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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冬天。讀書都 m.dushudu.com
清晨,橫寨村還籠罩在一大片濃霧當中,這個點有不少人家已經開始生火煮飯了。
青煙混着白色的霧氣,飄飄渺渺在這座村莊上空。
吱呀!一扇門打開,接着便是一陣咒罵聲,那人道「都日上三杆了,還縮在被窩裏面,臊不臊?」
很快,這人便拿出拆家的力氣去拍門板。
不一會兒,裏面有人走了出來,看出來是才醒,因為身上的衣服扣子都沒扣齊。
女孩身形瘦長,鵝蛋臉,眼睛有些紅腫,可能是沒休息好。她倚在門板上,皺眉「是你叫我?」
以往這個時候,她都還在睡着,是典型的夜貓子作息。不過,今天起這麼早,不是因為她想,而是被人吵醒的。
孔月桂呸了一聲,高聲道「睜開眼睛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起床劈柴,我不叫你,你是不是打算睡到死?」
哐當!孔月桂這還沒完,從一旁的棚子裏拿出一個斧頭,衝着崔葦葦就砸了過去,要不是崔葦葦閃得快,這斧頭現在就砸在她腳上了,黑青疼腫還算輕的,就怕將腿給砸壞了。
崔葦葦看着那落在自己腳邊的笨重斧頭,不遠處就是孔月桂掐着腰,一臉得瑟道「老婆子這次饒了你,快去劈柴生火。」
說着,孔月桂罵罵咧咧,一臉怨氣,帶着些找茬的意味「今天你起晚了,是我發好心叫你。明天你要是再起晚,叫你去跟白楊柳村的傻子睡到一處,折磨死你。」
崔葦葦沒好氣道「你可別亂說,我還沒找男朋友呢,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壞我的名聲?」
孔月桂陰森地笑了一下「落在我手裏,你還想能當得了自己的主?都在家快半年了,這點覺悟都沒有。」
崔葦葦瞥了一眼孔月桂,尋思着要找個機會好好報復一下這人,這筆帳就先記着。
她撿起那斧頭,握在手裏,也不知道這足有成年人一隻手臂長的斧頭,這孔月桂是怎麼扔到她這裏的。有這力氣,她為什麼不去劈柴。
孔月桂看着崔葦葦拿着斧頭,在院子內東張西望的樣子,那麼瘦瘦高高的一個人,連柴火堆都找不到,火大道「你還要往哪走?左拐再往前,那堆就是今天要劈完的柴火,笨死你算了!」
孔月桂「就你長的那狐媚樣,是個讀書人的樣子嗎?如今這學沒得上,我看正好,索性早早找個人嫁了,省的你娘每天看到你就生氣。」
崔葦葦不答,她抬頭看向這座小山堆一樣的柴火,嘆道這得劈到什麼時候。
第一下斧子落下時,她沒對準,斧子一頭扎進了土裏。
嘶!孔月桂在不遠處看見了,頓時衝過來,二話不說將崔葦葦往她面前那堆小山似得柴火堆里推,這些還沒劈的柴火,尖尖刺刺的,就是用手拿都得小心點不讓劃傷。
這崔葦葦若是一張臉直接磕上去了,肯定是要破相的,滿面流血都算是輕傷。加上孔月桂這一推,力氣用的又大,崔葦葦躲閃不及,只來得及將手掌墊在自己臉前。
嘶!那些木柴上的倒刺一個個都往血肉里扎,十指連心,她疼的直抽氣,真特麼疼,這是要她死!她和這人到底是多大的仇和怨啊?要這麼對她。
崔葦葦只記得自己昨天晚上熬到了凌晨四點,肝出來了下一期美食視頻,剛剛上傳完畢,水都沒來得及喝一口,便失去了意識。
接着,便是被人給吼起來了,她看着頭頂的蜘蛛網,還有身上散發着餿味的被褥,喃喃道她這是在哪?
