拱手對張鉊說道:「臣等事偽朝,罪過大矣。今尚有氣力,願為新朝萬年太平,獻一份力。」

    張鉊馬上就明白了,自己這個大周朝穩固之後,這些在晉國當了裱糊匠的老臣,終於想要趁着還能動,要出來做點事情好名留後世了。

    不然被張鉊打成叛逆偽朝的後晉宰輔經歷,將是他們青史上抹不去的污點了。

    思考了片刻,張鉊就迅速做出了決定,「那就加封趙瑩為樞密副使,西南諸州縣監察御史,出山南東道的襄、鄧、金、郢、安、房等十三州,考察民情。

    加封馮道為尚書右僕射,東南諸州縣監察御史,出許、陳、蔡、潁、宋、兗、沂、密、萊、登等十七州縣。」

    感謝江宣景書友的盟主打賞。說來不怕書友們笑話,這是老虎得到的第一個直接盟主打賞,第二個盟主書友,以及第三個盟主,上一位盟主還是九葉天子書友,他一人為老虎的兩本書都上了盟主。

    收到這份打賞,老虎除了驚喜以外,還感覺有些沉甸甸的,最近狀態不好,生怕寫的差了,辜負書友的一片鼓勵之心。

    本來按慣例,肯定要加更的,但老虎最近實在抽不出來時間寫,每天能維持更新就不容易了。

    不過據說下月老虎單位的紀律整頓就會結束,到時候時間多一些了,一定補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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