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聞風和游夢長步行穿過樹木稀疏的低矮丘陵,踏足寸草不生的赤褐岩石土地。
空中瀰漫淡淡的鐵鏽、銅鏽氣味,金銳煞氣越發明顯。
「傳說隕星峽谷的中心,那處叫隕星幽湖的深處藏有天地重寶,可惜萬多年過去,沒人收走湖底寶物,這地方還是光禿禿的醜樣子。」
游夢長站在高處環視四周,語氣中略有物是人非的感慨。
當年他來過此地歷練,相較現今的荒涼幾乎看不到幾個修士蹤影,那時這片五百里方圓的土地上,隨處可見前來磨礪的金行修士和大妖。
打劫的,爭鬥的,烏煙瘴氣,熱鬧得很啊。
沒有一定修為不要跨域行走修真界,特別是像有禁地之稱的隕星峽谷。
張聞風好奇道:「八階大能出手也收不走湖底的重寶?」
要說自從下界靈氣環境改變之後,沒修士能夠收走寶物,他信,但五千多年前,可是修真界的鼎盛時期,高手輩出,下界甚至有仙人行走,還會有收不掉的寶物?「非不能也,是不為也。裏面牽扯了一段很血腥犯禁忌的因果,能修到八階的大能,都有自己的道走,為甚要摻和別家的是非?區區八品重寶休想打動他們。」
游夢長稍做解釋,具體的他不想多說。
翻篇了的老黃曆,多說無益。
要不是兩人走到了這地方,他幾乎都想不起來此事。張聞風便沒有多問,修真界留下來的遺蹟千奇百怪,各有各的故事,沒必要都去知道,再則真假難分,隨着接近峽谷口,他察覺神識***擾了,道:「好銳利的金煞氣,難怪沒見到幾個人影。」
遇到的修士都是三兩一組,身上光華閃爍,小心翼翼行走,看到突然出現的兩人什麼防護都沒有,趕緊往邊上避讓。
「這裏才是峽谷邊緣,往西走七八十里,沒有四階修為待不住,普通的二階三階到了這裏飛不起來。」
游夢長來之前給自己煉製了專門克制金煞氣的寶物,用他自個的話說,老胳膊老腿,禁不住折騰,能省點力氣何樂而不為?
像觀主年輕火力壯,修為又高,多些磨礪是好事。這次他懶得浪費材料給觀主準備防護寶物,讓他老人家跟着觀主兩口子後頭東奔西跑日曬雨淋兩年多,像話嗎?
沿着峽谷走出十餘里,能看到岩石峭壁處長着鐵絲般嶙峋的古怪植物,有些還綻放細碎暗紅、暗藍色小花,清香好聞。
「這是噬金草,只生長在金煞氣濃郁的地方,根莖和果子可以入藥。」
游夢長瞧不上低階靈植,沒有採挖的想法。
張聞風看到峽谷對面的峭壁上有修士攀爬採挖噬金草,腰間繫着粗繩,上方有同伴將繩索纏繞在岩石上照護,修為皆不高。
往隕星幽湖方向走出五十里後,再也看不到修士身影。
峽谷兩邊的石壁,特別是下方陰暗地方,噬金草長得越發繁茂,一團一團的,點點碎花開得正是時候,花香陣陣。
走到一百六七十里外,游夢長停下腳步,道:「差不多了,下方峭壁有許多以前遺留下來的洞府、洞窟,隨便選一個,清理乾淨可以住下。」
這附近五十里是當年五階修士利用金煞氣淬鍊體魄的地盤,再往前去也行,他不想給自個找罪受,又不是一天兩天,或許要待十多年。
張聞風站在峭壁邊緣,往幽暗深處掃視,低聲道:「我察覺有什麼東西在偷窺咱們?」
「靈氣潮漲三百年了,這地方每年總要死一些低階修士,殘魂不能墮入冥域,天長日久,形成了金煞陰靈,上不得台面的邪祟,不用理會。」
游夢長解釋道。
以兩人的實力,消耗一些法力低空飛行
沒甚問題。在峭壁上找到一處寬敞洞府,裏面泥沙堆積,稍花些時間清理乾淨,游夢長布下陣器進行防護,兩人便在此地住下。
張聞風每天要花三兩個時辰,用來給流珠中的霄金珠收集金行能量。
沒人幫他凝聚金煞氣,他只能慢慢地用法訣一點點收攏壓縮,再引納進珠子內里,費時費力,還要抵禦無處不在的金煞氣侵蝕身體,頗為消耗元炁,每天要花三個時辰打坐恢復。
其它時候念經做功課,參悟劍意,枯燥而單調。他早已經習慣這樣的修行生活,心緒無波,在洞府中從不外出。
偶爾能聽到外面傳來的「嗚嗚」怪叫聲,很快便化作短促的慘叫,是外間護法的游老出手,將前來滋擾的金煞陰靈斬殺。
他可以專心自己的事,不用理會外務。
仙靈觀,半算山。
何苦玉來到半山腰的亭子,朝亭內獨自下棋打譜的山長行禮。
山長伸手請何苦玉坐下,道:「靈氣潮漲三百年將至,咱們仙靈觀最後一次大規模招收學徒,將在下個月開始,我的意思是你負責此次的考核,並擔任授課道長。」「是,苦玉遵命!」
何苦玉沒有推脫,師父外出前,曾經與她交代過此事。
三百年後,除非是遇到出類拔萃的美玉良才,否則宗門不會再開山門收學徒。
其它各宗門都是差不多的規矩,無它,後面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夠。
「你下去找妙姑,她負責過三次學徒考核,有些經驗,另外選出的其他十名授課道長,你去清正別院見一見,提前給他們分派事務。」
「是,苦玉告退。」
大安都城,緝捕司。
靜室內捧劍揣摩劍意的水清如,腦中突然有靈感電閃,她站立良久,緩緩走出靜室,給師弟張玄安發出傳訊,請他前來幫她負責幾年緝捕司,熟門熟路的事情,無需她太多交代。
又緩緩走進靜室,水清如開啟陣法,盤坐下來就此陷入劍意感悟。
幾年用功,她終於抓住師父演示那一招劍域的微妙道韻氣息,她將以此為契機,將之參悟出自己的劍意規則。這麼多年積賺下來的無形功德,以及官運相助,她相信能夠一舉破境。
張玄安接到師姐傳訊,風風火火從宗門趕到都城,師姐的廳堂門敞開,案桌上放着他的身份牌。
「升堂,辦案子!」
張玄安朝外面吆喝一聲,心情極好。
師姐要閉關突破,他前來護法是義不容辭,順帶辦幾件案子玩玩。
不知什麼樣的邪修,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值得他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