可現實容不得她繼續想下去,這人便來拍門,她着急忙慌的穿了衣服,接着便被連吼帶罵的趕來這裏劈柴。手上的倒刺還在提醒着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孔月桂見崔葦葦歪倒在那堆柴火上,也不肯起來,一定又是在犯懶。
剛揚起手,崔葦葦抬手握住胳膊,另外一隻手將孔月桂的小指頭往後掰,她卯足了勁。只聽磕巴一聲,孔月桂的指頭被她弄折了。
被她弄折的小指頭,松鬆軟軟的耷拉着,像是要掉。
孔月桂疼的直抽氣,服軟道「葦葦,你松鬆手,我不敢難為你了。」
崔葦葦「孔月桂?」
對方聽到後,又揚起了巴掌,崔葦葦這次沒讓她得逞,一隻手牢牢地扣在對方的手肘處,讓她使不上力氣。
孔月桂氣急敗壞道「賤蹄子,敢直呼老娘的名字,你死不死啊?」說着,咬牙切齒的模樣,就要用另外一隻手去撓崔葦葦。
「老孔,教你孫女劈柴呢?」一道半老的女聲傳來,孔月桂堪堪停住了手,裝作若無其事的從地上起來。
還用腳踢了崔葦葦,冷道「別以為有外人來你就能躲過去了,這些柴我一會兒過來拿,若是劈不好,早飯沒你的份兒。」
孔月桂呸道「晦氣東西!」說完,離開這片狹窄的空間,朝外面走去,臉上掛這些假笑「我說老石,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孔月桂拍了拍身上的灰,陰陽怪氣道「吃飯了沒?想來是沒有的,你一個人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今天這天色還早,誰給你做着吃?」
——
崔葦葦看着扎進手心的倒刺,還有手背上指甲蓋大小的紅腫塊,『崔葦葦,孔月桂』兩個書中的人名,讓她意識到自己穿書了。
她穿進了自己看過的一本悲劇小說,女主崔葦葦是個高中輟學的農村女孩,在七八十年代能讀到高中就是很幸運的了。
可是她的讀書機會,不是父母捧出來的,而是自己拼命掙工分得來的。別的小孩都在玩泥巴的時候,她已經學會了拎着一個蛇皮袋,在田裏撿麥穗。
在同齡人小學都沒讀完時,她咬牙堅持了一年又一年,就在今年七月份,這書才徹底讀不下去。
可是崔葦葦知道,這個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主,她的悲慘命運才剛剛開始。
輟學在家,她沒有閒着的機會掙工分,餵豬,劈柴,燒火煮飯,洗六個人的衣服,還要被孔月桂處處拿着棍子在後面威脅。
崔葦葦這學上不成了,馬上就會被家裏人安排相親。她有一張俏麗的臉,漂亮的和這土村莊一點都不搭邊,這一點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
一提到橫寨村,就會有人說噢,你們那裏有個漂亮的女高中生。
她的奶奶,也就是剛剛扇了她一巴掌的女人,夥同她的妹妹一起黃了她的好婚事。
這樁婚事,還是男方主動找上門的,鎮長兒子姜垂柳,早年和她是初中同桌加高中同學,一早就埋下了心思,現在正值知識青年上山下鄉,他就在她們橫寨村的村長家住着。
這學沒得上了,可是人的心思卻不會消停。姜垂柳喜歡崔葦葦那張臉,幹活的時候就常常和她湊在一塊,可是崔葦葦有點怕他。
崔葦葦通過看書知道,這「崔葦葦」有着小動物般的警覺,這姜垂柳雖然待她很好,可是她卻不願意和她單獨呆在一塊。
有次放學,姜垂柳告訴她在學校後門處等他一會兒,他有件東西要給她,她當時點了頭,後來沒去。
第二天,姜垂柳來上學,坐在她旁邊,他問她昨天為什麼沒去,她說她忘了。
然後讓看書的崔葦葦毛骨悚然的一幕發生了姜垂柳拿着新買的小刀,這小刀原本是削鉛筆用的,他卻用來劃她的手臂。
「崔葦葦」吃痛,可是她掙脫不了男孩的禁錮,手臂上都見了血,對方仍舊是牢牢地按住,直到將「姜」字整整齊齊的刻上去,他才仰頭對她笑了笑,一臉無害道「以後,你可不許再忘了。」
有了這件事後,崔葦葦以後見了姜垂柳都是能躲就躲,害怕的緊。
但是姜垂柳家世好,他爹是鎮長,有這樣的身份在,加上他本人也是個會搬弄是非的,無論是在鎮上還是村里,都很能吃得開。
崔葦葦一家也早就盤算着將女兒嫁出去,好收一筆豐厚的嫁妝。
孫葦葦的娘,黃芝蘭,自從生了崔葦葦身子骨就一直不好,有村裏的赤腳醫生檢查過,黃芝蘭以後都懷不了孩子了。
為此,崔葦葦在很小的時候就被自己的親娘給記恨上了。這年頭,家裏多一個人,就是多一個工分掙。誰都想多要一個孩子,反正只要有一口饃饃在,就能養活。
崔家和姜家結親一事,是姜垂柳先起的頭,他和自己的爹提到崔葦葦是他的初中同桌和高中同學,他父親一聽女孩學歷挺高,就鬆動了半分。
又看在自己兒子真心喜歡人家女孩子,就找了個機會私下裏見了一次崔葦葦,女孩長相俊俏,確實不像是村子裏的人,是能拿得出手的。
加上崔家也沒什麼陳年爛穀子的壞賬和成分問題,就應了這門親事。
可是壞就壞在,有人眼紅。崔葦葦有一個姐姐,是大伯家裏的,叫崔關關,為人擅妒,尤其是見不了崔葦葦比她過得好。
這麼一樁攀高枝的親事,看在崔關關眼裏,紅的眼睛都要滴血了。
她和一向偏愛自己,處處苛待崔葦葦的奶奶孔月桂商量着要怎麼「弄黃」掉這一樁親事。思來想去,沒有什麼好辦法,而且那姜垂柳確實眼睛裏都是崔葦葦,想和她早早結婚。
從他將婚事定在了臘月二十六,就可見這人有多猴急了。前前後後不到兩個月就將事情給辦完了,生怕有人和他搶似的。
穿書而來的崔葦葦知道,她的婚事是崔關關用「生米煮成熟飯」的下作手段給毀掉的,還惡意栽贓了她一把,隨手將她推給離這裏有十幾里外的白楊柳村,「傻名遠著」的二傻子。
二傻子是天生智力不全。都快二十的人了,還需要有人照顧,見着人就只會嘿嘿的傻笑,嚇哭了好多小孩子。
崔葦葦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給了他,生命中的最後的一個月都是在別人的嘲笑和奚落中度過的。
有人指指點點「閨女,你可別學橫寨村的崔葦葦,那就是個小傻子。一個高中生,明明是一肚子學問,卻甘心被家裏人綁架,嫁給了一個真傻子。這口惡氣,要是放在我身上,我指定氣死。」
有人嗤道「女人長的好看有什麼用?像崔葦葦一樣,嫁給一個傻子暖床?」
有人嘲笑道「這女人我在小學時和她同班,後來我老婆都有了,沒想到這女人還在念書。我看她就是念書把腦子念傻了,不然她的條件怎麼也得嫁給姜垂柳那樣的人,再不行也得找個腦子沒問題的。可是她倒好,嫁了一個傻子,這高中生,過的還不如我這個小學畢業的。」
有人嘲諷道「崔葦葦找個傻子過日子,我看見她都嫌晦氣。」
「崔葦葦」臉皮薄,眾人說這些話時,絲毫不避諱她,指着她的脊梁骨罵,說她一肚子書讀到狗肚子裏了,說白瞎了這麼一張臉,說她腦子壞掉了,她聽後羞憤的欲死。
加上她心思本就細膩,這些繞着她的流言,自從她嫁過去,沒有一天不在困擾着她,就連做夢都在被人罵,每天都是哭着醒來。
嫁給二傻子的短短一個月內,整個人都憔悴的不成樣子,後來一場小小的發熱,便將人帶走了。
崔葦葦劈好了柴,將「崔葦葦」那短暫又匆匆的年回顧了一遍,站起身朝着在和石大娘吹噓工分的孔月桂走過去。
既然她繼承了「崔葦葦」的劇本,那麼她受過的委屈,總要討回來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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